周蘭慧被白子謙匆匆安排進內院休息,而周蘭芝自告奮勇陪着她。:。周家兄嫂鬧了半天,卻不說要錢要物,只是跳着腳狂罵,從白家爲富不仁罵到白家馬生瘋馬病,似乎白家不休了顏月,讓周蘭慧重登大少奶奶之位,周家便不會善罷甘休。
顏月耐着性子陪着聽了一會,便開始覺得無趣起來。這罵人的段子,本來就沒有聽相聲來的有趣啊。原先慌張的心緒,因爲肚子裡的孩子不停翻滾,更因爲白子謙至始至終冷冰冰的神色,而逐漸冷靜下來,此時她只顧捂着肚子,低聲安撫腹裡的孩子。
白子荀怔在大廳,找不回神智。白子謙則好整以暇的喝着茶,等周家罵到一個段落,從袖子裡取出一封書信,悠閒的遞了過去。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別說這些虛話。如今我給你們開價,別等我後悔了,你們一個子都撈不到。”
“我們能要什麼,我們這兩個做兄嫂的,還不是想妹妹們都好端端的。”大約白子謙臉色過於兇狠,那嫂子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又擡起下巴,“你白子謙當初是八擡大轎接我妹妹來白家,如今蘭慧妹妹自然還是你白家大少奶奶。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嘛,”瞪了顏月一眼,“該趕就趕走!”
“既然回來了,也簡單。”白子荀哼了一聲,“就和堂嫂做平妻好了。”
顏月心一抽,她明顯看到白子謙臉色有一閃而過的猶豫。確實,如果周家不過是這個要求的話,那讓周蘭慧回到原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可這最好的解決辦法,卻不是顏月能夠平心氣和接受的。
她蹭的一聲站起,“你們,你們慢慢說,我先回房。”低着頭,腦子裡亂糟糟的,碧玉扶着她走了幾步,才壓低聲音出了主意:“大少奶奶,你擔心什麼。你還有燕大人撐腰呢。”
對哦!顏月點點頭,現在可不是聖母狀說一夫二妻平等相處啊。白子謙這個男人她要的,肚子裡的孩子也不能沒有爹。雖然心裡悄悄冒出一點點對周蘭慧的同情,卻被她壓制下去。畢竟人有同情心,人對他人愛心的付出,必定是在先滿足自己的情形下吧。
“咦,大少奶奶,你這裡的紅斑好像小了。”碧玉突然冒了一句,手指指了指顏月塗藥膏的地方。
顏月伸手摸了摸臉,早上匆匆忙忙倒是沒有細看,不過這算是糟糕一天的好消息吧。嘆了口氣,拉着碧玉悄悄關照:“我不出府,你快讓人傳信給燕大人。”
碧玉“嗯”了聲,扶着顏月回到屋裡,便去傳信。顏月苦等燕淮啊,閒着無事,就將藥膏給仔仔細細往臉上抹了一圈。
那燕淮像是埋伏在白府外等着消息似的,也沒過多久,就跟着碧玉偷偷摸摸竄了進來。先是左右看看有沒有旁人,又是躡手躡腳的想要關門關窗。顏月捂着額頭,忍不住開口嘆了口氣:“我說,我們不是姦夫淫婦啊。”
燕淮嘿嘿笑了幾聲,大大方方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那個啥,你尋我什麼事?”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顏月斜睨一眼,“怎麼辦?你幫我想想辦法。”
“嘿,把那人趕走就好了。你要不要我幫忙?”燕淮身體探前,興趣盎然的想要和顏月討論怎麼把人趕走的細節。
“不是啦。”顏月抓抓臉,她突然也不曉得自己要什麼了。把周蘭慧趕走,總覺得殘忍,可留着她,又覺得鬧心。“總之,你幫我想想辦法。”
燕淮眼珠一轉,“如果我說了,你確定會照做嗎?”將茶盞放在桌上,嘆了口氣,“我打賭你是不會的。我看呀,你就準備娥皇女英共事一夫吧。”
“不行!要我分享,我寧願不要。”顏月手捂着肚子,“我就是,就是可憐孩子。”
“你就嘴硬吧。”燕淮嘆了口氣,“不過你總歸是我妹妹,我總要照顧你。不如啊,你跟我回去先住一段時間,等白家事情太平了,再讓他們八擡大轎接你回來。嗯,不然吵吵鬧鬧的,你怎麼養胎。”
顏月有瞬間心動,可偏偏此時看到燕淮神色有點不對勁,倒是想起燕淮試圖給她和許敏牽線的事情。吸了口氣,悻悻笑了聲:“我怎麼跟你回去啊。我們兄妹的關係,又不能公開羅。”
“無礙的。就說我家的老夫人和你投緣,讓你陪着修佛。”
“你家老夫人?”
“我們爹的夫人。”燕淮神色自然,笑眯眯的對顏月眨眨眼,“爹爹也想你的很。”
啊,是啊,有兄弟有娘,自然會有播種的爹啊。
“容我考慮考慮。”顏月本能拒絕,說起來那個爹爹讓她娘帶着她嫁入顏家,就很有問題了。過了那麼多年,不可能突然父愛氾濫,想起他還有個女兒吧。
“也好。”燕淮站起身,拍拍身上根本就沒有的灰塵,“只是我看白家這場鬧劇,怕是要演上一段時間,你一旦覺得不舒服,就派人告訴我。我立即來接你回去。”走了幾步,迴轉頭笑眯眯的說了句,“燕家纔是你的家,這白府,我看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
顏月本來以爲燕淮不過是隨性說的,哪裡想到自從周蘭慧入住白府,這日子果然天天上演不同戲碼,精彩紛呈。而她妹妹顏若若,卻出乎意料的站在了周蘭芝一方,像是一定要和顏月對着幹。
雖然如此,但日子還是一天天的過去。顏月的肚子已經漲得極大,走幾步路,便會喘上幾聲。碧玉天天形影不離照顧顏月,晚上則輪到白子謙端茶倒水伺候顏月。只是最近顏月卻開始身體不適起來,總是有股氣都喘不上的感覺,可看到白子謙天天疲於奔命應付周家怎麼打都打不完的官司,就不忍心再給他添煩惱。而原本想要討白子謙歡心,一心想要祛疤的紅斑,還是固守在原位,不再少一丁半點。
“大少奶奶,你今兒要出去逛逛麼?”碧玉拿着扇子拼命給顏月扇風。如今的天氣已經大暑,悶熱的厲害,顏月懷着孕,又不能吃冰,只能靠碧玉扇風解熱。
“大熱天的,不想動彈呢。”顏月嘆了口氣,拉拉衣襟,又看了眼大肚子,“怎麼最近動彈的少了?”
“怕是快要生了,小少爺就乖巧了吧。”碧玉笑了笑,卻又忍不住皺了皺眉,“要不要讓曲先生來看看?”
顏月歪頭想了想,點點頭:“嗯,讓曲先生看看也放心。”正說着,就聽門外有人稟告:“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有請。”
哎。顏月揉揉眉頭,說什麼大少奶奶有請。自從周蘭慧回來,府裡上下也鬧不清楚該怎麼稱呼,那該死的白子謙也不曉得說明白,以至於後來大家就含含糊糊,一概都稱呼大少奶奶。不過周蘭慧回來後,也不跟人說話,每天就坐在房裡發呆,偶爾哭泣個幾聲,幽怨極深,半夜三更聽到,別說,還挺慎得慌。
而周蘭芝和顏若若每天陪着她說話,有時還故意讓人去請顏月過去。顏月拒絕了幾次,卻被白夫人教訓了一通,說要和睦相處。所以後來爲了應付,請十次,顏月便去個一次算是給面子。
哎呀,那今天的請,倒是十次裡的一次。顏月無奈嘆了口氣,拍拍碧玉的胳膊:“咱們走一趟。”
碧玉嘀咕幾聲:“那位滲人呢。也不說話,就坐着直勾勾的盯着人看。奴婢看一次,晚上就要做噩夢。”
“忍着吧。”顏月無奈聳聳肩,白子謙說過等她孩子出生,便能將事情瞭解,那總歸要相信他羅。而燕淮那邊她實在不願意多聯繫,能不依靠燕淮,還是不要依靠吧。
兩人慢吞吞走出院門,就往周蘭慧的住處走,可沒走幾步,就看到平坦的走廊上有處地面似乎泛着油光。還來不及避開,一腳已經踩了上去。自然而然,顏月拉着碧玉,就這麼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顏月瞪大眼睛,身上的痛苦完全感覺不到,只有一股墜落的拉扯神經的痛楚,從腹部開始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你怎麼了怎麼了!”
碧玉哭喊的聲音飄飄忽忽在顏月耳邊繞過。顏月只看到眼前的景物慢慢變化成了她牀上的牀幔,晃晃蕩蕩,似乎白子謙也撲到了牀邊,所有的一切成了慢動作,都是那麼虛無,沒有真實感。而真真切切的感覺,拉扯着皮肉般的痛苦,只從雙腿間以無法抑制的速度,傳入大腦。
“啊!”
她聽到自己的慘叫聲。她從沒想過,有人會伸手進去,用力拉扯什麼東西,想要拉出她的身體。
“疼啊。”顏月淒厲的喊着,眼中只有黑色一片,什麼都看不見聽不見,只能感覺到身下那雙乾癟的手,還固執的在想將裡面的東西拉出來,卻渾然不顧她快要被撕裂的痛苦。
這般的酷刑不知道進行了多久,直到覺得體內有股熱氣,噴涌而出,那雙手終於從身體裡退了出去。還不等顏月喘氣,卻似乎聽到耳邊有人喊:“還有一個還有一個!”
“不要了!”顏月的聲音只能她自己聽到吧,她的身體被扳開的極大,那雙手在她腹部用力推拿按壓,片刻後,又探了進去,好在這次進行的極快。只是,手在退出的時候,狠狠的在身體裡挖了一記。
“救,我。”
顏月人繃緊一顫,體內被傷害的劇痛,卻迫使她飄飄忽忽的離開了身體。靈魂出竅了啊,顏月托腮看着牀上那個自己,此時正是躺在了血泊中。那個在她身體裡做手腳的,正是抱着她孩子的老婦人吧。
顏月揉揉耳朵,怎麼了,這算是正式死亡嗎。左右看看,果然沒有看見可可的身影,哎,這次是沒救了呢。
白子謙癱倒在地上,連孩子都不去抱,只是傻愣愣的看着牀上的顏月,而碧玉在一旁抹着眼淚。
“大少爺節哀,怎麼說,大少奶奶給白家添了小公子和小小姐,也算是心願了了。大少爺,你還是抱抱孩子吧。”
老婦人在一邊勸着,突然大門被人踢開,周蘭芝和顏若若跑了進來,兩人對視一眼,對老婦人點點頭。一人接過一個孩子抱在懷裡,周蘭芝嘴裡說着:“姐夫你別難過,我姐姐還在呢。必定能將孩子好好撫養長大。”
碧玉猛然擡起頭,憤憤怒視周蘭芝,突然不顧一切的抱起顏月的身體,撕心裂肺的大哭大喊:“大少奶奶,你怎麼就這麼走了。你快點醒過來啊。你不明不白踩了油漬跌倒,你還想不明不白的死嗎。你死不要緊,你怎麼都不爲小公子小小姐想想啊。沒孃的孩子,將來可怎麼辦,誰會照顧他們,你也想讓他們將來受點不明不白的委屈嗎!大少奶奶啊。”
顏月本來插着手,雖然對死去有點無奈,但聽到碧玉的話,猛然就醒悟過來。是啊,她還不能死呢。她現在做娘了啊!
猛然就往身體衝,臨躺進身體時,倒是沒忘記順手就把臉上的紅斑給一口氣扣完。好在她自己的身體沒有排斥她,她躺下去片刻,開始覺得疼痛再次迴歸,大力吸了口氣,人突然坐起,咳了幾聲,總算是重新活了過來。
可惜她的活,不見得大家都開心。起碼在場的兩個,抱着她孩子的,就立即流露出怎麼沒死乾淨的遺憾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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