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從寢宮出來,王承恩在宮門口等候多時,朱由檢沒心情和王承恩閒聊,拽開步子就往崇文門方向走去。
“皇上今日氣色真真好!皇上今日爲何不去太極殿了?”
“皇上,昨兒個又有兩千多流民想要加入中衛軍,好多都是青壯呢!”
王承恩說了兩軍,見皇上沉默不語,也知趣的閉上嘴巴。
朱由檢眉頭皺緊,他這時才忽然想起,前日聽高文彩方正化說,近來京師不寧,三街六市多出好多個陌生面孔,其中一些從涿州天津來的漕幫,在西城幾家大人邸進進出出。
崇禎皇帝前幾日只是忙於中衛軍訓練皇莊兵工廠之事,也沒怎麼在意,現在想來,事情怕不是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王承恩,鎮撫司把人抓到沒?”
聽皇上問話,王公公連忙道:“回皇上,臣剛好準備說起此事,剛纔竟然忘了,高千戶昨夜給臣說,他們派出幾路蕃子去西城調查,卻都沒了音信,現在搞得鎮撫司上下人心惶惶。”
“沒了音信?”
朱由檢眉頭皺緊,從來都是錦衣衛搞別人,現在竟然有人敢對錦衣衛下手,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皇上,臣也覺得此事頗爲詭異!”
王承恩邊說便看看四周,壓低嗓音道:“前幾日,司衣監的幾個小太監清晨出宮購置棉布,昨夜都還沒回,臣以爲他們只是在宮外貪酒,所以也沒曾想皇上稟報。”
朱由檢狠狠瞪王承恩一眼,厲聲道:“你該早些說的!”王公公滿臉愧色,卻見崇禎皇帝上下打量他一番,冷冷道:
“趕緊把你的三眼銃準備着,今日怕是有大事發生,”
“皇上,要不臣現在去鎮撫司召集人手過來,今日這皇宮,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崇禎皇帝微微點頭,卻沒有讓王承恩立即趕去鎮撫司。
”往前走走再說!“
此時君臣兩人皆是全副武裝,王公公帶着那把萬年不變的三眼銃,而朱由檢腰裡彆着是三百多年後量產的魯格爾左輪手槍。
這幾天京城流言四起,接連有百姓被殺,各種謠言最後都指向皇宮,明眼人都能看出近來是有大事要發生。保險起見,朱由檢現在隨身佩戴武器,防止刺客行刺。
關於刺客的傳聞,並不是空穴來風,就在上月,慈寧宮的老宋朝皇上小米粥裡下毒,差點毒死崇禎皇帝。
這一個月來,崇禎皇帝已經將京城內外能得罪的文武羣臣藩王勳貴全部得罪了個遍,不少人現在提起朱由檢,恨不能食肉寢皮,難保這些人中,不會有人狗急跳牆。
封建時代,君主皇帝算得上是一份高風險職業。秦皇漢武自不必說,就是本朝的正德皇帝朱厚照與天啓皇帝朱由校,民間傳聞這兩位都是被東林黨設計害死。
崇禎初年,宮中兩位皇子皆是早早夭折,據說也是宮內太監受東林黨人指使所爲,目的是爲了敲打年輕魯莽的朱由檢,讓他依照東林黨人意願行事。
清晨的紫禁城顯得空空蕩蕩,兩人走了好久,也沒見到幾個太監宮女,按說平日這個時間,二十四監的太監們早出來幹活了,還有些早起服侍皇子皇孫的宮女們。
現在這些人都到哪裡去了呢?
此情此景,不由讓朱由檢想起了一個多月的情景,他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上時,也曾遇到了類似的情況。
王承恩罵罵咧咧道:”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領月錢時起的比狗還早,今日都過辰時了,一個個還不起來!“
崇禎皇帝皺皺眉頭,擡頭眺望四周,莊嚴肅穆的宮殿顯得格外滲人。
“今日怕是有些蹊蹺,你去鎮撫司,召集番子們過來!還有方正化!”
王承恩答應一聲,握緊腰中三眼銃,轉身離去。崇禎皇帝警惕注視四周,目送王公公離開視線,大步來到皇極殿前,從袖中掏出鑰匙,打開鎖,推門而入。
殿內空無一人,朱由檢徑直走到龍椅上坐下,低頭看看錶,已是七點鐘二十了。
堅持一個多月的早朝竟然說斷就斷,崇禎皇帝有些神情恍惚,回想起穿越之初也是在這皇極殿,羣臣朝賀遲到,他還用手槍打死了那個滿口胡話的禮部侍郎。
羣臣遲遲不到,一種不祥預感籠罩始皇帝心頭。
必須趕緊召集中衛軍!想到這裡,朱由檢快步走出大殿,晨光微熹,走在陰影裡,心裡發毛。
穿過乾清宮,視野變得開闊起來,隔着承天門,遠遠望見金水橋前紅色白龍旗烈烈飄揚,這是中衛軍的戰旗,按照朱由檢要求,每日都要在金水橋前升起。
突然出現的這抹紅色讓崇禎皇帝感到心裡稍微暖和一些,他不由加快腳步。皮靴踩在平滑如鏡的青石板上,發出悅耳的噠噠聲。
就在這時,青石板上面的腳步聲忽然凌亂起來。
朱由檢暗暗握住手槍,擡頭看時,只見迎頭方向,走來四個年輕太監,各人手中都扛着個厚重包裹,也不知裡面裝的是什麼。
一大清早便有人從宮外回來,且事先沒有人向自己稟報,莫非是從山西過來的監軍?
山西戰事焦灼,寧武關大戰在即,此時有監軍回到京師向皇上稟告戰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朱由檢遲疑之際,那四個太監反而加速朝這邊走來。
就這時,身後也響起一陣凌亂腳步聲,回頭看時,卻是四個身着鴛鴦戰襖的士卒,各人手持順刀,面帶兇光朝自己逼來。
朱由檢將頭轉過來,終於看清那四個太監模樣,從披風上圖案可以判斷,四人均來自司衣監。前幾日崇禎皇帝便聽人說,司衣監四個小太監夜不歸宿下落不明。看來這幾個太監是死在別人手裡了。
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紫禁城中刺殺大明皇帝!能夠殺掉深宮太監,進出皇宮,說明這羣人和紫禁城城一定有密切關係。
然而現在已經沒時間去多想什麼,朱由檢立即打開魯格爾左輪手槍彈轂,鎮定自若的朝彈轂中裝填子彈。
魯格爾左輪手槍威力驚人,據說一槍可以打死野豬,朱由檢沒有試過,也不知道真假,不過今天可以檢驗一下了。
此時距離四個假太監已經不足百步,進入處於左輪手槍射擊範圍。身後那四個鴛鴦戰兵也沒有停下來意思,速度越來越快,竟然開始一路小跑。
有人伸手從包裹內取出短斧鐵錘,接着奔跑慣性,用盡全力朝這邊投擲而來。
龍嘯特種大隊出身的朱由檢當然沒給敵人任何進攻機會。
槍聲響起,衝在最前面的那個刺客中彈倒地,子彈從他凸起的喉頭貫穿而入,從後腦勺射出,在頭骨之間四處衝撞,直接將那人腦袋轟掉下來。
那人應聲倒下,倒在青石板上身體抽搐幾下,死的不能再死。
卻看他頭頂上的方塊巾已經散開,露出前額細密的短髮,後腦勺上熟悉的金錢鼠尾辮。
“韃子!原來是韃子!怪不得短斧用的如此犀利!‘’
折磨他半年夢魘終於出現在眼前,今日如果不能將這幾個韃子殺死,他這一生都將生活在恐懼之中。
剩餘三個韃子手中的飛斧,骨朵,投槍迎面襲來。朱由檢身體一閃,一柄短斧貼着他鼻尖向後飛去。
一支短槍緊隨利斧飛來,朱由檢躲閃不及,下意識揮舞尼泊爾軍刀格擋一下,那標槍力道稍減,呼嘯着刺入胸口。
短槍刺穿鎖子甲,緊密軟甲,力刺入特種兵勝是鋼板的胸肌上,終於被擋住。
“就這些嗎?該我了,”朱由檢獰笑着拔出短槍,鬆開手掌,兩隻鐵環咣噹掉在地上,兩顆高爆手雷翻滾着飛向身後。
伴隨一聲巨響,身後那四個已經衝到五十步外的鴛鴦戰兵身體被炸成碎片,腸子內臟撒了一地。
朱由檢頭也不回頭,左輪手槍一連射出三發子彈。
那三個將快要衝到近前的假冒太監提前揚起盾牌,妄圖用盾牌擋住子彈,這注定會是徒勞。
盾牌怦然碎裂,其中一人被流彈射中胸口,倒地不起,另外一人,只是小腿受傷,仍舊揮舞順刀朝朱由檢衝來。
然而就在刺客揚起順刀的下一秒,一支短斧呼嘯着砍在他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