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惜的美眸中充滿了絕望和不平,她似乎明白了什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明珠說太子是一個薄情寡義之人,以前一直不相信,今日倒是全明白了。只是我好像明白的太晚了!放着玉修對我的溫柔和深情不要,居然一心跟在你的身測!也害我那個可憐的孩子丟了性命!”
她嘴裡的明珠也是玉照的一個侍妾,一年前無故死亡,現在想來,應當也不是無故了,而是有人刻意爲之。只怕是逆了某人的意,便嚐到了意料之外的懲罰。
她自回到玉照身邊後,玉照只碰了她一次,就再也沒有碰過她。這些年來,她一直在等着他的傳召,總覺得自己是玉照所有的妻妾中姿色最爲出衆的一個,他終有一天會發現她的好。
可是這些年來,她等到的卻是玉照娶了一房又一房姬妾,並立將軍女之女爲太子妃。他對她一天比一天冷漠,一日比一日絕情。現在的她,要見他一面都極難。
玉照冷冷的道:“怎麼,發現玉修的好呢?後悔呢?發現他的好爲何不乖乖的回到他的身邊去,本宮可沒有留你。”
舒欣聽到這裡,不由得撇了撇嘴,她是很討厭顧惜惜是沒錯,可是看到玉照這樣對待一個爲了愛他可以不顧一切的女子,又覺得他實在是太過分了。只是她現在的身份是人質,而人質最大的特點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們兩人要怎麼爭吵,要怎麼撕破臉都不關她的事情。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脣,強迫自己不要去多管閒事。
顧惜惜的眸子裡淚水流下,可憐兮兮的看着玉照道:“你錯了,這麼多年來,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卻期盼着有一日你能發現我的好!”
舒欣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這個女人實在是沒救了。她心裡原本升起的一抹同情又因爲顧惜惜嘴裡的話而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個女人美則美矣,實則是笨到了極致。
她心裡又不禁覺得有些可氣,玉修真是全天下最笨的笨蛋,當年居然爲了這麼一個笨女人連太子之位都不要了。看來他的智商也不見得比顧惜惜高到哪去,他還和顧惜惜那個笨蛋女人生了個孩子,那孩子也只怕是個傻瓜。
笨蛋和笨蛋生的孩子不是傻瓜是什麼?
只是此時她的心裡也無端的升起了一抹傷感,感情常能讓人的智商降爲零,有時候明明知道那個人不該去愛,卻還是忍不住去愛。有時候想要放棄,可是卻始終難以放棄。她到現在還是放不下喬悠然,縱然知道兩人若要在一起,是難到極致,只是心裡卻又總存着一絲幻想。
玉照微微一怔,冷冷的道:“你若是知道自己錯了,那就乖乖的回到你的西院去。”
顧惜惜咬了咬脣,低着頭低眉順眼的往上面走,而當她經過舒欣神測的時候,她的那雙眼睛裡滿是恨意,那股恨意彷彿要吃掉舒欣一般。
舒欣心裡不由得一驚,顧惜惜眼裡的那抹恨意是那麼明顯,這一次她落在顧惜惜的手上,顧惜惜只怕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她。只是氣場上卻絕不能輸給顧惜惜,她會了顧惜惜一個燦爛而又開心的笑容,這種女子,實在是不值得同情。她真恨自己上次爲什麼不狠心一點,不要了顧惜惜的命。
顧惜惜走出了地道,玉照伸手解開了幫着舒欣的繩子,他淡淡的道:“惜惜不懂事,讓秦王妃受驚了。”他的語氣很淡,平淡中卻滿是怒意。
舒欣眉開眼笑道:“她的確是不懂事,把我綁了那麼久,真是腰痠背疼。不過太子殿下親自爲我解開繩索,便一切都值了。”說罷,她擡腳便往地道上走去。
只是還未走出三步,玉照身邊一個彪形大漢便擋在了她的面前,她皺着眉道:“太子殿下親自幫我解繩索,不過表示她不該抓我,不該抓我就表示要放我走了,這又是何意?”
玉照淡淡的道:“本王素知秦王極爲疼惜秦王妃,而你們大婚之後,卻一直沒有來過太子府,男的惜惜將你請來了,就先在太子府裡小住幾日。”
舒欣回過頭看着玉照,眼角滿是譏諷道:“小住幾日,住在這地牢裡?太子府的待客之道也實在是別開生面。”她的嘴角又微微上揚,淡淡的道:“說起我和秦王的大婚,我還沒有好好感謝太子殿下送的極爲特殊的禮物了。”
玉照微微一笑道:“秦王妃本是本宮的貴賓,原應住在客房裡,只是最近太子府裡賓客太多,客房又全部住滿了,實在是騰不出空餘的房間。再說了,外面人多口雜,怕吵到了秦王妃休息,而這間地下室,雖然簡陋了些,但是卻安靜而又安全。”他頓了頓又道:“至於秦王妃口中所說的禮物,秦王前幾日已經回過大禮了,大家也只是禮尚往來罷了,而這份大禮,也有秦王妃的一份功勞,所以本宮更應該要好好待秦王妃了。”
他嘴裡說的客氣,面上卻一片冷漠,眼裡滿是殺氣。
舒欣心裡有氣,這個玉照和玉修還真有得一拼,兩人說起話來都說的圓圓滿滿,都說的好聽的很,做的事情卻讓人大倒胃口。只是兩人這般一比較,她便覺得還是玉修稍微好一點,至少他不會將她關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
而她從玉照的話中也可以確定,那日裡派人刺殺她和玉修的幕後黑手,就是玉照無疑了。她在心裡大罵玉照是烏龜王八蛋,面上卻笑的一片花癡道:“太子殿下想的實在是再周全不過,這裡雖然暗無天日,但是卻別有一番風情,我長這麼大,還從未住過這種地方。太子殿下真是聰明絕頂,定是知道我住煩了高樓,睡煩了高牀軟枕,所以才找到這麼一個別開生面的地方讓我住了下來。實在是感激不盡!”
她一邊說,一邊向玉照靠近。
玉照看得她臉上的鮮紅,心生厭惡,退了一步道:“秦王妃太過客氣了,你是幕後指定的皇后之位的人選,我自然要好好相待。”
舒欣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殿下的消息還真不是一般的靈通,看來秦王府是出內鬼了。”
玉照淡淡一笑道:“秦王妃真是聰明無比,讓本宮佩服的緊,本宮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參透了。只是本宮的消息靈通,秦王的消息也一樣靈通,本宮的太子府裡還不知道有多少秦王的耳目。”
舒欣長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就是想在太子殿下的面前裝糊塗都不行了,只是可惜了洛溪的一手好畫。”她頓了頓又問道:“不知太子殿下想要讓我在太子府住多久,又有什麼打算。”
玉照也嘆了口氣道:“如果惜惜有你一半的聰明,或許她也是太子妃了。”
舒欣聽得他的話,不由得一怔,回過頭看着他道:“太子殿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玉照淡淡一笑道:“本宮最是喜歡聰明的女子,而且又是極爲孝順之人,對於幕後的意思從來不會違抗。你是幕後屬意的皇后人選,本宮當然要立你爲後了。”他說到這裡,一雙眼眸之中滿是算計。
舒欣心裡大罵他變態,卻笑嘻嘻的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要娶我?”
玉照淡淡的道:“舒七小姐真是聰明無比,難怪玉修會爲了你不惜和本宮翻臉。”他的嘴裡說她聰明,眼裡卻滿是鄙薄。
舒欣微微皺了皺眉頭道:“可是太子殿下,我現在的身份是秦王妃,你莫不是連你弟弟的妃子都想染指吧?不過我相信太子殿下的眼光不會這麼差,我長成這副模樣都不嫌棄。”
玉照冷冷的笑了笑,看着她道:“你未嫁給玉修前就已經有一個五歲的孩子,又何必在本王的面前故做高潔。再加上你和喬悠然之間,晦暗不明的關係,又豈會再介意這些事情?”
舒欣淡淡的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喬悠然他這些年來一直都在盡心盡力的爲太子辦事,我本以爲你會說殺了玉修之後,會將我賞給喬悠然,卻沒料到太子殿下的心機卻更加的深沉,居然連這種辦法都想的出來,實在是佩服。”她頓了頓又哈哈大笑起來。
玉照冷冷的看着她,問道:“你笑什麼?”
舒欣笑的愉悅道:“我在笑這普天之下還有我的同道中人。更沒想到的是我長成這副模樣,居然還能當一回禍水,老天爺待我可真不薄。”她見玉照的眼裡有一抹不解,她解釋道:“我原以爲我不要臉,沒料到太子殿下和我一樣不要臉。不對,是比我更加不要臉!”
說罷,她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玉照的臉瞬間轉青,冷哼一聲道:“你不用如此笑本宮,或許有一日,你會感謝本宮,又或許有一日,你會跪下來求本宮。”
舒欣笑嘻嘻的道:“太子殿下想要我謝你和求你,實在不是什麼難事,你若是想看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求你。”她見玉照的眼裡有一絲疑惑,她滿臉懇求之色道:“太子殿下,我求你了,求你殺了玉修娶我吧!”
在這一刻,她不由得在心裡狂罵,這皇家的人全他媽的變態,玉修設計破壞了她和喬悠然的感情,現在可好,玉照又來插一腳,也是她現在身上沒有毒藥,要不然一定要把他毒的全身長瘡,再慢慢的一點一點潰爛而死,再將他毒的不能人道,讓他對着府裡的一羣美人只能看,不能碰,憋死他!
玉照冷哼一聲,她又道:“太子殿下實在是太懂得我的心事了,我早就看那個玉修不順眼了,而自那一日在相府見過你之後,我便時時刻刻掛念着你,一心想嫁給你,沒料到今日裡卻盼得這樣的消息,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太子殿下,求求你娶我吧!”說罷,她的眼裡滿是希冀。
這一番話說完,她自己都覺得噁心的要命。
玉照冷哼一聲,冷冷的道:“玉修還真是歌可憐蟲,他愛的女人都不愛他,心裡都只有本宮!”他的語氣雖冷,卻滿是洋洋得意。
舒欣又道:“太子殿下實在是英明神武!玉修的確是個可憐蟲。”
這個玉照還真以爲他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了,噁心的要死!
自那日被人暗殺起,她對玉修的態度便有所改觀。再見得玉照對顧惜惜的態度,她更知道玉照是個性情殘暴之人,玉修雖然腹黑了點,也對她動過殺機,卻遠沒有玉照來的危險。
現在的她,爲了保命,還是順着他的意思來吧,反正說幾句噁心的話又不會死!心裡卻在思量,玉修什麼時候會派人來救她。她要如何才能脫離魔掌,人還真的是不比不知道,拿玉修和玉照一比,她馬上就能發現玉修的種種好處。
玉照眼裡的鄙薄更盛,卻淡淡的道:“如此的話,便委屈秦王妃在這裡呆一段時日了,等本宮登基之後自會放你出去。”
舒欣笑的愉悅道:“那我就在這裡盼太子殿下早些來接我了。”
這種噁心的人還想登基,讓他去登個屁屁吧!
玉照拂了拂衣袖,便與那彪形大漢相繼走出了地下室。他原以爲她有多特別,讓玉修那麼在意她,卻發現她也不過是一個惡俗的女子罷了。她若是一直和他鬥下去。他或許還會覺得有些新鮮,可是她那些奉承的話語雖然讓他聽起來覺得噁心,卻又覺得受用無比。
舒欣待得他離開地牢之後,只覺得一陣噁心,險些沒有吐出來。心裡卻又有些擔心,這個地牢只怕不是普通的地牢,又在太子府內,玉修能找到她嗎?
只是想想卻又覺得有些氣餒,她和玉修相識這麼長時間以來,她一直在和他鬥法,也給他潑了不少的髒水,他嘴裡說愛她,又或許還有些恨着她吧。
只是不管她鬧出多大的事情來,他卻一直都在包容着她。她心裡升起一股別樣的情緒,又想起方纔顧惜惜的種種舉動,她不禁又有些可憐起玉修來,他怎麼會愛上那樣一個根本就沒有自我的女子?還能和她生孩子!她不由得輕輕的哼了一聲。
她又想起顧惜惜臨走時那惡毒的眼神,心裡又不禁有些擔心,她的身上一點毒粉都沒有,現在的她與一般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無二,又如何能從這該死的地牢裡逃出去。她蹭毒瞎過顧惜惜的眼睛,現在她落在了顧惜惜的手上,依據她對顧惜惜的觀察,顧惜惜肯定不會輕易的放過她。
上次的交手她看得出來,顧惜惜雖然不是什麼絕頂高手,但是卻身懷武功,顧惜惜若真的要爲難她,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任其宰割。
舒欣不禁覺得有些沮喪,她該怎麼辦?
地牢裡密不透風,無從逃起。
地牢裡也看不見日月星辰,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裡面呆了多久,渾渾噩噩,卻又平靜至極,每日裡都會有人將飯菜放到地道口,飯菜還不錯,每日裡都是兩葷兩素一湯,而她知道自己反正是逃不出去了,反而平心靜氣的呆在地牢裡,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
她最大的有點就是懂得省時度勢,會在逆境中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過法,她雖然喜歡吵架,但是卻絕不會做無謂的爭吵;雖然唯恐天下不亂,卻不會亂了自己的陣腳;一時逃不出去,又不代表她一輩子逃不出去。
再加上她被擒時玉修滿是關切的神情,她便知道他不會任由自己被玉照關在這裡。且正如玉照所言,她還有些用處。
她才發現自她被賜婚玉修之後,她的日子便在吵鬧與算計中度過,還從未如此安靜的一個人呆過。命捏在別人的手上,她反而安心了。她反而極爲珍惜這難得的安靜與孤獨,也正是因爲有了這份安靜,她反而能好好的想想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事情。
想起喬悠然,她還是沒來由的有些心酸,兩人兩情相悅,卻一個是秦王妃,一個是十三駙馬,兩人還莫名其妙的站在了對立面。她知道他當初娶十三公主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爲了保護自己,只是那種保護卻讓她有些無措。她不喜歡這樣的保護!
而她也同樣的爲了保護他,而採取了那種決絕的對待方式,只是那裝出來的恨常讓她自己心酸兼心痛。無權無勢的他們要如何才能突破那層層障礙?
她有時候也會想,如果那一日兩人雙雙死在尋語山莊的後山之中,或許她也沒有恨,或許兩人再投胎轉世後會有其他的結果,再也不用像此時這般痛苦。
對於玉修,她最初對他是有着恨吧,恨的是那麼的強烈,恨不得殺了他。可是兩人在相處中,他對她綿綿密密的包容,讓她感到有些心生愧意。她自與他相識以來,鬧了那麼多的事情,而他卻一直無聲無息的包容着她。
雖然他也一直在傷害她,也曾要置她於死地,但是她卻也知道,他對她包容的極多,那些包容裡面還有着些許的放縱,她恣意妄爲的背後與他的包容是分不開的。
她知道他愛她,可是她對他卻有些恨意,她的心裡此時還住着另一個男人,又如何能容下他?更兼她總會覺得他對她的關心或者愛意,會有些許是假裝出來的,比較他太善於隱藏,極少會表達他的真實意圖。對他而言,她是極有利用價值的,這樣的一個人就算她想愛只怕也不敢愛。
對於皇室中人而言,愛情從來都是奢侈,皇位的誘惑大於一切,就像那有些變態的玉照一般。人前都是冠冕堂皇,人後卻是豬狗不如!
而她這一次被擒,玉照只怕是不會那麼輕易的放了她,而玉照所說的那些東西,讓她想起來就覺得噁心。這樣一比,玉修便勝過了玉照千百萬倍。
幽深的地牢,她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放鬆。
愛情於她,還是隨緣吧!情深也好,情淺也罷,緣之所至,便將一切都交給心吧!
她不知道在地牢裡呆了多長時候,最初的時候,還能知道大概什麼時候是白天,什麼時候是黑夜,到得後來,就再也分不清楚了。而她,也索性不再去區分,安安靜靜的等待着,她知道,玉照是不可能關她一輩子的,她也知道,依據玉修的性情,也絕不會丟下她不理。
她卻不知道,玉修爲了救她,已經動用了暗部的所有人馬,在四處搜尋,只差沒將整個太子府翻過來!雖然找到了關她的地道,玉照卻在那附近設了極其嚴密的把手,嚴密的就連一直蚊子也飛不進去。而玉修雖然已與玉照翻了臉,卻又不可能領着幾萬鐵騎真的去踏平太子府。
秦王府內,玉修在書房裡,淡淡的看着她上次在裡面畫的春宮圖,他的嘴角不由得染上了淡淡的微笑。她實在是太有本事了,明明是個處子之身卻能畫出這麼大膽而出格的畫,曾幾度騙過了他。她的古靈精怪讓他有些無語,有些佩服。
很多時候,他甚至總想,她的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怎麼可能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她的嘴巴怎麼能講得出那麼多古古怪怪的話語,那些話語的大膽程度就和這些春宮圖一樣,讓人咋舌。
窗外的陽光很燦爛,九月初的天氣,還有悶熱,竹簾遮不斷太陽的光芒,陽光斑斑駁駁的灑了一地,也遮不斷炎熱的天氣,熱浪滾滾的涌進了書房。朝南邊的窗戶大開着,一股清風吹了進來,屋子裡的暑意淡了不少。
玉修將那些畫合了起來,靠在椅背上,眸光幽幽的灑向了窗外。樹葉依舊翠綠,在太陽下還泛着點點茸光,柔和而又清亮。
他的白衣如雪,頭髮還是隨意的用髮帶綁着,懶懶的灑在腦後,他的額際沒有一絲汗珠,清爽而又幹淨。他也記得初見她時,他也是這副打扮,只是那一日是在涼亭裡。他還很清楚的記得她見得他時略有些花癡的表情,那雙烏黑髮亮的眼眸裡滿是讚賞。他也還記得自己初時見她的心情,有些意料之外,畢竟沒有哪加的大家閨秀能做得出那樣的事情。卻也有些欣賞,能主動追求自己幸福的女子實在是太少見!
大漠王朝的女子多半是溫婉嫺雅的,而她絕對是個例外。初見她時,他也沒有覺得她有多醜,因爲美醜在他的心裡早已經不再重要。現在想來,他還有些感謝那個曾經傷他至深的美人兒,若不是她,他或許也會如世人一般逃不開對容貌的在意。他從她哪裡知道,人再美,若是心黑了,便再也沒不起來,便是醜八怪了。
他心上她的堅定和執着,雖然她執着的礙着的那個人不是他,雖然很多時候有些無奈,但是他卻有些羨慕喬悠然,他若是他的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錯過她。只是她愛的人不是自己,而且是那麼堅定的不愛自己!
他有時候也想,他再這樣強求下去,是不是都沒有必要,還不如給她自由,放她去她愛的人身邊,只是每每這個年頭出現在他腦海中的時候,他的心就很痛!他知道他捨不得。
他纖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面,耳邊似乎又聽見了她略帶諷刺的聲音:“有什麼好敲的,再敲下去,桌子都要敲成碎渣了!”她若在這裡,只怕會這樣說吧!
他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不由得出聲:“舒欣……”
玄武眼裡浮起一抹擔憂,看了玉修一眼,在旁道:“王爺,王妃現在還在太子手中。”
玉修閉了閉眼,長嘆了一口氣道:“本王知道。”他頓了頓又道:“這些天玉照沒有爲難她吧!”她的牙尖嘴利他早就見識過,只希望她不要受到傷害纔好。
玄武答道:“據暗部的兄弟回報,太子並沒有爲難王妃,每日三餐準時送到,而且還聽說,他因爲皇后曾給過王妃乾坤簪,似乎還……”他看了看玉修,終又道:“他似乎還在打王妃的主意。”
玉修冷冷的道:“自父皇病重以來,便由幕後代爲執政,玉照他倒還真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只是這些事情又豈是和他想的一樣,他若是真敢懂她一根毫毛,本王絕對讓他嚐嚐什麼是失去一切的滋味。”
玄武面帶憂色道:“可是王爺,現在皇上病重,他若藉此要挾,屬下擔心……擔心五年前的舊事重演。”
玉修回過頭看着玄武道:“你可是也與青龍一樣,擔心本王爲了她而不要江山?”
玄武鼓起勇氣道:“王爺,我知道你的私事我不該妄加評論,可是據我看來,王妃的心中明明白白的就沒有王爺,王妃若是與王爺兩情相悅,屬下這些話也就不該講了,可是王爺若是爲了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而做這麼多事情,冒這麼多的危險,似乎有些……有些不妥……也不值。”
玉修輕輕的拍了一下玄武的肩膀道:“玄武,你說這些話本王就知道你從未愛過,你如果沒有愛過你是不會知道那刻骨銘心的感情是怎麼回事。”
玄武沒有說話,玉修又道:“而現在本王若是真的棄她不顧的話,她除了有危險之外,還有可能被玉照利用。”
正在此時,窗櫺輕響,玄武的長劍出鞘,朝發出聲音的地方刺去。卻只得一女子的嬌呼聲道:“住手!”
玉修聽出來人是誰,眸子裡閃過一抹嘲諷,擺了擺手道:“玄武,放了她!”
玄武見得來日之後,冷哼了一聲,仗劍立在玉修身測,眼眸裡滿是戒備。
那女子美若天仙,嬌笑道:“秦王的四大侍衛果然名不虛傳,動起受來是一點都不留情。而對秦王也是忠心耿耿。”
玉修淡淡的道:“不知道太子侍妾來找本王有何貴幹?”他的聲音很溫柔,眸子卻冷的如同寒冰。
顧惜惜在聽得他話裡的太子侍妾四個字後,臉色微微的變了變,心裡泛起了一陣苦意,她咬了咬脣道:“難道我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難道我在你的心中就是太子侍妾,就在沒有其他的分量了嗎?”
玉修眸子微微一眯,臉上卻漾起了一抹笑意道:“當然有。”他見顧惜惜的臉上露出喜色,他接着道:“你在本王的心中還是一個心如蛇蠍的婦人,鼠目寸光的小人,不識好歹的笨人。”
顧惜惜的臉上再無一絲血色,她幽幽的道:“難道我在你的心中就只留下這些印象?難道你將我們的感情全忘的乾乾淨淨呢?”她的聲音聽起來滿是哀怨,絕對的臉上也滿是傷感,只是他那雙眸子不再美麗,也不再靈動,極難將她內心裡想要表達的東西表示出來。
玉修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不知道太子侍妾還想要和本王保持怎麼樣感情?你我的確是有感情,但是那五年前的事情了。”
顧惜惜絕美的臉上滿是不甘,走到他的身測拉着他的胳膊道:“修,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若不是因爲我,那太子之位便是你的了。只是你要知道我都是有苦衷的!”說罷,她的身體往他的身上纏去,又對他使了個眼色,讓他支開玄武。
她的意思極爲明顯,就是他們兩個人的空間裡不想再有其他的人,只是她縱然再笨,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玉修和她已經不再若以前那般恩愛了,更何況他上次拒絕了她,這一次她吃不準。
她之所以今日纔來找玉修,是因爲她一直在等臉上的傷褪下,她想將她最美的一面展示在他的面前。只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在玉修的心裡,不管她是什麼模樣,都再無半點美可言。
玉修也不推開她,也沒有支開玄武,只是淡淡的道:“你的苦衷就是因爲愛上了太子。”他又淡淡的看了一眼她的胳膊道:“你現在是太子的侍妾,而本王也已有了王妃,還請太子侍妾自重。”說罷,不着痕跡的將她撥開。
她不甘心,又欲往他的身上纏去,玄武卻手裡抱着劍冷冷的擋在她的面前。
顧惜惜咬了咬脣道:“修,你恨我是應該的,但是你不能對我如此絕情!”說罷,她不顧玄武的劍往前直闖,玄武也不撤劍,劍便在她的脖子上劃上了一道細細的傷痕,一抹淡淡的鮮血流了出來。她瞪了玄武一眼,玄武卻只是冷哼了一聲,也不說話。
玉修沒看她,徑直坐回了桌前,語氣一片雲淡風輕道:“絕情?這句話應該是形容太子侍妾的吧!也不知道是誰在五年前裝死逃離本王的生命,在本王的心目中,顧惜惜笨已等同於死人。”
顧惜惜眼眸裡含着點點淚水,可憐兮兮的道:“修,你怎麼能這樣對我!”說罷,又欲往玉修的懷裡撲,玄武的腳步一移,又將她擋住,他的眼裡滿是警告,她若是再上前一步就不止是劃破皮那麼簡單了。
玉修淺淺笑道:“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你或許該問問你自己吧!你的心裡從來都只有太子,根本就沒有過我。”
顧惜惜雙眸裡的淚水滴了下來,低泣道:“如果我告訴你,其實我的心裡一直有你,你會信嗎?”只是她的眼睛現也沒有往日顧盼生輝的風采,昔日動人的眸子已如同死魚一般,雖沒有瞎,卻也變得極其醜陋。
玉修回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如果本王告訴你公雞會下蛋,你會信嗎?”她把他當成笨蛋嗎?五年前在她的手裡吃了一個大虧,他又豈會笨到五年後還會信她的話?
顧惜惜長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今日裡這樣說我,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已經瞞了你五年,今日卻一定要告訴你。”她看了玉修一眼,卻劍他的眼睛看着書案的畫卷,並沒有看她,她咬了咬牙道:“太子這些年來一直都滅有再寵幸過我,我一直都很後悔回到他的身邊,他的心裡從來都沒有過我。而我那日離開你之後,便有了身孕。”
她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他,見他聽得她這句話後眼睛微微的眨了一下,緊接着便擡起頭看着她。
玉修淡淡的道:“你是不是想告訴本王,正是因爲你有了本王的孩子,所以玉照就不再想要你了?”
顧惜惜忙點了點頭。
玉修卻又笑了起來,他冷冷的道:“五年前你對本王撒的謊,我現在還記得很清楚,五年後你沒有必要再對本王撒這樣的謊,沒有人會信。”
顧惜惜聽得他的話,不由得大急道:“修,我知道我五年前騙了你,但是你要相信我,這一次我真的沒有騙你!”
玉修笑得眼眸裡一片寒冷道:“如果你沒有騙本王的話,本王是不是該感謝太子幫我養了五年的孩子?”他頓了頓又道:“你撒謊也要找個合適的理由,依照玉照的性格,又怎麼可能讓你生下本王的孩子?就算他讓你生了下來,那麼孩子現在在哪裡?你不要告訴我孩子沒了,而玉照也再也不理你。最最重要的是,你我之間清清白白,又哪裡生得出孩子來?”
他的語氣很冷,冷的如同寒冰。
顧惜惜咬了咬脣道:“那一日醉酒,你明明……罷了,不說那件事情。太子的確是不讓我生下那個孩子,可是當時他發現了的時候,孩子已經快七個月了,他餵我吃了紅花,但是孩子命硬的很,硬是沒有掉,我當時在想,或許這就是我欠你的,便想着無論如何也要將他生下來送給你。可是後來臨盆的時候,他又派人來將孩子帶走,可是他派來的那個人見孩子太小又極爲可愛,心生不忍,終是下不了手,將孩子丟到了城隍廟前。他是個可愛的男孩子。”
玉修聽她說的有鼻子有眼,心裡不禁感到萬分好笑,她撒起謊來還真的是不打草稿,這樣的謊話也編的出來,他不禁想起五年前的事情,看來是他當年色迷心竅,所以纔會着了她的道,心裡的怒意起來了幾分,卻依舊淡淡的道:“是嗎?這樣說來孩子還活着了,那他又在哪裡?”
顧惜惜眼裡流出了淚水道:“那人將孩子丟到城隍廟前的時候,他劍一個老乞丐將孩子抱走了,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她畢竟是個女人,心腸再惡毒卻也是母子連心,這些年來,她只要一想到這件事情就悔恨不已。她本來也以爲那孩子定然活不了,可是那個送走孩子的人卻犯了事,走投無路之際讓她去求玉照,並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她。
玉修冷冷的道:“顧惜惜,世上只怕沒有比你更帶毒的女人了,你騙了本王也就罷了,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管。你只怕是被玉照迷了心竅,喪盡天良!”他雖然不知道她和誰生的孩子,八成是玉照自己的孩子,只是玉照也太可笑了,居然那樣對待自己的孩子。
顧惜惜哭道:“我真的不是不管他,而是心有餘力不足,你也知道太子的性情,我又哪裡敢違揹他的意思,孩子生下來的時候,我曾看過他一眼,他的腳心長着三顆黑痣,真要尋他,依你的能力應該不是太難。”
玉修淡淡的道:“尋他?尋他做什麼?把他尋回來然後再把你接進秦王府做秦王妃嗎?更何況本王與你之間,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你此時卻告訴本王你有了本王的骨肉,本王又如何會信?”他頓了頓又道:“本王勸太子侍妾下次要撒謊時,還是尋個合適的理由,你這個理由實在是太爛了。”
他與她之間雖然同牀共枕過,但那一次是她醉酒時,而他憂鬱太愛她,又怎麼可能會在那種情況下要了她?而他那天晚上由於封地涼州出了事情,吩咐明月照顧她之後,便起身去了涼州,根本就未動她分毫,而她卻說她有了他的孩子,實在是可笑至極!
顧惜惜止住哭泣道:“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他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可以不理我,卻不能這樣說他!”
玉修閉了閉眼道:“你的話很無聊,本王還有要事要處理,你回去吧!本王不想太子再生出什麼誤會。”說罷,他對玄武使了一個送客的眼神。
玄武對她比了一個手勢道:“太子侍妾,這邊請!”
顧惜惜的眼裡滿是難以置信,一把推開玄武,往玉修的身旁走去,只是她的眼睛看不太清楚,撞倒了一個小書架,一把拉住玉修的衣裳道:“你怎麼能這樣對我,難道你都忘了往日的恩情了嗎?”
玉修冷冷的看着她,心裡卻微微一驚,她的眼睛看起來好像出了問題。
顧惜惜又道:“玉修,你不要告訴我你愛上了那個醜八怪!”
玉修很 皺了皺眉道:“本王很討厭別人叫本王的王妃爲醜八怪,在我的心裡她最美。”一說起她,他的嘴角便染上了一抹笑意,她也真是的,沒事把自己弄的那麼醜。
顧惜惜咬了咬脣道:“看來王爺對那個醜八怪是真的動了真情,你可知道她不但人醜,心也醜,我的眼睛就是被她弄成這副模樣的。”
玉修猛然想起上次在月老廟的事情,不由得微微的恍了恍神,想起她那一日說的話,他不禁搖了搖頭,原來那一日她已暗示他她教訓了顧惜惜,只是沒想到下手卻這麼重。他轉念又想,顧惜惜全身最美的地方也就是她的眼睛,舒欣還真是懂得什麼叫打蛇打七寸。
他淡淡的道:“你若不想殺她,她又豈會對你下手。”
顧惜惜咬了咬牙道:“修,難道她現在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比我還重要嗎?”
玉修看都沒看她道:“她是本王的王妃,而你是太子侍妾。”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
顧惜惜的眼裡滿是憤怒之色,狠狠的道:“真沒想到,我居然敗給了那個醜八怪,我這就回去殺了她!”說罷,扭頭就走。
玉修冷冷的道:“你若是敢動她一根毫毛,本王也不介意現在就殺了你。”
他的話音遺落,玄武的劍便極快的出了鞘,再極快的架到了顧惜惜的脖子上。
顧惜惜看着玉修,眼裡滿是難以置信道:“你居然爲了她這樣對我!”
玉修不答,卻道:“你現在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幫本王救她出來,否則就休怪本王手下無情。”他的眼裡滿是殺機。
顧惜惜不由得一驚,這樣子的玉修她很陌生,在她的記憶中,玉修一直是溫柔而神情的,無聊她做錯什麼事情他都能包容,就連大聲說話都未曾有過,又何曾擺出這樣一張臉孔對着她。她只覺得很憤怒,玉照那樣對她也就罷了,就連一直溫柔的玉修也這樣對她!
如果舒欣是個絕色美人,她也認了,可是舒欣卻是一個籌到極致的女子,那樣的女子又憑什麼跟她爭玉修?
她那雙不再明亮的眸子看着玉修道:“修,你愛她還是愛我?”
玉修輕哼一聲道:“你愛玉照還是愛本王?”
顧惜惜頓了頓道:“修,如果我告訴你我要離開玉照,你還會接受我嗎?”
玉照看都沒看她道:“救出舒欣後再說吧。”沒有人笨的會掉在同一個陷阱裡兩次,更何況,此時她對他而言已算不上陷阱。
顧惜惜咬了咬牙後道:“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修,你這次一定要奪得皇位,然後來太子府接我!”
玉修長身玉立的站在那裡,不置一詞,她見得玉修的這副模樣,不由得心裡恨舒欣入骨,卻什麼都沒有說,掀開窗戶一閃而出。
她才一出門,玉修便吩咐道:“玄武,通知暗部的兄弟跟緊她,她一回太子府只怕會去找王妃,只要她能進得了那個暗道,便命暗部的人也想辦法混進去,她只怕會對王妃不利。”
玄武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玉修會如此拒絕顧惜惜實在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在他的心裡,並不討厭舒欣,卻是恨透了顧惜惜,她剛纔進來的時候,他實在是替玉修捏了一把汗。好在結果並不壞,而玉修除了這個女子之外,再哀傷其他任何女子都可以。
玉修見得玄武的表情,不由得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好像他的侍衛們都不喜歡顧惜惜,看來他以前實在是鬼迷了心竅。
一個身影走了進來,對着玉修微微一福道:“王爺,皇上駕崩了!”
玉修的身子微微的晃了晃,他擡眼望了眼窗外,窗外陽光不再,只餘下晦暗不明的暮色,而屋子裡明月不知何時已將燈掌上。他知道這一天終是會來,但是真正到來時卻還是有些傷感。那畢竟是他的父皇。他也知道,在父皇的心中,衆多的兒子之中,父皇最爲疼他。只是他們生在帝王之家,骨肉親情終沒有普通人家來的濃烈,因爲其中夾雜了太多的權利和算計。
他也知道父皇這一死,就是奪位的開端,這幾日,看起來一片昇平的飛雁城裡只怕會染上無數的鮮血吧!窗外起了風,將一屋子的悶熱盡皆吹散,這片天終是要變了。
他幽幽的嘆了口氣,狹長的眸子裡盛滿的悲傷,只是片刻之後,他的眸子裡又染上了一抹厲色,那凌厲的光芒在暮色和燈光中泛着點點光芒,他淡淡的道:“玄武,你去通知飛燕,讓她將父皇駕崩的消息暫時封鎖,待到明晨再告知朝中的文武大臣。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也要拖一晚,不能讓玉照今天晚上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