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算沒有全數找到至少也可以挽回個本錢啊，不至於讓損耗的金額變得那麼多。
“哎，雲兒姑娘你是外地來的人士不懂，在我們這兒有個規矩，但凡是下雨天掉的貨物都不許打撈，據說這是河神想要祭品了才捲走的，若是打撈了那便等於和全村民爲敵。”
搖搖頭，王冀南嘆息一口氣，放下了筷子，“其實今日本來我也不想走水路的，不過是看到上午時還天氣晴朗，晴空高照，這纔想着走水路便利些，卻沒想這天說變說變，說翻臉就翻臉，也是命中註定我今日要有此一劫吧。”
“河神……的信仰能力，有這般大嗎？”不知是在詢問王冀南還是在自言自語，祁雲萱不知不覺就說出這句話。
“啊？”只是祁雲萱說的聲音實在是有些小，讓王冀南一時之間沒聽清，皺着眉頭疑惑道，“雲兒姑娘你說什麼。”
可王冀南沒聽清，在一旁與祁雲萱隔得不遠的龍享御卻是將此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他此時此刻正在淺酌一杯濃茶，聽祁雲萱這麼一問，當即也是將茶杯哐噹一聲頗爲大力的擱置在桌面，斬釘截鐵道：“有。”
眉頭不自覺擰起，祁雲萱道：“那這傳說，究竟是何時興起的？”
“流傳了也有蠻久了。”與龍享御對視一眼，王冀南繼續充當解釋者，耐心和祁雲萱講解道，“據說是從我出生之前就有這個說法了，下雨時船伕不接外客，商船成了不許打撈，這都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那麼這洪澇災害，對於你們本地人來說也是見怪不怪了嗎？”沒想到居然會是這麼早，祁雲萱在驚訝的同時也有些不解。
怎的會這般久！
這樣看來，這江南的洪澇災害問題倒是不容小覬啊，可前世龍瀚澤分明處理的很到位，那他又是怎麼解決這一系列關於村民的迷信又關於洪澇的繼續蔓延呢？
好奇的朝後頭跟普通下人們沒兩樣杵在那兒的龍瀚澤，祁雲萱驀然發現其實龍瀚澤比她想的還要更聰明幾分，也與龍享御想必更較爲適宜管理天下幾分。
要知道上一世的龍享御在接手皇位不久後，迎來的就是無限的戰亂和因爲戰爭顛沛流離的難民，但是他在朝堂上管理朝臣厲害，對於處理這些事情卻是半點頭腦都沒有，這一生繼續所有精力都花在籠絡人心這一方面了。
“也差不多。”哀嘆一聲，王冀南面色有些難捱的聳聳肩，“只是這也是天命，沒辦法治的，就算是治了，也是治根不治本。”
“朝堂不是派遣人過來管理了嗎？莫非連派來的人也沒有辦法究起源頭找到治理的辦法嗎？”祁雲萱名爲好奇，實則指代一旁的龍享御。
上次問他身世既然沒有讓他流露出什麼不對的表情，那這次總該有了吧。
果然，不出祁雲萱意料，這次暗示的實在是過於明顯，哪怕是龍享御還能靜下心來保持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旁邊知道龍享
御身份的王冀南卻是沒有憋住，一聽到祁雲萱這話就是止不住的看向龍享御。
見此，祁雲萱又故意天真不解的問道，“爲何王公子不說話？”
說畢又指了指龍享御，“王公子？王公子？雲兒問你問題呢，你怎麼光顧着看四公子啊。”
“啊……隨便瞧瞧罷了。”被發現老是盯着一個人看，王冀南也有些尷尬，但似乎不想聽祁雲萱再談及關於這些事情的事了，立馬就是乾笑幾聲轉移話題，“對了，聊這些多沒勁啊，不若我們還是聊些有趣的東西吧？比如興趣愛好之類的事情，雲兒姑娘平日裡喜歡做什麼啊？”
但更爲尷尬的是，就在他說完這話的同時，卻沒有一人理會他，至於一旁被祁雲萱緊緊盯着的的龍享御，則是從本來溫和帶點笑意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深沉起來。
拿起桌面上的茶杯又在淺飲幾口，龍享御接下來的說的話讓祁雲萱驚異：“要想防洪治災，必得在河上下功夫，修建堤壩築造水庫，只是村民不讓，朝堂上派遣的人也沒什麼辦法，總不能惹了衆怒給了人家理由造反吧？”
“四兄你……”許是沒想到龍享御會這般將本來要好生保密的事情沒半點預兆的說出來，一直在想着如何躲避如何避開這個話題的王冀南當即也是有些吃驚了，呆呆的望着龍享御看了好久，語氣也有些顫抖。
也是沒想到龍享御居然會對自己這般沒有防備，祁雲萱詫異的同時還是要預備着答龍享御的話的，“那既然如此，解除掉這份迷信不就行了。”
祁雲萱想的很簡單。
或者說，她是故意想的這般簡單。
原因只有一個，鬼神之說的確是有很多人信沒錯，可河神又不是鬼神，只能說是一種信仰，江南地區的人又不怎封閉，怎的會因爲一個災難就對河神之說深信不疑呢？她覺着，如若要治本就一定要從人民抓起，而其實這解決掉人民腐朽思想的問題，也沒有許多人想的那麼困難。
見祁雲萱和龍享御都把話放開了，本來還打算藏着掖着的王冀南便也不再隱藏自己的心思，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爲難道：“解除迷信，說來簡單，實則困難，其實我原也不信鬼神之說的，但云兒姑娘方纔也看到了，在方纔下雨的時候，哪怕是不信，也還是得假裝虔城的跪着，因爲怕引起衆怒被人責怪啊。”
“原來王公子也是不信的啊。”這一言，倒是讓祁雲萱沒有想到。
方纔看王冀南帶着那一衆下人恭恭敬敬的跪在那裡的時候，她還覺着王冀南絕對是對河神之說麼半點懷疑呢，原來只是裝的好。
但也就是這麼一句話，同時引發了祁雲萱的一個遐想，她蹙起眉頭，語氣平靜道，“雲兒之前聽過這麼一番話，再微小的心思也是有與其他人相同的可能性的，所以你們有沒有想過，萬一其他鎮上的居民實則內心也是如同王公子一般不信，可外表怕引起衆怒不得不裝出一副這般要堅
守的樣子來的呢？”
就像之前那船伕，雖說表現的一副很急躁的模樣，但據他所說“這樣做也是不得已的啊，若是不做便會被全鎮人所責怪所排斥”那麼就表明其實這船伕心中對這傳說也不是很信的。
究其原因還是在於怕周圍人的不悅和排擠，畢竟人是羣居動物，誰都不想被當做異類看待，於是就只能這麼傻乎乎的隱藏着內心的思緒，誰都不肯先做那一位吃螃蟹的勇士。
王冀南遲疑道：“這……”
不得不說祁雲萱這番話算是說到了要點。
此話一出，本來還有些不解的龍享御瞬間像是恍然大悟般，眼前一亮，“那雲兒姑娘的意思是……”
“雲兒的意思是覺得，與其在想些沒有用的法子把現在的洪澇假模假樣的解決，不如從根本下手，找鎮上的居民試水，問問他們究竟對河神持有什麼樣的看法。”祁雲萱一本正經道。
“那萬一他們不肯承認怎麼辦？”龍享御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那便——”對此，祁雲萱輕啓朱脣，目光伶俐的說出四字：“裝神弄鬼。”
稍稍擡眉，龍享御疑惑道：“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祁雲萱面色嚴肅的解釋道，“就是故意派兩個人僞裝成河神的樣子在居民面前裝神弄鬼，最後在詳裝被人拆穿，一次不行來兩次，要不了多久，鎮上的人民們就會潛移默化的對這種裝神弄鬼的事情嗤之以鼻，直到最後麻木和丟棄關於對河神的信仰。”
反正祁雲萱認爲鎮上的居民們估計大部分心裡都對河神之說有抵抗，只是沒有機會和平臺表現自己的思想罷了。
既然如此，那麼給他們一個平臺和機會不就完事了吧。
“雲兒姑娘言之有理。”仔細一想，龍享御倒也發現這樣真的不是什麼不能行得通的法子，甚至還有很大的機率可以藉此完成任務。
當即也是一喜，看着祁雲萱誇讚道，“聽姑娘一言，猶如醍醐灌頂，姑娘聰慧，在下實在敬佩。”
“四公子過於高看雲兒了，都弄得雲兒有些不好意思了。”這話說的實在是太過言重，祁雲萱乾笑幾聲，也是覺得着實擔待不起，不過末了她還沒忘記繼續試探對方，“對了，爲何四公子對這件事如此感興趣？洪澇災害什麼治理難道不是關於朝堂要處理的事情嗎？”
眼瞧着話都說開了，一旁的王冀南也是覺得沒有什麼再隱瞞的必要了，當即就是爽朗一笑給祁雲萱介紹道：“哎，雲兒姑娘你有所不知，其實四兄他……”
但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龍享御給笑着打了回去，“其實在下不過是爲王兄着想罷了。”
說畢，還詳裝一臉擔憂的模樣看着王冀南，“畢竟這件事有關王兄的貨物，這藥煙在水裡最多隻能待上十五天，若是這十五天內在下能把王兄的事情給處理完畢，想必王兄也不用回去遭到責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