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一場戲,那麼我們都是戲中的演員,所謂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真真假假實在沒有必要分的那麼清楚,只要這一刻,心中明白自己的的確確是那穿着嫁衣的新娘,便足夠了。
紫怡微笑着擡起頭,邁步向前,跪坐在正堂之中,眼前的酒爵注滿了琥珀色的美酒,兩隻杯角以紅線相連。喝下這一杯酒,便永結同心了吧?紫怡端起酒杯,擡眼看着龐涓,在他的眼底讀出一份無奈和苦澀。
不知從何處飄來了琴聲,淡雅灑脫的琴音,宛如天籟。琴音漸漸清晰,紫怡心中一震,低聲道:“孫哥哥來了。”
龐涓微微點頭:“他是不會忘記你的。”
紫怡仰首將手中杯酒灌入喉中,龐涓也隨之飲乾了杯中酒。跪在紫怡身側的女子和跪在龐涓身側的男子分別從兩人頭上割下一叢頭髮,然後交結盤繞,系在一起。同心結,結髮情。
好了,夠了,戲再演下去,恐怕雙方都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這一場戲,也到了要收場的時候了。收了場,才能爲下一場戲空出舞臺來。
紫怡猛然轉身,對着上首坐着親自爲龐涓和紫怡擔任贊者的魏王跪拜下去,魏王一怔間,那邊龐涓已經甩手將身前几案上放置的一對酒具仍在地上。
紅線連接的兩隻酒爵叮噹碰撞着,發出悅耳的聲響,在地上滾出老遠。本來應該是見證一生一世約定的器物,此刻卻成爲了發出暗號的工具。.www,更新最快.
本來站立在廳堂四周手捧盤尊的侍者甩手扔掉了手上地器物,寒光閃爍。青鋒立現。誰都沒有想到,這些一直在一旁忙碌,毫不起眼的侍從居然個個身帶利器。
剎那間廳堂上寒光閃過。來觀禮的朝中大臣中有幾名已經被控制在劍下。
“相國大人,也請您不要動!”龐涓看着站在一旁正欲走動地相國道。
相國一聲冷笑。一絲驚恐也不見。忽然白光突起,剛剛分別跪在紫怡和龐涓身側的一男一女手中已經多了兩道白光,一道自左,一道自右,向着上首地魏王而去。
此刻旁人都是鞭長莫及。而魏王身側所站的侍從卻連退了好幾步。
眼看那白光就要碰到紫怡,衆人但覺得眼前一花,待到看清,已經見地上碎裂的白索,和被砍傷在地的那一男一女。紫怡手中持着一柄窄細輕靈的短劍,正守衛在魏王身側。
相國吃了一驚,腳下步子頓時停頓了下來。便在這片刻之間,已經有人將劍鋒架在他地脖子上。
相國伸出微微顫動的手指着龐涓,道:“龐元帥。你好大膽!”
龐涓不理那相國,對着魏王俯身跪下,恭謙的請罪道:“臣斗膽。驚嚇了大王,請大王降罪。”
魏王尚且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臉上猶自帶着剛纔被襲擊的驚恐。顫聲道:“龐元帥,你這是?”
“大王。”紫怡收束了手中所持的短劍。對着魏王微微躬身,道:“相國預謀弒君篡位,今日他在元帥府外暗自安插了一千兵丁,恐怕是要趁着大王出宮參禮,所帶隨從不多,又是放鬆警備之時下手了。”
魏王聽紫怡此言,身子顫動一下,隨即坐正,問道:“你可有證據?”
紫怡微微一笑,手指那兩個被刺傷在地的人,道:“剛纔偷襲大王的這兩個人,便是相國所安排的。”
“胡說!”那相國喊道:“臣一向對大王忠心不二,大王切莫相信了這女子的信口開河!這女子前兩日還重病纏身,走路都不穩當,此刻卻身手敏捷,這其中必有蹊蹺,想必是那龐涓和這鐘離春勾結,想要謀害大王,還請大王明察啊!”
龐涓跪在魏王身前,道:“大王,此刻被臣手下制住地人,便都是參與了相國謀逆的人。大王可一一盤問。”
魏王目光下掃,那些利劍當喉的衆人都低頭沉默不語。紫怡上前兩步,看看那些沉默不語地人,冷笑一聲,道:“相國,你挑人還是滿有眼光的,沒一個孬種嘛!不過我還是有別地證據地。”說罷揚聲向外喊道:“帶進來!”
“哈哈,終於輪到我老吳啦!可讓我好等!”粗豪的話語遠遠地傳了進來,接着便看到從外面走進來三個人。吳軍將軍當先走着,他的兒子吳子俊跟在他身後,押着另一名男子。
龐涓緩緩站起身子,轉過來對着相國,道:“相國大人,此刻再隱瞞也無用了。你布在外面的一千人馬已經全部被吳將軍制伏,此刻你手中沒有一兵一卒,你輸了。”
吳軍將軍大踏步走了進來,伸手便將那被吳子俊押着的男子拽過來扔在地上,自己也拉着兒子跪下,對魏王道:“大王,臣來遲了,大王受驚。這小子在外面佈置的兵馬,已經全部被臣和臣的兒子抓住啦!若不是還要抓他來對峙,臣早就將這個小子揍扁了!”
紫怡看着那男子臉上血跡和青腫,肚子裡偷笑。已經被打成這個樣子了,若是沒有提前叮嚀過,恐怕是真的要揍扁了吧?
再細細一打量那男子面容,忽然覺得眼熟,細細一想,這男子不就是隨同龐涓同徵方城的五員副將之一麼?
“喂!你說!”吳軍將軍衝着那男子屁股上就是一腳:“老子一世好漢居然還曾今和你這種人同徵沙場,想想就憋屈!說,你是給誰效命的!”
那男子擡起頭四周環繞一圈,看到眼前情勢,知道大勢已去,低頭沉默不語。
紫怡走到那男子身前,蹲下身子,道:“怎麼?都已經是現在這個局面了,你還想給你的主子陪葬麼?你的家人怎麼辦?我可是聽說你的那個小妾叫寧馨的,剛剛給你添了個兒子呢!”
那男子有些猶豫起來,擡頭看了看紫怡,眼珠轉了兩圈,終於落在相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