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瓊月抿嘴一笑,“很好。那這位公子,你又將這畫藏於哪呢?”
王德清訥訥道:“我本是卞城王家公子,無奈家道中落,來渭城尋些活兒幹,今日拿這畫出來,不過是想換些銀兩,好養活家人。若說這畫藏在哪兒……說來慚愧,我將畫藏於炕桌的暗格裡。”
冷瓊月溫和一笑,瞧着雲瑞鵬不屑的眼神和衆人驚訝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各位莫要喧譁,請聽小女子一言。雲老爺說他十分寶貴這畫,藏於書閣內;王公子說他家境不好,將這畫藏於炕桌暗格內。”
她展開畫卷在人羣中走了一圈,“諸位請看,這畫一角分明有一醬漬,若這畫兒是雲老爺的,又怎會讓這美畫有一處不好?我想,這答案很明顯了吧。”
她話一落,頓時引起一陣喧譁。
“看來這畫兒是王哥哥的了!”那小童偷偷笑着,大眼睛溜溜兒轉。
“真看不出這雲老爺是這等人!竟將他人傳家之寶強做己有!”
“是啊,故事編的倒挺好……”
這些看客頓時倒向了王德清,爲他說話。
雲瑞鵬氣的雙目圓瞪,手狠狠握着,大吼道:“你們這些賤民瞎說什麼!”
看客們一聽他叫自己賤民,都火從中來,話說的更難聽了,竟還有人拿起菜葉子就往他身上扔去!
雲瑞鵬怒吼一聲,邊罵罵咧咧邊狼狽離開了。
羣衆見沒了熱鬧,都散開了。
王德清向冷瓊月一拱手道:“今日多謝姑娘幫忙,不知姑娘姓甚名誰?”
冷瓊月拂了拂衣袖道:“無妨。我……叫沈嬋月。”
“嬋月麼……姿態美好,靜謐安穩,倒是與姑娘相稱。不知嬋月姑娘可有空,德清想請姑娘用頓飯,以謝姑娘幫助之情!”
冷瓊月沒有搭話,瞧了畫珠一眼。
畫珠心裡好笑,立馬上前道:“王公子,我家小姐多有不適,怕是不能應邀了,勞煩公子見諒!”
冷瓊月暗讚了畫珠一句機靈。她幫他不過是看他合她眼緣,沒想讓他回報她什麼,若真吃了他頓飯,他的銀子便又少些。
王德清眸子一暗,隨後揚起陽光般的笑容:“那姑娘在此地等着,德清給你買些藥來!”
冷瓊月無奈的望着他跑向藥材鋪,跟上前去:“王公子可知嬋月有何不適?”
這人真有趣,不知她怎的了就匆匆跑去買藥,藥不對症吃壞了人怎辦?況且這只是個託詞。
王德清頓住腳步,撓了撓腦袋,轉過身來不好意思的笑笑,“瞧我這腦子,竟忘問姑娘怎的了,是稍感風寒麼?”
冷瓊月福了福身,“多謝公子好意,嬋月心領了,嬋月幫了公子不過是看你合我眼緣,無需講究。”
王德清看着她漸行漸遠,愣住了,隨後笑顏綻開,跳起來揮揮手:“嬋月姑娘後會有期!”
冷瓊月聽見,勾起嘴角,向後擺了擺手。
畫珠捂着嘴巴笑得開懷:“小姐,他也真癡!瓊月、嬋月,從今往後小姐就叫嬋月了!”
談笑着,兩人終於來到渭城第一樂坊——仙樂渡。
奢華風雅,文人墨客、騷客雅士、風流才子進進出出。氣派的朱漆大門上鑲着稀碎珍珠,頂端懸着黑色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着三個大字‘仙樂渡’。
“公子,進來聽聽曲兒啊~”一嫵媚女子扭着柳腰,香帕輕掃那公子面龐,撩人心絃,讓人心神盪漾。
畫珠緊咬着嘴脣對冷瓊月道:“小姐……要不……要不我們不去了……”
冷瓊月揉揉她的頭道:“好畫珠,你便從了我。孃親是朝歌第一才女,女兒又怎會不堪,你家小姐我精通琴棋書畫、舞,這仙月渡是渭城第一樂坊,酬勞鐵定不少,我只是賣藝,又不是賣身,憑着自個兒本事吃飯是值得驕傲的,沒什麼瞧不起的。這兒人那麼多,各處消息也來得容易,有何好糾結的?”
冷瓊月笑得勉強,她雖然謙虛有禮,性子恬靜,但骨子裡卻是矜貴驕傲、不服輸不認輸。
說到仙樂渡,她就想起爹爹孃親,就想起李墨淵。
想到李墨淵,她的心便一抽一抽的疼。
金陵城,李墨淵揉着眉心,冷眼望着那些手下:“一羣廢物!找個人都找不到!要你們幹什麼吃的!”
底下那羣護衛沉着臉,一人身子微顫道:“相國……我們估計……夫人已經出了城了……這一出城……人可就找不到了……”
李墨淵神色難看,牙縫裡擠出三個字:“冷、瓊、月!”
後,對着底下那羣酒囊飯袋大吼一聲:“滾!”
李墨淵一拳狠狠捶在牆上,堅硬的白牆有了幾道裂紋,他手上也是流出了殷紅的血。
他不能喜歡上冷瓊月,他不能,絕對、不能!
慕容府內,慕容雲湄媚眼瞧着阿蔡顫抖的身子,手指一動,便有兩人上前把他拖了出去。
阿蔡瞪大雙眸,死死盯着那抹豔麗的身影:“慕容雲湄!慕容雲湄你不能這樣對我!你……”
慕容雲湄眉梢一挑,道:“聒噪。”
這傢伙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受了傷吃了虧還敢回來。
聽到阿蔡聲音消失了,她嬌媚一笑,“與君絕?正合我意。”
仙月渡玉閣內,保養得當、風姿猶存的玉媽媽上下打量着冷瓊月,讚歎道:“胭脂如醉春意濃,嫣然一笑桃杏俗!好個氣質非凡的美人兒,好、好、好!”
冷瓊月大方做了一禮道:“玉媽媽,小女子名喚嬋月,卞城沈家小女,家道中落,不值一提。聞仙樂渡歌舞昇平,許多王孫公子前來聽曲兒,據說這兒報酬也高,所以特尋來謀個差事。”
她這話說的巧,先是交代了背景省了玉媽媽詢問,顯得機靈;後誇仙樂渡名氣高,惹玉媽媽高興;再說仙樂渡報酬高,若玉媽媽給的銀兩不多,也就自扇巴掌、落人口實了!
好個機靈聰穎的丫頭!玉媽媽暗自思量着,然後臉上綻開花兒般的笑容道:“那是自然,就是不知嬋月你,尋個什麼差事?”
爲妓,必然惹得王孫公子愛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