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情師太心裡很是複雜,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種感覺在心裡亂竄。現在是一種什麼情況,師兄的臉怎麼會是這樣的!他臉上的一層皮儼然是翻裂了開來,可是在那皮膚的下面竟然還有一層皮膚,那裡面的皮膚微微泛着紅,幾滴血好似是滲出了皮膚。師太陰沉着臉,試問哪裡有正常人的臉是兩層的,二皮臉不過是形容人的臉皮厚,其實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你到底是誰?”師太想了想,終於意識到了,這個師兄用了易容術!他竟然把自己原來的臉掩蓋住,爲什麼?心裡開始有些詭異的感覺,甚至產生了一絲錯覺,他是……
青竹閒人臉色有些窘迫,自己不知道從何解釋。慢慢的支起了腰,手也不在遮掩着臉上的疤痕了,只是沉默起來。面對師太的咄咄逼視,青竹閒人不由得低下了頭。心裡算計着,一會兒師太要是追問起什麼,自己要怎麼應對。萬萬不能實話實說的,就看剛纔自己有所遲疑的舉動,她就動了干戈,要是知道這麼多年都被矇在鼓裡,自己還不是死路一條?
兩個人陷入一種僵局,師太只是靜靜地用目光駭人的注視着那一張臉,而青竹閒人只是自顧的垂着頭,沒人知道他現在的打算。時間就像流水一樣,不停地流走,兩個人之中終是要有個人打破這樣的沉寂的。
青竹閒人想轉移一下師太的注意力,假裝專注於司唸的安危,問道:“你把司念安置在哪裡了?安不安全?”眼下青竹閒人也只能想到這個辦法了,現在他恨不得挖個地洞躲進去,心驚肉跳的,真怕師太突然發怒。女人發起脾氣來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
師太還在沉默,心裡其實是慌張的,不知道自己剛纔的假象是不是真的。和師兄相交這麼多年,竟然不知道他還有另一張面目,他欺瞞的好自如啊,自己竟然渾然不知,一點察覺都沒有。倘若今天沒有這麼一批不速之客上門叨擾,那麼自己是不是一輩子都不知道師兄有這麼一個不想
被人知道的某些事情?
他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麼迷戀他的聲音,自己之所以沒有削髮爲尼,並不是他的幾次勸阻,而是不捨得他和他很像的聲音。那聲音自己一直記在心裡,已經塵封了許久了。自己不拿出來說,並不表示自己已經忘記了。試問女人的一輩子能遇見幾個自己真心喜歡的男人,就算是被那個男人丟棄了,自己也在時間的磨滅下把仇恨漸漸地忘卻了。兩個人只當是有緣無分,誰讓他是皇帝,出身本來就高人一等,怎麼是這樣的一個百姓女子能配得上的!
可是就是在自己想了卻一切塵緣的時候,他偏偏出現了,教了自己一身的武藝,還時常開導自己。終是走出了心裡的陰影,可是現在,他這樣的一種扮相,讓人從心裡面就不舒服。很想看清他隱藏着的那張臉,又怕看了之後自己的心更亂了。師太有些糾結,可是自己滿腔的鬱悶要如何的發泄!
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是誰都好,千萬別是他!師太有些膽怯了,如果真是自己日夜掛念的那個人,自己卻又和他朝夕相處了那麼多年,這樣自己情何以堪啊!被矇蔽了這麼多年,兩個人都揭開心裡的傷痛了,還能坦然的面對過去,還能泰然的繼續相處下去嗎?
可能回不到過去了,也無法繼續將來!師太突然很悲觀,自己像是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人偶,他活在現實中,清清楚楚的,而自己活在一團自己編織的幻境中,癡癡迷迷!師太心裡突然發狠,一隻手摸向腰間,那裡空空蕩蕩的。是了,“嗜影”自己早就給徒兒顏兮了!而那把劍就是師兄給自己的,是把好劍!
青竹閒人看見師太的舉止,已經明白她動了肝火。可是自己真沒預料有一天自己的謊言會被揭穿,今天實在是沒有預料到。怎麼辦?自己要坦白一切嗎?心裡還是有點害怕,感覺要徹底的失去她了。自己犯下的錯,是一輩子都彌補不了的,一個女人能有多少年的青春,都被自己耽擱了!
“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師太喉嚨一緊,艱難的擠出一句問話,緊接着又提醒道,“不是我的法號,是我的名字!”
“雲兒!”青竹閒人輕喚,心裡開始發疼。生在帝王家,婚姻嫁娶是不由自己選擇的,這一生只能辜負她!
師太腳下一軟,心裡已經清醒。雲兒,自己從來都沒和師兄說過自己的名字!第一次遇見師兄的時候,自己站在尼姑庵的門口,捋着自己烏黑長髮,一想到自己就要皈依我佛,心裡還是有些不捨凡塵的!偏偏那時就遇上了師兄,他像是明白自己心裡所有的苦楚,從溫文爾雅的介紹他自己,就是無盡的安慰。他問自己名字的時候,自己只是搖了搖頭,自己那時真想忘記自己叫什麼,更想忘記自己曾經和帝王相戀過。
那時的他讓自己寬心,既然爲情所傷,也不必斷情出家,此後絕情罷了!那日之後,自己就稱爲了絕情,可是面上無情,心裡卻是割捨不下的!時過境遷,再看師兄這般,心裡猶如春風吹地,亂草重生,一下子都亂套了!
“你到底是誰?”師太幽幽的語氣,像是問他又像是自問。
“師太,我一直都是青竹閒人,你不要太偏執於此!”青竹閒人的語氣也很淡,心想,她終是猜到了。該來的多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師太這種傷神的樣子並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再讓我看看你吧,這麼多年都沒見過你的臉,有些想不起來了!”
青竹閒人心頭一通,一種失去了很寶貴的東西了一樣,心裡空空然。在師太悽悽的眼神下,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瓶子,指尖沾了裡面的一些液體塗抹在臉上。不一會兒,青竹閒人的一張臉從麪皮下展露了出來。
師太看着整張臉,還是那麼的俊朗,只是臉頰上有一處剛造成的傷痕。師太冷冷的一笑,自己果然是個傻瓜,每天一同說話一同吃飯,竟然還不知道他就是他!有些癡語,“怎麼會是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