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枝公主看着兩人有些頭大。
這賀之愚和周華軍完全就是文臣和武將的典型代表,互相鄙視互相看不起,可見在平時需要通力合作的時候,溝通也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好在這兩位看上去都沒有那麼重的私心,也算是爲官一方,鎮守一方,各出處力,非不得已老死不相往來了,這樣的模式雖然比文臣武勾結起來爲害一方要好太多太多,可這樣的溝通不暢,到了關鍵時候也是一件極爲要命的事情啊!
她嘆了口氣,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等兩人吵得差不多了,才慢條斯里道:“兩位有時間吵架,不如還是多想想回去怎麼清理內奸吧!之前本宮進城的時候,即遭到了劫殺,還以爲是有人看破了咱們這羣人的身份,或者是從京都吸引過來的仇家,今天本宮才驟然想通,那些人刺殺本宮,恐怕也只是誤打識撞罷。
想來他們想要刺殺的對象不過是看起來非富即貴,能夠讓這件事不得善了之人吧。
本宮也只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賀大人清正睿智,敢於爲民請命,就算所有的線索都指向軍中,恐怕也不會放棄的吧;周將軍愛兵如子,勢必不能忍受賀大人將這筆賬算到本地駐軍身上,極有可能與賀大人硬槓上。
對方最終目的不過是爲了讓兩位大人反目成仇而已!所以,賀大人所拿到的證據有九成都是真的,周將軍還是好好徹查一遍軍械和人手吧!賀大人也不用怕爲了得罪人而隱瞞真相,千里之堤潰於蟻穴也不過就是分分鐘的事情!所幸這次遇上的是本宮,遭到刺殺後既沒有對外聲張,也沒有給賀大人施加壓力,不然恐怕此刻兩位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了吧!”
賀之愚苦笑,“公主說的是!如果是一般的世家公子遇到這種事情,恐怕當時就明目張膽地找上了知府衙門,下官恐怕明知會跟周將軍起衝突,也只得硬着頭皮上了。”
福枝公主面色一改之前晚輩般的和煦,面色也變得清冷了起來,“王首輔的嫡幼子爲了救本宮,被羽箭穿肩,幸好是傷的左肩,不然本宮還不知道該如何跟王首輔交待呢!兩位大人對此可有什麼說法?”
說完,她也不看賀之愚和周華軍的表情,兀自捧着茶杯喝自己的茶,就跟剛剛說話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她知道自己人小鎮不住這兩個老狐狸,只是不管他們是真的不合也好,假意作戲也罷,只要能守好雷州民衆豐衣足食,不爲外敵所擾就行。
德康帝都不會對他們多說什麼,何況她一個小小的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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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無論如何,他們這些皇子皇女總不能白白受了一場驚嚇,還有王暮晨也更不能白白捱了那一箭。
賀之愚和周華軍對視片刻,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震驚,看來這個七公主的聰明真的是超出他們想像了啊。
從進門開始,她便一直掌握着節奏,在他們還不認可她的時候,先是甩出了雷州勢危的重要消息,將他們給鎮住,接着又祭出了“天神教”中藏有日不落國皇族的消息,再然後又放出了神師被全殲的消息,引出了讓他們徹查雷州城和守軍奸細的話題。
怕他們不信她,或是不引起重視,最後又直接爆出了自己一行王公貴子被襲擊的箭矢來自軍中消息,既是笑顏如花地講道理、擺事實,又隱晦地告知他們,這件事情她沒打算鬧大,最後卻又義正詞嚴地向他們要一個說法,這份心計又豈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
“微臣知罪,請公主念在微臣也是一心爲了雷州大局,這才暫且按下了此事。只要周將軍配合,微臣定當將那些賊人一網打進,全送給公主和王公子消氣!”賀之愚一馬當先地跪了下去,這次是真心實意地折服。
周華這見狀也跟着跪了下去,“末將定當嚴查雷州駐軍,決不放過任何一個興風作浪、吃裡扒外之輩,凡是賀大人清查出來,罪證確鑿的涉事之人,末將都任由賀大人和公主殿下處置!”
福枝公主淺淺一笑,虛扶了了兩人起來,“兩位大人真的是太客氣了,本宮不過是一個做不得什麼主的小孩子而已,哪裡敢擔了處置軍士的罪名?還是聽憑兩位大人處理吧,只要將結果告知本宮一聲,讓本宮能夠知曉事情的始末,不至於愧對王公子的救命之恩也就是了。”
讓她一個年幼的公主處置國國效力,戍邊多年的軍士?
福枝公主可不覺得自己真有如此大的臉面!即便起因是她們一行遭到刺殺,那也是會一生受人詬病、有百害而只有一利的事情!
她可不會因爲想要一時爽快,就給自己招惹麻煩。
“微臣遵命!”
“末將遵命!”
賀之愚和周華軍是徹底服了氣,他介可沒有要給福枝公主下套的意思,只上單純地以爲他們一羣人年青氣盛,想要親自懲處那些刺客而已,卻沒想到福枝公主連這也都想到了,讓他們馬屁拍在了馬蹄上,還只能幹受着, 無法反駁。
“兩位大人辛苦了,雷州的安危就都得壓在兩位大人的肩膀上了,本宮回去也定當像父皇說明兩位大人的功績,還望兩位大人通力合作,守好我天熙王朝的第一道防線,本宮在此代千千萬萬的天熙子民以及我蕭氏皇族所有人,感謝兩位大人的盡心盡責!”
福枝公主深深彎下了腰,鄭重地對着兩人各行一禮。
樑冠已經被福枝公主的言行給震驚得麻木了,如此有但有識,心機智謀一樣不缺的福枝公主,當初是怎麼能忍下他的那些惡行的?他還以爲她只是害羞和念着多年的情份而已,而今卻讓他看到了她這樣強勢又有謀略的一面。
難道她對他的寬容,是因爲她心底多多少少有些他的影子?這麼一想,樑冠立馬心情愉悅了起來。
只是他卻什麼都不敢說,也不敢做,只能像個影子般默默縮在角落裡,爲她警戒四周。
福枝公主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樣,擡頭淡淡地掃了樑冠一眼,要是讓她知道,樑冠以爲她對他有了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朦朧愛意纔會忍受他、放過他,恐怕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立馬將他給掐死吧,還哪裡管得到什麼以後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