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枝公主裝着聽不懂他話裡的嘲諷一樣,一下子來了精神,“張大人真有魄力,既然大人如此高義,那本宮就不妨將主意說來大人聽聽!”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都挪到了兵部尚書張子儀身上。
張子儀一下子覺出了不對,因數那些目光都或多或少帶着些興災樂禍,就像是等着看他的笑話般,還有的卻是有些緊張,就連一直神情蔫蔫的二皇子和太子,也目光炯炯地看向了他。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王首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自求多福的神情。
之前還爭得像鬥牛似的衆人,一下子都停了下來,靜待福枝公主下文。
福枝公主抿脣一笑,緩緩道:“我的計策就是,不如讓賢王殿下率領五萬兵馬,名義上是去西南平叛,實際卻是去投奔白元炫......”
“這絕對不行!”
她許沒說完,張子儀就憤怒地一拍桌子吼道。
福枝公主被他嚇了一跳,怒瞪着他,“張大人是吃了火藥嗎?說話就好好說話,又拍桌子又瞪眼的,想跟本宮比嗓門大麼?你以爲本宮想說?還不都是你自己非要讓我說的!”
張子儀:“......公主教訓得是,都是微臣一時衝動,衝撞了公主還請公主恕罪。”
說罷,他向福枝公主拱手行了個禮,當做賠罪,接着又道:“只是公主所提的計策卻是萬萬不可!”
“不可?有什麼不可的?既不費兵卒糧草,又能速戰速決,還能什麼比這更好的辦法?不然你以爲戶部是隻生金蛋的母雞,能夠同時供應那麼多錢糧不成?而今西面、北面本就兩處受制,我朝大軍幾乎都派到了這兩處,如果西南亂局一起,高奉、晶不落絕對會跟隨進攻雷州,雷州和錦州的守軍本就被抽調了一部分,張大人難道還能撒豆成兵?”
福枝公主不理張子儀的道歉,直接揪着問題的關鍵對他猛捶,“何況,本宮見諸位大人商議來商議去,一個個吵得跟斗雞似的,爭論的原因不外就兩個:
其一、派何人去西南平亂;
其二、平亂計策要如何才能高效,最好是能速戰速決。
那諸位不妨想想,本宮所提的計策是不是最好的?”
張子儀思忖了一下,才道:“計策好是好,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怕賢王殿下是否會弄假成真,和白家那些叛賊一樣反戈一擊麼?”
福枝公主目光清泠,將衆大臣不好或不敢明着說出口的話直接說了出來,末了又是一笑,“那張大人可曾想過一個問題,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賢王殿下那麼做,於他有什麼好處?
賢王殿下是姓蕭,不是姓白!他幫着白家人反叛自己的家族,就爲了落得個禍國殃民的下場麼?賢王殿下,你自己不妨來說說看,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二皇子沒想到福枝公主會突然間就點了自己,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迅速道:“白家人的狼子野心,我早在數年前就有所覺,因此纔跟他們逐漸疏遠,僅維持着一份面子情而已。
我知道諸位不信任本王,一是因爲白家叛逆,二是因爲本王皇子的身份,諸位大人的懷疑不無道理,如果這事不是主在我身上,而是別人如本王一般的處境,恐怕本王也是無法信任於他的,所以諸位對本王的懷疑與不信正是說明了大家對我天熙的忠心與處事的謹慎。
這一點無論是我天熙任何一位皇室中人都要感謝諸位的,也請各位大人受我們兄妹幾人一拜!”
二皇子站到了太子斜後方,福枝公主也上前和他並排站在一起,兄妹三人向着諸位大臣躬身一禮。
衆臣連稱“不敢當”,一個勁兒對着三人還禮。
好一陣忙亂過後,二皇子才繼續道:“當今的局勢剛剛七妹也說了,各位大人心裡也都清楚,這種情形下,本王作爲蕭氏子孫,爲國平亂纔是正道,本王又如何會蠢到自悔長城的地步?
更何況如果任由事態這麼發展下去,百聖、殷洛、高奉、日不落四國聯兵揮劍所指,再有西南內亂,這偌大的河山會不會被這些兒兒狼子野心的外族之人瓜分殆盡都未爲可知,白家也好,蕭家也罷,又哪裡還能得着什麼好?
白家以爲此時趁亂起兵是有機可趁,以本王看來,簡直就是愚不可及!西南少數民族雜居多年,本就互不相服,桀驁難馴,不過懾於我朝威力才勉強按捺了下來安居樂業而已,本來經過幾十年的融合,就可以完全將他們收服的,白家這一來卻又要折騰一些時候了。
那些人也不過趁勢而亂罷了,可笑的是白家人居然還以爲那些土著是真心信奉白家,唯白家馬首是瞻!目光短淺如此,又絲毫不顧大局,最終只能落得個慘敗的下場。
試想這樣的白家,本王難道還能指望他們能叛亂成功後將本王推上皇位不曾?父皇只是病了,又不是不醒,本王如何敢做出此等欺世滅祖之事?此其一,其二、太子殿下的心胸可不是一般人可比,本王這個哥哥也是自愧弗如,本王要是敢做那樣的事,恐怕不等諸位大人討伐,其他兄弟和福枝公主就將本王給撕了,還能等打到京都?
諸位大人可以不信我,只是唯今之計,卻是沒人比這更好的辦法了。”
二皇子說罷苦笑,如果可以,他又何嘗願意白家人起兵叛亂,只是幾年前起他就明裡暗裡規勸過了,只是幾位舅舅不但不聽他的話,反而還和他日漸離心,暗中扶持了五皇子當傀儡,這又如何不讓他心寒?
別說倒戈一擊了,他是恨不得能將白家人一股腦兒地抓了,問問他那幾個舅舅腦袋裡到底裝的是不是豆腐渣!
“孤信賢王!此計雖妙,不過賢王殿下所冒的風險也非常大,如此情況,賢王卻明知自己有嫌而不避,明知有險而不避,賢王是真君子。
孤早說過,所有兄弟中,如果誰覺得自己更適合孤這個位子,能夠造福江山社稷的,孤可拱手相讓!”
太子蕭弘禹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