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定這三個人的關係麼?我看看啊。”總預感這第三份不能看,但好奇心又驅使着我狐疑地翻開第三份。
“這個簡單了。”我將第三份擺在桌上,將前面兩份其中一份放在它下面,“他們是父女關係。”
“沒錯?真的沒錯?!真的真的沒錯麼!??真的真的真的沒錯麼!??”常兄好像因爲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直接瓊瑤化了。
常兄的反應太大,我便是問:“沒錯啊,是你的親戚?怎麼了?你不是在外面有私生子了吧?”
常兄吶吶地搖搖頭,本能地伸出舌頭舔了舔並不乾澀地嘴脣,乾笑道:“不是不是,我……你……你……我覺得你可能弄錯了,要不就是你們說的那個DNA相似率……”
不相干的兩個人DNA相同的只有十億分之一,除非我能連續中十個彩票頭獎,否則這倆人是父女關係肯定不會有錯的。
不過常兄這麼大反應到底有什麼貓膩?
我繼續看向DNA圖譜,“至於這兩名男性,本來血緣遠了DNA就不好確定了,”我從三份圖譜中圈出一些相似點,指點江山般點着桌上三份圖譜,“不過既然你們測了這麼多位點,我大膽分析猜測他們是祖孫關係,但只是推測,不排除其他關係可能性……”
“是的。”常兄證實我的推測。
“你這是在考我啊,知道還讓我看。”
“知道?不……不……我好像知道的太多了……”常兄好像有點傻掉了,怪怪的。
他這樣讓我很不安的,我問:“到底什麼事啊?你說清楚啊!”
他不回答我,倆睛發直地看着我。
“我給你倒杯水。”我轉身走到飲水機旁邊,忽然我自己也感覺有點口渴,給常兄倒了一杯後準備給我自己也倒了一杯。
常兄忽然問:“你見過鄭局本人,還見過他年輕時的照片,從遺傳角度分析,你跟鄭局不是父女關係對吧?你上次明確說他是你長輩要去要壓歲錢,上次你是從遺傳學角度分析得出的結論對吧?”
我徹底明白了,這三份圖譜其中一份女的肯定是我自己的,難怪我看着眼熟;另一份是鄭局的,第三份……是我的生身父親。
“你明明答應我不查的!言而無信!”
我氣得將手中水杯砸向常兄,他沒躲,水杯砸他身上水濺了他一身,三份圖譜也斑斑點點。
我早明白我爸不是我遺傳學意義上的生身父親,單從骨骼結構分析,我並不能確定了鄭局是不是我親生父親,但不管他是不是,不管我親生父親是誰,我已經決定不去查。
而常兄,他明明答應我不查的!
他竟然說話不算話!男人的話果然不能信,男人的話可信,樹都會上母豬了!
“對不起,”常兄道,“我本來不想查,但鄭家的處理這件事的態度太微妙,讓人起疑,如果你是鄭局的私生女……”
“你才私生女,你們全家都是私生女!你們家蟑螂都是私生女!”
“不不,你別急眼啊,”常兄道,“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你再說一個試試!”
常兄無奈:“好吧,好吧,我是說鄭家的態度非比尋常,你的身份肯定沒我們猜的那麼簡單……”
“你猜什麼了!只有你在亂猜!”我火大,“拿走!都拿走!”
常兄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手腳僵木地將三份圖譜拿到抽風廚,澆上些酒精,開抽風,點火燒了,“這三份DNA圖譜陳老連我都不讓看,他以爲燒掉了,不知道我多複製了一份,那個人……那個人的DNA採樣是我的老領導的生死之交拜託他的老領導冒着生命危險弄到的一根頭髮,你不想知道頭髮是誰的麼?”
“不想知道,‘老領導的生死之交拜託他的老領導’聽着就好笑,而且掉腦袋的風險壓力大,你老領導的生死之交的老領導拿錯了也不一定。”我冷冷道。
常兄靜默。
風助火勢,圖譜燒得只剩灰燼,常兄拿攪拌棒將灰燼絞碎,倒進水池,打開水龍頭長時間沖水。
流水聲響了很長時間,常兄傻了一般不知道關水龍頭,我卻壓根就不想管,水就一直流着,等我終於忍受不了站起身關水龍頭時赫然發現,竟然還有好些灰燼沒沖走,飄在水池底打轉,不停打轉,水池有了個漩渦……
今天天氣好,風小,這個時候,我媽一定在買菜,埋怨着我爸還專買老爸喜歡吃的;而我爸一定在釣魚呢,湖面波光粼粼的,碎了一池的光影。
…………
我跟常兄鬧僵了,說什麼我都不理他,最近我頗爲注意跟五毛搞好關係,把小衣服給他脫下來,把貼它身上的亮片摘下來,一有空就用專用清潔劑仔仔細細地擦拭。
鄭家又派人來“請”我一次,還是那個K1,大概想一雪前恥吧,我說“我不去,要見我自己過來,記得預約”之後,他就捂住我的嘴強行將我塞進車裡,他這次學聰明瞭,拿出手銬要把我銬了起來。
但還沒把我拷上他就直直倒了下去,同時一臉的不可置信,我想他這次怎麼連死的都不知道了。
“五毛我愛你~”我給前面的空氣一個飛吻,五毛在那兒呢,呃……應該在那邊吧,我猜。
我把K1銬起來,扔拘留室就直接告他綁架,要求立案調查。
一小時後,聽說上面的上面的上面的上面的上面……的上面打電話了,K1被鄭局親自釋放,他們還握了手。
立案調查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也就是表明立場,讓他們意識到我的態度。
上午垃圾站出現疑似屍塊,我沒被叫,但沒被叫還不能跟去學習麼,這年頭,軟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要說混得最好的,那是臉皮厚的。
我正往車上擠呢,後面有人喊住我:“那個叫婉玗什麼的,跟我走一趟。”
回頭一看,鄭局。
站在自己車邊,看都不看我,沉鬱地抽着煙看着前面,別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
我也不理他,我沒聽見……我沒聽見咩……上車。
司機僧勸我:“你還是沒懂那四個字。”
“啊?哪四個字?”我關了車門,“師傅開車吧。”
“悟空你就去吧~”司機僧說,車上其他人把我推下車,賈法醫有些奇怪鄭局爲什麼會叫我,顧法醫很奇怪還有些豔羨,常兄很擔心。
他們車很快開走了,鄭局扔了菸頭,“上車。”
“我拒絕。”我說。
憑什麼跟他走啊?誰知道鄭家勢力到底多大又到底是怎麼回事,萬一把我扔太平洋屍體都找不到的。
“逃避是沒有用的,上車,別讓我說第三遍。”鄭局看着我,邋遢的臉上眼神犀利威嚴。
逃避?我會逃避?我微微眯起眼睛。
…………
車在夜色中開了四個小時,還是那條森林中的路,還是直升機在湖邊等着,我讓五毛停在我的肩頭,感覺到它的存在我會安心很多。
直升機沿河飛到海上,最後降落到一處破敗的海島,沒降落,直接放繩梯下去。
跑這麼遠搞這麼大陣仗我以爲是多奢華高貴的地方,還以爲有金色的沙灘豪華的宮殿呢,就是一座孤島上,幾百米方圓的小島,沒啥植物,島上的房子也泛善可陳得很,方正呆板破舊,看起來像七八十年代的建築,夜色中都能隱約看到半牆高的水漬,漲大潮的時候這島夠嗆。
等等,他們不是想把我沉屍在這裡吧?周圍都是海,我的屍體會再也不見天日的!!……不怕不怕,五毛跟着我呢。
天還沒亮,四周只有海浪聲,鄭局把我帶到二樓最左邊一間房間。
房間老式燈泡扯一根明線,簡陋地不能再簡陋了,兩張行軍牀,海上潮溼,牀上的被子一股海鹽和發黴的味道,潮得都能擠出水來。
鄭局對這裡的條件也直皺眉,把溼掉的被子掀起來直接坐牀架子上,“才運來十個小時不到就溼這樣,唉!”他點上煙吸一口,指指另一張,“坐。”
“我站着就好。”我靠門邊站着——佔據有利地形,逃起來快。
“不會殺你的,要殺你二十年前就動手了,”鄭局看透我心思,還看透了五毛,“你肩膀上那個,先關了,下面的話我不希望被錄音。”
我想了想暗示五毛道:“五毛,要不你先去外面轉轉(勘查地形),五分鐘後回來。”
我頭髮微微飄動,五毛飛出去了。
“說吧,給你五分鐘時間。”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