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我揉揉痠痛的肩膀,“約不行,聊可以啊。”
聊的內容基本在我的預料之中,韓濤希望我勸王勇放棄,他準備了很多詞,中心思想一句話:現在收手這份名單結果最好。
剛建國的時候名單還是比較容易整理的,塵歸塵,土歸土,功歸功,過歸過,剩下查不清的就成了懸案,後來過了幾十年,其間又經歷了很多浩劫,越發難以查清當年的真相,查的都是幾十年查不清的懸案,幾十年都查不清,很難想象現在能查清。
現在的情況是:當年烈士的屍骸找到了,但是偏偏又有一首嚇人的童謠、有很多直指烈士屠殺平民的故事。
好在現在唯一的倖存者表示不認識烈士的復原照,而且故事中的燒殺搶掠的“段營長”很胖,跟本人不符,所以現在就是最好的結案時機,基本可以推斷段營長被人冒充,被抹黑了名聲。
再查下去,萬一烈士不是烈士,結果我們就都不想接受了。
我露出親和力100分的微笑:“撐不下去了吧?”
“沒有支撐了你知道吧,苦,沒事,有支撐再苦一百倍也能撐,沒有支撐了。查不出的,而且我跟你說查不出反而是好事,萬一查出了赤果果的負能量怎麼辦,我們給社會留一個感人的英雄故事不行麼?”
“爲什麼你們不相信英雄呢?查出真相給英雄一個交代不好麼?”
“查出什麼結果你都不在乎,所以才能說得如此輕鬆。”韓濤道。
“我就覺得他不會變節,從心理學上分析,人的行爲慣性不會改變。”
“理論而已,感覺而已。”
“我就感覺~就感覺~有本事你打我呀,你不敢!王勇回來削不死你~”
“暈!我也想,真的,”不知韓濤是想百分百相信英雄還是想打我,“不是就你善良,我們都比你希望查出真相,但你不瞭解戰爭的殘酷,就比如侵略軍抓住了五十個百姓,放話叫段營長屠殺一家人,玩弄他,摧毀他,摧毀的身體和靈魂!你覺得他會怎麼選擇?”
這麼難選的題啊,可惜沒難到我,這種可能性我也想到過,“以他的軍事素質不會落入這種境地,我用電腦計算過當年草原民族的戰鬥能力,侵略軍進入其他地方可能如切豆腐般容易,但在這裡地廣人稀,草原民族相對彪悍能打,他們在這裡也不是那麼容易生存的。”
“棗子……”
“等我說完,”還有話呢,以爲我會只做這些調查麼,“我查過侵略軍所有的進軍路線、建立的要塞、僞政權等等,當年重要城鎮淪陷,但草原當年沒有全部淪陷,說白了草原上太窮就沒啥可搶的東西,草原民族又有點戰鬥力,一惹就拼命,侵略這裡得不償失,所以——看圖,”我在電腦上調出地圖,“藍色部分,侵略軍沒有大舉進入過這裡;白色部分,一個侵略軍都沒來過,這張圖根據史料都證實了的,權威程度五顆星,噹噹噹當!鼓掌吧!”
“不是……棗子,你到底要證明什麼?”
“證明你說的情況不可能發生,證明段營長至死未改初心啊,不然你認爲多出一個帳篷幹嘛用的。”
“幹嘛用的?”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韓濤狐疑着走到新的大帳篷前,帳篷簾子被裡面什麼東西壓住了,他看向我,我朝他做一個使勁的手勢。
他信了我,使勁一拉,簾子刷地開了,裡面成山的資料崩塌,洪水一樣傾瀉,可憐的韓濤一聲慘叫就被壓在了最底下,我拿着新的一沓走過去,蹲下從文件的海洋中扒出他的頭,溫柔如三月的花,“小韓韓不好意思哦,忘記告訴你資料危險,你看過之後幫我理好,記得越高越好,撲出來的時候規模越大越好呦,我等着黑其他人呦~”
說完將新的一沓放他臉上,埋上埋上。
“哎,棗子你把我救出去啊…我喘不過氣了…救命啊…你個魔鬼…天使的面孔,蘿莉的身材,魔鬼的心啊…魔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