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仙路上的貪念

在一個寧靜的村莊,劉臨風找到了段然的父母。當看到雙鬢斑白的兩位老人,劉臨風的心裡在滴血,但是臉上堆滿了笑容,無比尊敬的說道:“伯父伯母,在下殘靈宗劉臨風,和段師兄是同門,這次下山辦事,段師兄讓我給二老捎來些東西。”

段然母親關切的問道:“我家段然那娃,怎麼不自己回來一趟啊?都快三年沒見到他了,他現在怎麼樣了?”

劉臨風裝作羨慕的樣子,說道:“段伯母,段師兄現在可了不得了,他已經晉升宗門核心弟子,要時刻陪在宗門長老左右,實在是抽不開身。哪能像我這樣,常年看不到長老一面。別看我能下山走動,因爲我就是個跑腿兒的,下山辦辦雜事。”

劉臨風又說道:“來時匆忙,段師兄來不及寫信,讓我給段伯父、段伯母帶句話,說他在宗門一切都好,讓二老不要掛念,多保重身體。段師兄現在的宗門地位來之不易,可能要修仙有成之後才能回來看望二老了。”

段然父母聽到段然晉升宗門核心弟子,滄桑的臉上寫滿了笑容。對段然太忙不能回家一事,也只能是心中多一份牽掛,畢竟修仙和凡人不一樣,他們選擇了接受。當打開劉臨風遞上的包裹,兩位老人露出驚愕的表情,段然父親馬上又用布蓋好,問道:“這都是段然讓你帶回來的?”

劉臨風鄭重的說道:“段伯父,這都是段師兄再三交待,務必交到二老手上的。”包裹中是劉克非儲物袋中的金銀珠寶,劉臨風全部拿了出來。除了這些,劉臨風不知道能給二老些什麼,最起碼有了這筆錢,能讓兩位兩人安度晚年。

臨走,段然父母囑咐了很多話,讓段然勤加修煉、注意身體、多加小心、不要逞強、有空了一定要回家看看、二老很好,不要掛念他們……劉臨風都一一笑着回道:“二老放心,一定帶到。”但是每句話聽在耳裡,都彷彿紮在心裡。

等走出了村莊,劉臨風緊攥的雙手一鬆,淚水再也控制不住了……

回到安鄉城,劉臨風尋了一塊安靜地,給段然建了一個衣冠冢,燒了些紙錢,燒了段然那封信,告訴他去看望了伯父伯母,他們一切都好,給他們的金銀足夠伯父伯母安度晚年,讓他安心去吧。

看着風捲起的紙灰,不斷打着旋兒,似是段然在迴應。劉臨風看着飛舞的紙灰,暗想:如果哪天自己死在修仙路上,會不會有人像我一樣去看望自己的母親?她會發現異常麼?

殘靈宗,後山,夕陽下。

劉臨風看着遠處不斷被呵斥的劉銘,蓬頭垢面,衣衫不整,弓着身子在夕陽下吃力的砍着柴,那個高高在上的宗派核心弟子已經徹底淪落了。從一塊靈石、一顆丹藥開始,到被抓住把柄,劉銘被劉克非一步步引誘到深淵,最終因貪念得到了應有的的懲罰,可謂是一念之間,自毀仙途。

看着劉銘現在的境況,劉臨風心裡莫名的空蕩蕩,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忽然身後一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頭一看是火竈房的胖管事,此時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劉臨風以前砍柴的數目,都是歸他管的,所以兩人時常接觸,算是熟人。

劉臨風忙拱手道:“原來是胖師兄,多日不見。”

胖師兄嬉笑着調侃道:“看你失神的樣子,連我走近都沒發現。怎麼,現在成了宗門核心弟子,來這裡懷念一下以前砍柴的情景?我可以給你安排一下,就這片林子吧。”說完朝整個後山虛畫了一個圈。

死湖之事處理後,執法堂周長老和管事堂劉長老想向掌門彙報,可誰知道掌門去哪裡雲遊了,根本找不到人影。於是二人商定後做主,死湖之事應有罰有獎,一方面劉克非罪有應得,已經身死,助惡的劉銘也受到了懲罰,另一方面對除惡有功的劉臨風要進行獎勵。將劉臨風晉升爲宗門核心弟子,今後可以進入宗門靈房修煉。

“哈哈,胖師兄又拿我尋開心了。”劉臨風笑着回道。

胖師兄用眼神朝劉銘的方向看了一下,一擡下巴,說道:“是不是來看他的?”

劉臨風略默,輕嘆一聲,緩緩說道:“胖師兄,這就是仙路麼?”

胖師兄繼續開玩笑道:“幾日不見,劉師弟變深沉了。這麼高深的問題,應該去問掌門纔對,你來問我一個燒火的,我可解答不了。”

劉臨風苦笑着搖了搖頭,這位胖師兄平日裡也慣於開玩笑。胖師兄接着說道:“我不知道什麼仙路不仙路,對於我而言,就是管好火竈房的木柴供應,然後就是修煉,其他的我都不關心。不過,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一下劉師弟。”

“哦,胖師兄請講。”劉臨風說道。

胖師兄挑一下眉毛問道:“你覺得火竈房最讓人頭疼的是什麼?”

劉臨風思索一下,回道:“難道是下面弟子偷吃?”

胖師兄笑眯眯的搖了搖頭,“下面這些弟子偷吃,還有節制,不敢做的太過分。而真正禍害是鼠災,他們纔是真的不管不顧,一夜吃光一堆仙草,糟蹋一缸仙米,都是尋常事。”

“老鼠?”劉臨風疑問道。

“對,但是殘靈宗的火竈房卻沒有鼠害,知道我是怎麼做到的麼?”胖師兄壞笑着說道。

“胖師兄,就別繞彎子了,快說來聽聽。”劉臨風也來了興致。

胖師兄一本正經的說道:“老鼠愛吃什麼我給它做什麼。”

劉臨風直接蒙了,但是根據對胖師兄的瞭解,直接回道:“肯定有下半句,接着說。”

“嘿嘿,老鼠愛吃什麼,我加上仙草料,給他們做一份大餐,那叫一個香啊,我聞了都流口水。”說完一提鼻子,似是回味,“然後將這份大餐放到活口布袋裡面,這個活口布袋只能進不能出。老鼠這種機靈鬼,應該也知道有危險,但是他們嗅到自己最愛吃的東西,根本無法抵擋。面對這份奇香無比的大餐,他們會心生貪念,而貪念使它失去了危機感的本能,使它根本‘嗅’不到也‘看’不到周圍潛在的危機,它的眼裡除了它最愛的大餐,什麼也不重要了。我正是利用了老鼠貪婪的本性,只要有老鼠來火竈房,都會自己鑽入我的活口布袋,被我一一擒獲。”

“原來如此,實在是高啊!”劉臨風低頭緩緩說着,也回味着,他知道胖師兄剛纔的話絕不是隻在談火竈房的老鼠之事,而是意有所指。聯想剛纔問胖師兄仙路的問題,劉臨風一拍腦袋,忙躬身對胖師兄行禮道:“剛纔一番話如醍醐灌頂,多謝胖師兄點撥。”

“這是作甚,我只是說了一下我抓老鼠的經驗而已,自己的路還是要你自己去走,哈哈……”胖師兄看着劉臨風眉開顏舒的樣子,笑着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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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臨風細細品味着,剛纔胖師兄的一番話,看似說的平常事,實際是專門爲他做的一份心靈開胃菜,解開了他心中的疑惑。

“貪吃”使進入火竈房的老鼠走入了早設好的陷阱,仙路上,不是一樣有人像它一樣麼?雖然他們有仙家的本領,但因爲腦中那揮之不去的貪念、貪慾和貪婪,使他們變得愚不可及,對潛在的危機視而不見,最終走上了一條不歸路,自毀仙途。

再看向劉銘,他的本性不壞,不然不可能在死湖救自己;他的本性不壞,不然不會在山下湖邊把酒言歡的時候,爲師兄弟一一解答修行疑惑;他的本性不壞,不然不可能有那麼多朋友曾經信任他,找他辦事。但是,就是從一塊靈石、一顆丹藥開始,小小的貪念不斷滋生,最終讓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而他一個人的貪念,不僅害了自己,而且害了更多的人,讓更多無辜的人失去至親。不加剋制的貪念就如同一株毒蔓,不斷蔓延,直至被連根拔起。

劉臨風望着夕陽下,拉長的身影,看向遠方,“每個人的仙路,看似相同也盡然不同。每個人懷着不同的信念,有了不同的目標,走着不同的仙路,最終誰將走到終點?我不知道,但就如胖師兄所講,這條路,需要自己走下去。也許,一直走下去纔會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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