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0號, 二老果然各領到一百多的養老金。
黎夏媽高興不已，“這麼說真的三四年就能拿回來啊？老頭子，活久一點。咱們現在可是吃飯賺錢呢。比那些賺錢吃飯的人強多了。”
黎會計道：“瞧你說的, 誰還不想活久一點啊？尤其是活一天就能掙一天的錢。”
凡是這第一撥10月就把錢一次□□清的, 這會兒都拿到錢了。
一下子, 之前沒買的好多都動心了。想出各種方式湊錢的不一而足。
黎夏讓人事部通知到各店, 11月開始所有員工的工資裡直接扣繳社保費用。
這回沒什麼人再有不想交的聲音了。
知道是好事的, 勒緊褲腰帶也要買。黎夏‘不買就別幹了’的話已經各店都傳遍了，像蘭姐那樣的這會兒自然也不敢再叨叨。
鄧寬，也就是鄧叔的兒子便跑來找財務部借錢預備給他爸一次性買社保了。
“啊, 還要利息啊？”
劉會計道：“不然呢？黎總自己揹着兩百多萬的貸款，利息12%。現在銀行貸出來就是這麼多利息。都不收你手續費, 你還要怎樣？”
“那、那買房子不是不要利息麼？”
“買房子那次是員工的福利, 是黎總貼錢。這是你私人向公司借錢, 能一樣麼？”
“那、那我不借了。”
劉會計道：“那隨便你，反正是你老子。以後沒有養老金, 吃你的、喝你的，病了你掏錢。社保呢，到了55歲按月領錢。老會計他們老夫妻都已經領到了。要是生病，社保還能報銷一部分。你不借就讓開，後面有人要借！”
鄧寬想了下, “我借。”去銀行借錢, 沒有抵押是借不到的。反正是等老頭子拿到錢之後自己還。
他在事先準備好的借據上簽字。劉會計收了起來, 和他之前買房子借錢的借據一起放着。
同時收起來的還有一張鄧叔的身份證複印件。
“等你父親滿了55週歲, 從你的工資裡按月扣除。下一個！”
“怎麼從我的工資里扣啊？”
劉會計道：“不然我上哪扣你父親的錢？”
第二個人也很快簽了借據, 然後上旁邊的馬出納那裡拿錢。
劉會計道：“拿到錢趕緊去銀行存了。路上最好結伴去，別被人摸了或者搶了。”90年代的治安不是太好的。
十幾個經各店店長覈查過家庭情況, 是這次買房折騰光了積蓄給老人買不起社保的，排着隊陸續把錢借走。
今天這日子是劉會計定的，統一辦理。她可沒有閒工夫天天接待。
還有幾十個就是家裡錢不夠一次性給老人買清，要借三四千不等的了。
也一一簽借據拿上錢離開。
劉會計道：“這黎總啊，心是真善！哎，你們仨怎麼來了？你們也要借錢啊？”
她問的是剛走過來的黎竣和大表哥以及黎夏三叔家的二堂哥黎震。
黎竣道：“不是，我替我媳婦兒來還錢的。”
“我們也是。”
舅舅和三叔都在替黎夏收農產品，兩人把品控做得很好。轉一下手，每月都能掙五六百。
所以老人自己買社保不成問題。而且他們各自也有營生。黎竣和大表哥不用說了。黎震現在就在黎明物流開大貨車，收入也還可以。
大表哥和二堂哥聽說黎夏缺錢得緊，便跟着黎竣一道來了。大表哥和黎竣各還了五千，黎震媳婦兒是大碗麪的只有一萬的額度，他還了四千。
劉會計道：“這還得是親人才知道心疼我們黎總的。”一邊說一邊麻利的簽下收據，然後蓋章改了借據上的數目。
黎竣道：“誰讓她要當好人呢。給自己找這麼多事兒，也給劉會計和馬出納添活兒。”
劉會計道：“是挺麻煩的，但我們是拿錢辦事兒的人。而且老闆有人情味兒，這是好事啊。給黎總幹活，心頭踏實！”
馬出納在數錢，顧不上搭理。等數完才道：“不算什麼，反正成天都在跟錢打交道。”
大表哥看看馬出納的桌子。這位置以前是他媳婦兒丁明明的。
他弟是爲了升店長，自己申請去的山城。
他媳婦兒是表妹問她願不願意去的。她回來想了兩天道：“我去。一下子開那麼多家店，沒有自己人看着錢怎麼行？我能力不是太強，那就得有功才行。而且，夏夏肯定過幾個月就把我調回來了。”
黎夏聽劉會計電話裡說起這事失笑，“他還去找了大表哥和二堂哥啊？”
不過這倆確實是手頭有餘錢。養豬和跑運輸的收入都還可以的，而且都是全家上陣掙錢的啊。
三嬸雖然沒像舅娘直接到超市拌椒麻雞賣，但收農產品也出了力的。
11月的前兩家店都是開在自治縣。
很多管理組都覺得生意好不到哪兒去，畢竟那些地方經濟不是很發達。
可沒想到兩個店開業之後生意都非常好。
第三週的週一早上開例會的時候黎夏道：“在少數民族地區賣物資，其實是很有市場的。沒見電視裡面，漢族的馬幫或者跑單幫的，就拿鹽巴就把人家很珍貴的東西都換回來了麼。他們很缺生活必須品的。”
煤老闆接收的供銷社門面，自治縣沒有。超市倒是可以往那邊發展。只是交通確實有些不便，路不好！
黎明物流送貨都要另加錢的，據說跑那樣的山路還有些危險。這加錢倒也是應該的。
黎夏這麼一說，很多人都反應了過來。
她繼續道：“楊帆從區經理降到普通員工也有幾個月了。他到自治縣開店很成功，下個月一號給他升回店經理吧。等再開一家店，他就是那一個區的區經理。還有另一個去自治縣開店的店經理......”黎夏看了名單，“劉芸，女的啊？”
田瑤在筆記本上記下楊帆的人事變動，然後擡頭道：“對，女的。她是漢族和少數民族混血。所以傅總纔派她回去開店。”
黎夏點頭，“行，那個州再開一家，她也升區經理。告訴他們，民族問題無小事。一定得處理好和少數民族兄弟的關係。那可是他們的衣食父母。”
傅杳鈞點頭道：“我會提醒他們的。”
黎夏道：“咱們言歸正傳，第20家店這週日開張。我已經給高市長的秘書打了電話，他說領導願意抽出時間來替我們剪綵。當天不容有失！”
市區的區經理朱曦光道：“黎總放心，我親自跟進所有事項。”
他已經把六店和校園店交了出去，以後只管五店、九店和二十店。
黎夏超市二十家店，有五家都在市區。
市區本來就是兩個區組成。其他六個縣區，兩個自治縣，多則三家店，譬如Q縣就有二店和黎夏之前買的底商開的十七店以及車站那一片的十四店。少則一家店，譬如兩個自治縣。
黎夏道：“煤老闆覺得開超市利潤高，進來分一杯羹，而且還投入巨大。”
聽了黎夏說的，一衆4級以上的管理組都是一凜。裝修中的百貨大樓和開始裝修的另外五處供銷社，也是壓在大家心頭沉甸甸的石頭。
“不過，除了店面的地段，管理人才也是很很重要的。煤老闆想一次開這麼多家，人手上怕是有不足。大家回去留意好自己手下的員工，可不要讓人把咱們的牆角挖了。”
黎夏從百貨大樓挖走了17人，如今各地門店也在挖各地供銷社有服務意識的員工。
職工自謀出路是下崗的定調，供銷社也沒法阻攔員工先辦停薪留職，以後再回來辦離職領工齡工資。
而且，員工樂意去黎夏超市，不願留下以後跟着煤老闆幹，這也是因爲煤老闆自己的名聲不好嘛。
主要黎夏這個時機抓得挺好，她要是在百貨大樓沒出手之前挖人。供銷社的領導怎麼都有法子幫着留人。
等關總把百貨大樓的錢都給了，她再挖人，供銷社的人就不會再賣力了。
聽到黎夏提醒謹防煤老闆挖人，在座4級以上的管理組齊聲應是。
“劉明亮，特別是你那裡，要格外注意。”
X縣那家門店的人，相當於集體記過一次，比別人少一次加薪的機會。
劉明亮點頭，臉色嚴肅地道：“黎總，我一定會格外注意的。”
他纔剛轉正爲區經理，可不能出紕漏。
“元旦他趕不及了，多半是農曆年前開店。總之這幾個月，你們都給我警醒些。”
“是。”
要應對競爭局面，出去開拓市場是一條路。但哪來那麼多能開疆拓土的大將？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整個供銷社她也就挖到鄭奎一個。
傅杳鈞也算一個，但公司總部也需要人坐鎮。如果老傅也出去了，她就只能來坐班了。
而且她在X山的基礎這麼好，再招聘、開店簡直跟流水線操作一樣了。
這大後方的市場最好是能吃透。
所以，X山這20家店得先看好啊。
哪怕不賺錢甚至小幅虧損，這大本營也得守着。
煤老闆不可能無限度的虧錢。畢竟關家也不是隻有關總一個當家人。
希望山城那邊元旦來個開門紅。
因爲高市長要來，原本就週末來上來玩電腦的黎會計週五自然也上來了。
不但他上來了，全家都上來了。這回真的是一家人整整齊齊。
大伯也說他要參加二十店的開張典禮，明哥自然也會來。
還有鄭奎明天也會從山城趕了回來，還會帶回幾名員工。丁明明會一道回來。
到時候開面包車回來。
耿總等人也說到時候會來，師專的校長、盧主任等人也說了會來。
就連喬猛也打電話說他要來。
所以，兩天後的開張慶典真還蠻熱鬧的。
全家團聚，黎竣又要請吃火鍋。
黎夏道：“怎麼又吃火鍋啊？”
“咱們四川人不火鍋吃什麼？”
“吃川菜啊。我怕吃多了火鍋過兩天腸胃出問題。”
“那叫鴛鴦鍋嘛，你吃白鍋好了。”
黎夏磨牙，“你們吃紅鍋，我一個人吃白鍋。我忍得住麼？”
黎竣道：“行行行，遷就你。吃川菜。不過，請了高市長來剪綵，能遏制住煤老闆？”
黎夏道：“這又不是計劃經濟時代了。人家的貨要賣多少錢，那是人家的自由。政府最多出門面調停。他如果橫了心的要打價格戰，政府也不可能強行阻止。而且，這一回他解決了供銷社的燃眉之急。這也是有功之人啊！所以，他要做什麼，政府不會偏着我。主要還是靠商業手段。”
她說到這裡笑了一下，“而且如果高市長真要動用行政手段參與，這回板子也是打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