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道:“我只曉得他之前在東南過諸國轉了一圈回來。怎麼, 你找他有事啊?”
東南亞諸國轉了一圈?這都可是三個月後開始的亞洲金融危機的受害地區。明年還會蔓延到剛回歸祖國的香港。
“哦,沒事,我就問問。那不下個月就是耿老七十壽辰了麼, 我想打聽下老爺子的愛好。”
明哥笑, “他的愛好和你差不多, 他喜歡喝軍供茅臺。不過醫生好像給他下了禁酒令, 你送這個也不妥。我下個月也要來, 到時候咱再商量吧。不過你之前送的巨幅蜀繡他好像還挺喜歡,一直放在書房裡。聽說X山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也要進京給他拜壽呢。”
“這麼有面子啊?”
“你活到七十歲應該也能有這樣的面子。哈哈——”
沒有哪個女人會想聊這個話題,黎夏直截了當道:“再見!”
大伯、和黎會計各出了十萬當股東, 所以巷口那家裝修中的網吧黎夏也忍不住留意起來。
自家老房子改建的,上下兩層各40平方。聽說房租也入了一股, 佔10%。然後經營佔10%。也就是說巷口趙家那小子也拿了20萬的本錢出來, 暫定是30臺電腦。
現在正在貼牆紙, 要趕着勞動節開張,也就半個來月了。
正想着呢, 門口開來一輛卡車。
然後家裡座機響了,黎會計讓趙明亮、鍾勇出去幫着下貨。
網吧的工學椅到了,而且得先放他們家。
街坊鄰居的也都搭把手,明哥家的司機也在呢。肯定是大伯叫過來的。
東西還沒拆封,下到拉貨的小推車上。街坊鄰居貢獻出來了好幾輛。
兩箱、兩箱一車, 就這麼推進來, 然後擱到小四合院的倒座房裡。
黎夏媽道:“看你爸和你大伯, 紅光滿面的, 真精神!”
黎夏道:“他們這是......”
黎夏媽道:“那不是看你姑父退休了還被你返聘當副廠長, 一個月能拿一萬左右,靜極思動了唄。他倆的歲數也幹不了什麼了, 就商量着做生意。所以那天聽你一說,兩人就給人當股東去了。”
黎夏笑,原來這麼回事。她說這股創業熱情哪來的。
明哥說的看他們兄妹掙錢估計是一方面,但關鍵還是讓小不了他們多少的姑父月月都能做萬元戶刺激的吧。
“那他們就把人三叔拋棄了?”炒股不是都還一起麼。可這做生意,三叔拿不出本錢啊。
“你三叔在家編竹製品呢。你太爺爺手上的活兒就傳給他了。他的手比你太爺爺還巧呢,編什麼像什麼。你小時候不還常纏着他給你編東西玩麼。他現在攢了小半屋子的東西了,預備趕集去擺攤試試呢。”
黎夏笑,“那得支持、支持啊。他們這是在北京住着無聊呢?”
“那可不。這兒沒有老鄰居、老同事擺龍門陣。幸虧他們幾兄弟都來了,不然肯定更無聊。要不是爲了孫輩,其實還是老家待着自在。”
黎夏笑笑,“那不舅舅、舅娘下學期也要來了麼?”
黎夏媽道:“哎,你能不能把你舅舅、舅娘也帶去香港看回歸啊?”
“那當然能啊。之前我問過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他們說要在家收菜、拌椒麻雞啊。”
“那會兒沒錢啊,肯定要多攢點錢。那我讓他們去辦護照了。真是怪哉,到自己國家的地方還得辦護照。”
黎夏道:“迴歸之後就不用護照了,辦通行證就行。不過咱們肯定是迴歸前過去,所以他們還得去辦。不過辦了也不浪費,回頭要是出國挺方便的。你們去日本不就是這樣嗎。”
黎夏媽笑,“你舅舅、舅娘可不就是看我們又去香港又去日本的纔會眼饞麼。說起來彭家就那孤零零的二老,也挺孤單吧?”
黎夏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可別說了,彭志傑和彭志歆都快被氣死了。他們十來天前回深圳了,還帶了一幫子老家的親戚。他們姐弟能怎麼辦,只能一個出錢一個出力唄。”
黎夏媽道:“那怕是你彭嬸乾的事。肯定是看我們家親戚多又都挺明事理的,眼饞了。那些人去了,肯定要找阿杰個給安排活計,要志歆領着到處玩唄。哎,他們不會跑你別墅裡去了吧?”
黎夏搖頭,“不會,志歆姐一家三口都是非請勿入。彭志傑沒那麼瓜!他包了短租房的一個院子,把人都安排在那裡呢。還請了幾個阿姨負責做飯。花銷不是太大!”
別說別墅,就清和園的房子都沒請人去。
“你說的花銷不大,有時候我都不敢當真。在你眼底,只要不是買豪車、買一線城市的房那都不叫事兒。哎呦,你不是說他這兩年挺困難的麼。他媽怎麼也不爲他多想想?”
黎夏扯扯嘴角,“回去後忍不住顯擺,又禁不住人說好話唄。”
所以,那些人沒打發走之前,她肯定不去深圳。而且她北京一個超市門店、一個分廠都很快要開張、開工。
再有耿老的壽辰她肯定是要去拜壽的。
這說不好就是迴歸前纔去了。
值得拉的親戚拉一把是應當的。因爲人有旦夕禍福,你怎麼知道自己一輩子就不會出事?
所以,與人爲善是有必要的。
但不值得拉的,那還是算了吧。當年曾經落井下石或者袖手旁觀那些人的後人,德行出衆的可能性不是很高啊。
那還不如照應飢餓時偷着給塞了一塊紅薯的鄰居呢。
讓他們彭家人自己煩惱去吧。有過一次教訓,折騰過自己兒女了,估計彭嬸就知道好歹了。
黎夏把法務部的人叫來給看了合同,法律顧問表示合同上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一些條款補充一下就成。
於是,大伯和黎會計就和趙家的兒子趙元朗簽訂了合同。
二老投入到做生意、當股東的熱情裡和趙元朗一起做着開張前的準備。
這天下午,黎夏覷着無事,開車帶她媽、大伯母還有黎菁去看三叔、三嬸。
沒開明哥的奔馳車,開黎夏租的越野車去的。奔馳被大伯和黎會計徵用了。
趙明亮很熟練的把着方向盤。結婚後,曹文鳶在北京跟人學妝發、搭配,他在276廠幫忙。
現在黎夏上京了,他自然就回來繼續當司機兼保鏢了。
小毛正月間結婚,休了一個月婚假。把累積的週末休假和年假一起休完了,上個月也才上京來的。
現在她盯電視節目和276廠、代加工廠的生產。顧芬芳全力準備黎裳分廠的開業去了。
另外小毛還有個分店在北京,生意也不錯。雯雯之前開業還去站過臺。現在初三了,忙起來了。週末就沒再去了。
要去的小區同時也是趙明亮、鍾勇、周華還有邱全幾個的家。
趙明亮和曹文鳶如今就住在裡頭。鍾勇的房子還沒有收回來,他和章清惠還沒有結婚,暫時在小四合院住着。
倒是周華和276廠的廠花快結婚了。房子收回來在重新裝修。
周華如今是物流子公司在北京的負責人。他的人事關係以前就掛在集團公司,如今調動起來也方便。
今天週末,幾個孩子都在家呢。
黎夏他們前腳進了三叔家的門,黎雯和黎遠也跑過來了。
黎夏問黎雯,“初三也休週末啊?”
“休啊,教育局不讓學校和老師補課,管得比在縣城的時候嚴格。不過,學生家裡自己請家教是不管的。小姑你不是說性價比最高的家教就是中考狀元麼,每一科都能教。我媽就咬牙給我請了一個女的區中考狀元。我是課間出來走動一下。”
倒是黎遠初二還不用這麼補課。他本來準備去看爺爺、奶奶,但奶奶說小姑今天要帶她過來,便在家等着。
至於魏容,她早就已經回去了。公私兩便也得有個度,她來把開餐館的準備工作做了就趕緊回去了。
如今黎遠週末回家,都是在他大伯母那邊吃飯。
現在是黎想的媽媽古娜在盯着裝修和培訓新人。以後就是古娜負責北京這邊餐館的事務。
這樣三叔、三嬸家就只差黎震就能團聚了。
而北京的倉儲中心也在修建中。別的地兒都是先有30000平米的店,再修倉儲中心。
這裡嘛,黎夏早就就把地囤上了,所以可以先修。
等回頭華北區的店多了,也可以把黎震調來坐鎮。畢竟北京這裡的倉儲中心還得負責黎裳的發貨呢。
也得有個重量級的人在。
三叔在房間裡編竹製品,已經編了許多。他沒編什麼椅子、竹耙子這些實用的。
就編的各類活靈活現的動物。
因爲實用的如今在北京城沒什麼市場,你拿竹耙子幹什麼使啊?
還有竹椅子,如今誰還坐啊?
倒是這些小玩意兒,編得可愛沒準還挺好賣的。他除了打算上街擺攤,還打算等黎夏的超市開張拿去試試。6%的寄賣費嘛!
至於那三千多塊錢的股票,反正他二哥不賣他就不賣。
夏夏不是說長久放着沒準能漲麼。
現在黎震能掙錢了,古娜工資也有兩三千。兩口子每月還黎夏一萬塊!
眼瞅着明年就能把債還完。所以,他也不等錢用。
他編這個,除了想看看能不能創收,也是閒着無聊。
黎夏蹲下來拿起一隻竹編獅子看。童年的記憶慢慢復甦,小的時候三叔是給她編過不少。
她扭頭看黎菁,“你喜不喜歡?”
這都是三叔用砂紙摩挲過的,不會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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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菁也蹲着,“挺好看的!但如果裡頭填充了軟軟的東西,外頭有層皮包着畫成獅子的樣子會更可愛。”
“三叔,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啊。這樣才更賣得起價。”
三叔道:“裡頭的填充物倒是好辦。不行就灌枕芯那種植物曬乾的殼都可以。但是畫外皮......”
黎夏道:“我廠裡有做虎皮裙的布料,用來包小老虎就可以啊。其它小動物咱們再來想辦法。就動物玩具的布料嘛,廠裡採購肯定能找到。至於頭上要畫的,找畫工。我朋友展翹在中央美院讀研究生。讓她給你找幾個租房考研正缺錢的。至於裡頭填充的東西,可以填充一些曬乾的中草藥藥材,譬如決明子、幹菊花這些,到藥店去買。回頭咱們可以現場填充,這樣家長比較放心。然後用縫紉機縫合,再現場畫龍點睛之類的。乾脆把大嫂也拉過來。”
大嫂那裡的手工費她是不可能單獨給她先漲的。那就再給她找個活計吧。
三叔聽得愣愣的,三嬸道:“哎呀,原本你三叔就編着打發時間。但是夏夏你很一說,忽然就很像那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