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兒,王宮出什麼事了?”莫林對來人說,“難道是瓦瑞安他出了什麼事?”
這急忙跑來找莫林的女孩正是伊莎貝爾,她在告訴完莫林那句話之後,有些喘息,所以暫時也沒有回答他的問話。
這時亞爾林看了看禮堂門外沉聲說:“聽這全城鐘聲齊鳴,多半是國王陛下出了意外了。”
果然不出亞爾林所料,伊莎貝爾緩過氣來便對莫林說:“瓦瑞安大哥的父王,國王陛下今天上午去世了!”
“什麼!”包括莫林在內,所有人都震驚地高呼。
賽瑞凡斯國王死了?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在莫林的印象中,這位四十多歲的國王身體一向健朗,怎麼就會死去呢?
“小女孩,那你知道國王陛下的死因嗎?”亞爾林在震驚過後,向伊莎貝爾問道。
伊莎貝爾看看這位教師說:“具體死因並不清楚,爲國王看病的牧師說,國王似乎是死於睡夢之中,最大的可能就是最近操勞過重,心臟促停而死。”
亞爾林皺眉思考着,然後說:“也就是說,初步排除被人暗殺的可能了?”
“蕾拉老師,”莫林突然說,“謝謝你這半學期來的照顧,我得馬上走了!”
蕾拉覺得莫林這樣說話,心中老大不舒服,便皺眉問道:“你要上哪裡去?我已經向學院申請了,可以爲你和莉莉舉行一次補考,就在明天進行,這回可不能誤了時間了!”
莫林拉起伊莎貝爾的手,看了看蕾拉和亞爾林說:“放心吧,蕾拉老師,我會回來的!”說完,他就跟伊莎貝爾匆匆離開了。
蕾拉望着離去的莫林,這回她的心底裡卻對莫林的保證沒有了信心。這時,一隻寬厚地手落在蕾拉的肩膀上,她劇烈地一顫,回頭見是亞爾林,便嘆了口氣,又向門外看去。
莫林和伊莎貝爾出了學院,便急急忙忙往王宮趕去。此時,他們很擔心瓦瑞安,賽瑞凡斯的死一定會對這位崇拜他父王的王子造成沉重的打擊的。
此時的王宮要塞戒備極其森嚴,但是莫林二人還是很容易進入了要塞。
整個王宮都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所有士兵都面色凝重,他們都披上了白色的披風,如同石像一樣站崗執勤。
在這種氛圍之下,莫林和伊莎貝爾更覺心裡十分壓抑。他們表情嚴肅沉痛地向國王的臥室行去。
這王宮裡主要的房間和地點,瓦瑞安都曾帶着莫林參觀過,所以莫林對於這裡也算比較熟悉。
國王的臥室就在王座大廳的後面,他們經過大廳,那把黃金雄獅王座看上去死氣沉沉的,就連用黃金雕刻成的扶手也顯得黯淡無光。
這是一把人人都想坐上去的高背椅,而每一個坐上去的人,都會被它所改變。
莫林和伊莎貝爾來到了國王的臥室。此時,那間佈置簡約而雅緻的房間已經站滿了人。
國王賽瑞凡斯就像睡着了一樣,穿着平時例行上朝時的服裝,雙手在胸前握着自己的寶劍。他的有着一顆藍寶石的黃金王冠依然戴在頭上,一位穿着白袍的牧師,正手捧經文,爲國王進行超度。
國王的四柱牀旁是他的四個孩子,從瓦瑞安起按年齡大小往牀尾排列着。在國王的頭部,站着的就是那位莫林曾見過一面的王后。
莫林進屋時,正從側面看見了這位王后的樣子。
只見這位王后頭上的珠寶首飾竟然毫不錯亂,而且一樣不少。她的臉上依然擦了粉,整張尖瘦的臉顯得很是蒼白。與這蒼白對照明顯的是她那一張鮮紅的嘴脣。
如果不是在這特殊的場合,莫林幾乎認爲這位王后準是去赴什麼貴婦人的約會去了。
就在莫林觀察這位王后時,那王后似乎感覺到了別人注視的目光,她猛地轉頭看向門口,略一驚訝便尖聲大喝道:“哪裡來的賤民,竟敢私闖王宮!那些守衛難道都是擺設不成?”
經王后這麼一喊,那些站在外圍的十多位重臣也紛紛向門口看去。
“母后不需驚慌,那是我邀請來的朋友,他們並不是什麼賤民。”瓦瑞安看見莫林和伊莎貝爾,那張悲切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安慰的笑容。
王后瞪着瓦瑞安怒斥道:“瓦瑞安,注意你的語氣,你父王雖然去世了,但我還是你的母后!”
瓦瑞安冷漠地看着王后說:“這我自然清楚,不需要母后再做提醒。”他說完便朝莫林他們說,“快進來吧,你們能來真好,我從來沒有覺得像現在這樣孤獨。”
莫林和伊莎貝爾來到瓦瑞安身邊,王后怒視着三人,可是莫林卻眯着眼睛看着這位王后。
被打斷的法式繼續進行下去,當一切結束後,國王被擡進了白玉石棺材,上邊鋪蓋着金邊藍底怒獅王旗。
棺材被擡出臥室,暫時放置在王座大廳的中央。在棺材的四周,擺放着鮮花圈和雪白的蠟燭。
只是可惜,無論何樣的繁華,裡邊躺着的人也無法感知到了。
瓦瑞安帶領着莫林二人出了王座大廳,沿着一條走廊向西行進,他要去的地方竟是爲莫林準備的實驗塔。
三個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語,一直到進入那實驗塔的屋內,當木門關閉後,瓦瑞安才深深嘆了口氣。
莫林和伊莎貝爾可以看見瓦瑞安臉頰上滾落下無聲的眼淚,但是他倆誰也沒有去安慰他。
這種悲傷是無法被語言撫平的。
伊莎貝爾也跟着瓦瑞安流下了眼淚,只有莫林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瓦瑞安輕輕抹了抹面頰,咳嗽一聲說:“莫林,我真沒想到會有今天。不僅僅是我父王的去世,而是我突然覺得,在這偌大的王宮之內,我竟連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了。”
莫林拍了拍瓦瑞安的肩膀說:“瓦瑞安大哥,你說,我聽着。”
“我覺得我父王的死有蹊蹺,”瓦瑞安看向莫林和伊莎貝爾說,“他絕不會像過來診查過父王的牧師和醫師所言,是半夜突發心臟病而去世的。”
莫林點了點頭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的直覺也告訴我,國王的死似乎是一個陰謀。因爲他去世的時間實在太湊巧了,正是國王要發兵的前一天,他卻去世了。我不相信世界上有如此巧合的事。”
瓦瑞安苦笑說:“正是如此,可惜,現在王宮裡的人卻都認爲我父王是正常死亡。我的任何言語,都被視爲不能接受他已經死亡的妄語。”
莫林看着瓦瑞安說:“瓦瑞安大哥,你能說說,國王他去世之前,都發生過什麼事嗎?有沒有什麼可供調差的疑點和痕跡呢?”
瓦瑞安沉思起來,最後他說:“我昨夜回到王宮後,曾跟父王有過交談,他那時精神狀態很好,而且一副鬥志昂揚的樣子。後來,母后便來叫他回去睡覺,她說,父王這些日子總是熬夜,眼見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大戰在即之際,她希望父王可以好好休養身體。這之後,父王便與我分開,直到上午,管家才發現了他已經死在了牀上。”
莫林皺眉問:“爲什麼不是你母后發現國王去世的呢?她難道不跟你父王睡一起嗎?”
“這事我問過她了,”瓦瑞安說,“她說自己爲了讓父王睡個好覺,在給父王服下一顆助眠的藥丸後,便上另一間臥室去睡覺了。”
“她給你父王吃了藥?”莫林疑惑地說,“助眠藥,什麼樣的?”
瓦瑞安說:“這是皇家醫師配置的常見助眠藥,我也看過那個藥了,沒有任何問題,那藥瓶還在父王的桌子上放着呢。”
莫林看了看瓦瑞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過最後他還是下定決心說:“瓦瑞安大哥,我有句對你母后不敬的話要說,我覺得你的母后有問題。她在你父王去世時依然有心情把自己收拾的那麼好,而且,我在她的臉上,沒有看出一絲真心的悲傷來。”
瓦瑞安看着莫林說:“難怪我父王說你觀察敏銳,你果然能發現很多問題。請原諒我在母后這件事上跟你們撒了謊,因爲這是我不想回憶的童年往事。如今的這位王后並非我的親生母親,她是在我母親生了一場怪病去世之後,才由重臣提議,迎娶的一位貴族之女。她是現在達斯克伍德的大領主艾爾羅·埃伯洛克的親妹妹。”
“那也就是說,你的父王要發兵征討的對象中,”莫林緩慢地說,“有你這位母后的親哥哥了。瓦瑞安大哥,我知道在沒有任何證據下就對人妄自下定論是不對的,但是,我覺得你的母后絕對與國王的死脫不了干係。”
“這真是一個叫人難以接受的推斷,”瓦瑞安無力地說,“她可是同我父王生育了三個孩子的女人!”
莫林回憶起了那三個王子的樣子,他的心裡一陣觸動,那胸中的冒失之言都碰了牙了,可是楞叫莫林壓了回去。
他內心告訴自己:這種事,光靠雙眼是無法定奪的,而且瓦瑞安如今這樣悲傷,就不能在他的傷口上撒鹽了。
“瓦瑞安大哥,”莫林轉移了話題說,“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瓦瑞安苦笑說:“能有什麼打算,自然先把父王入土爲安,然後繼承他的王位。不過,我不會冒失地談發兵征討一事,王宮內的重臣幾乎都有問題,我需要先處理好王宮內的事,然後再談徵討五大領主的事情。我不能再重蹈父王的覆轍了。”
“你能繼承王位嗎?”莫林擔心地問。
瓦瑞安詫異地看着莫林說:“這是一定的事,我父王雖然沒有立下遺詔,但是每一代國王都是由王國的大皇子繼位的,這是皇族遺訓,沒有人可以不遵從。”
莫林聽見瓦瑞安的話,也只好暫時相信了。只是,他覺得瓦瑞安在這一件事上想的未免過於單純了。
就連國王都可以在睡眠中死去。
你這大皇子能否繼位,可真是不好說了。
說完了王宮裡的事,瓦瑞安又詢問了一下莫林決鬥的事,當得知莫林獲勝後,他祝賀了莫林。
之後,莫林又向伊莎貝爾瞭解了一下莉莉的情況。
原來這莉莉病治好後,依然需要臥牀休息三五天,所以現在還留在大教堂裡呢。
這時,莫林想起將要面臨的補考一事,於是就同伊莎貝爾回大教堂去了。
瓦瑞安雖然也想跟他們去,但是父親新死,他得留下來守靈。於是,這位王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兩人離開。
就在莫林和伊莎貝爾剛出王宮要塞大門口時,要塞最高層的尖塔內,王后正扶着窄長的窗口向下看去。
在王后的那個角度,莫林二人就如同兩隻螞蟻一樣,估計在她的內心裡,也是如此認爲的。
“你去吧,乾的乾淨一些。”王后向身後一揮手。
在那房間的暗影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層透明的波動,接着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螻蟻雖然成不了大事,但是噁心到我,依然得被我碾碎!”
王后目光灼灼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