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路晨於黑衣人的大戰的一日後。
在另一邊, 伊桑與白淵正躲在谷底,用靈力幻化成屏障躲避無月的探測。
他們兩人此刻都傷痕累累,顯然是經歷過一次大戰。伊桑滿面愁容, 面色蒼白, 條條血痕掛在他的面頰上, 極爲鮮豔, 而他的臉頰上同時印上了一條條暗沉的黑色, 顯得極爲狼狽。
當然,白淵也好不到哪裡去,終日平靜如水的臉上現出難耐的目光。
“恩公夫人, 躲在這裡遲早會被找到,我能感覺到那人就在近處, 即使我們對他使用了屏蔽術, 也不一定能起多久作用……”伊桑小聲地說道。
“……再等等。”白淵根本沒有想過無月已經成神, 雖然成神後,可以選擇呆在人界, 但大多數人爲了尋求更高的高度,一定會選擇飛昇,所以,像無月這樣留在人間的神是幾乎沒有的。
至於無月爲什麼留在人間,或許只是因爲他的貪得無厭, 或許只是因爲他的狂妄自大……或許, 他要的東西在神界無法獲得……
第一次, 白淵覺得自己無能爲力。他知道無月會是最大的BOSS, 他會把人間弄得雞犬不寧, 卻從來沒有想過他這麼做的原因,甚至不知道他竟然無法壓制他。
這個世界, 正在往他無法預測的方向走去。
但是……白淵眉頭緊皺,目光裡是無法言表的情緒。
他想要回去,他還是想要帶着路晨一起回他們的世界……因爲,他有好多的事情需要改正,他不能呆在這裡,他不屬於這裡。
即使有人告訴他他回不去了,他也想要用自己的想法來開創奇蹟!
只要,他沿着這個世界的軌跡繼續生存下去,他是否就可以再次帶着路晨回去?
那個時候,是否可以讓這個世界的原本的他消失,等到他獨吞了這個身體,那麼他就可以讓一切回到原點,讓三百年後的他不復存在,也同時可以讓自己進入這個世界的一切消失殆盡,然後,他就可以回去了。
所以,他還是需要成神,置死地而後生!
不過,在這之前,他需要打敗這個最強BOSS,因爲他不能讓他毀了他創造的這個世界。他唯一能爲自己筆下的世界做的事情便是——給予它新的生命。
然後他便會去得到巫祀鼎晉升成神,奪得身體的主權,最後帶着路晨返回自己的世界。這是一場賭局,讓他孤注一擲的賭局,贏了便可以回去,輸了便是永遠的消亡,但他有那個信心,絕對不會失敗……因爲他有人在等着他。
只是,計劃的第一步就有了突變,他沒有想到,最終BOSS的等級與他竟然相差一個階級——靈帝巔峰與神!
雖然只是差了一個等級,但實際上卻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就例如井底之蛙並不清楚外邊的世界之大一般,靈帝巔峰與神的差別就是如此。
“可是,無月說他抓住了恩公啊!”伊桑說的急切,卻是半點辦法也沒有。
“那是假的。”白淵雖然也有點懷疑路晨並沒有被抓住,但自從昨日開始自己就找不到他的氣息,讓他有一絲疑慮,所以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有點沒有底氣。
伊桑沒有多說什麼,像是相信了白淵的說辭。
“不用擔心,我在來這裡之前就已經告訴日新大陸統治者自己的這個計劃,他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很快就會趕來。”這件事情白淵一直沒有和路晨說過,因爲不想讓路晨擔心……雖然,這樣就等於是對他說了謊。
白淵面色暗沉,伊桑卻並沒有發現,反而有點震驚:“你是說日新大陸要攻擊暗辰王國?!”他畢竟是暗辰的人,對於直接聽說敵國要攻打自己國家依舊有點接受不能,最主要的是白淵此刻還一臉淡定,好像根本不在意把這件事情告訴原先是多摩斯坦神殿座下少年護衛隊隊長一般……
伊桑:我的存在性有這麼低嗎?= =
然而,伊桑剛一說完,白淵就瞬間臉色一變,然後對着眼前的伊桑說道:“快離開這裡!”
伊桑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反射性地向周邊趴下,躲過一遭的伊桑看着那深不見底的地穴,驚恐記憶猶新。他剛剛若是再晚一秒,那惡臭硫酸般的腐蝕性液體就會融化掉他的血肉,讓他看不見明日的太陽。
哦,今日的都看不到了。
但是,他卻沒有時間繼續保持不動的姿勢,立刻爬起身,聚集靈力,準備再戰一百回合。
伊桑腳步一頓,然後提步向前,擡起自己的寶劍就向前劈去。而一旁的白淵也極有默契地同一時間攻擊,兩人經過一天的磨合已經能預測到下一步對方會做些什麼,而自己該做些什麼幫助他。
果不其然,這邊伊桑剛剛纔做出個動作,那邊的白淵也已拿出狂血劍從側面突襲。
眼看就要突襲成功,無月竟然身形一頓,化成虛影消失不見。
白淵立刻住手,與伊桑背靠着背警惕着看着身邊。
“哈哈哈……”周圍傳來一陣粗狂的笑聲,似乎是在笑白淵他們的不自量力。“你們爲何還不死心?明明就打不過我還在這裡僵持?我都不怪你們偷偷取得了絕情湖的靈力了,我就讓你把你體內的功法交給我難道都不行?”
“功法絕對不能交給你。”白淵冷冷地說着,卻依舊用無味神識探測着周圍。
然後,白淵立刻出招,向對面的空地一劍劈去。
地面裂開了一道口子,看起來極爲猙獰,滾滾濃煙散去,無月半跪在地面上森然地笑着。“每次都可以找到我的位置也是你那功法的原因嗎?呵呵,真是越來越想要了呢。”
白淵眉頭一皺,迅速出擊,伊桑也同時向前進攻。
無月左右同時被夾擊,雖然呼吸不穩,卻依舊氣定神閒,相比白淵他們實在好過太多。
三人打得難分難解,白淵出手凌厲,招招致命,而就在此時,無月竟然對着白淵露出了後背,白淵心有疑慮,但已經慣性攻擊,而也就是這一次的失誤,導致了之後的突變。
就在白淵即將碰到無月胸口左邊胸口背部的時候,無月的嘴角一揚,緊接着白淵就向後倒去。伊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白淵已經受了重傷,他向後倒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了自己的步伐,避免自己直接倒下。
白淵低頭咳出了一口血,才用手將之抹去,神色有點陰冷。“你竟然會使用禁術。”
“哈哈,對我來說,只要有用的都是法術。”那人完全沒有一點愧色,極爲淡定。
但是一旁的伊桑一臉駭然,對於多摩斯坦神祗的人民來說,運用禁術比燒傷擄掠還罪加一等,國民是極爲不恥的,可是無月身爲這個國家擁有最高權力的祭司竟然違背了最重要的原則,這是理應遭受天罰,摧毀肉身的。
伊桑滿腔怒氣,卻自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只好選擇怒目而視。
白淵此時已經體力不支,無月一心對白淵對手,白淵受到的傷害遠比伊桑多得多,能撐到現在根本就已經是奇蹟,即使他本身實力高出自身等級很多,也根本沒有辦法與身爲神的無月抗衡。
只需一招,無月便可以成功殺死白淵,然而,他卻並沒有這麼做,而是笑着提醒道。“現在,我想那隻一直跟在你身後的跟屁蟲應該快要送到了吧。”話還沒有說完,他就感到有人正在向這裡進發,他彎了彎嘴角,說道:“沒想到這麼快。”
谷中滿是蒼無,有的是坑坑窪窪的地面以及破碎不堪的樹木。
白淵眼中發出了不明的光,直直地望着那黑衣人肩上扛着的某人,黑衣人的手中還有兩隻昏昏沉沉,不知生死的萌寵。
“恩公!”伊桑驚呼,心中的水波濤洶涌,可他此刻只能抑制住自己向前搶人的衝動,提醒自己見機行事。
“……”白淵眼底的光情緒莫名,眉頭蹙起,盯了昏睡的路晨好一會,說道:“放了他。”
“憑什麼?他這麼好的一張牌我怎麼捨得放掉呢?”無月嘲笑了一下白淵的異想天開,然後突然語氣一頓,換了口氣說道:“你要是識相點把那本功法交出來,我便放了他。”
“……”白淵正欲再說些什麼,卻聽到無月繼續說道:“我勸你不要騙我,我只要那一本功法!”
白淵聽聞心神動了動,低頭開始思考。這人從頭到尾都只說了一本功法,那麼到底是那一本?
於是他試探地問道:“是誰告訴你這件事情的?”他在《囚徒》這本書中有說到無月知道這本書的存在,但至於他怎麼知道的卻是說是預言師告知,但此刻,白淵總覺得沒那麼簡單,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後,有很多事情都自我完整了,絕對會有一個正當的原因。
無月看他似乎有鬆開的現象,也覺得這事情並不需要隱瞞,便開誠佈公。“有人託夢於我。那人是個神——”說到這裡,無月才覺得有些許疑慮,然後幽然開口。“你這麼一問,我總覺得那個人的聲音與你有點相像。”
白淵渾身一震,然後瞬間瞭然。
這定然就是那個三百年後的他的傑作了,竟然會爲了獲得創世神的身份而利用舊敵,哼,果然喪心病狂了。
白淵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卻無法靜下心來,他倒是不怕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入那個他設定的圈套,此刻的他,不過是害怕無月會傷害路晨。
“放了他,我就把那本功法給你。”白淵自然是騙他的,他的目的只不過是爲了救出路晨。
“唔,現在可不行。”無月斷然回絕。“先把功法給我。”
白淵一看眼前之人的眼神就知道他根本沒有把路晨放走的想法,那眼神只有冷漠以及殺戮,只有傻子纔看不出來他只不過是在騙他。
伊桑:“恩公夫人,你就把那本功法給他吧!”
白淵:……還真有個傻子。
白淵眼中唯一的希望被熄滅,手指狠狠地掐入了自己的肉裡。他絕對不能再次失去路晨,他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寄託,他不能失去他。
心中的煩悶越來越多,耳邊傳來各種聲音,讓他無法冷靜思考,渾身的血液如火一般沸騰起來,只需要再有一根導線,他便可以全身引燃。
“怎麼?不願意?”無月陰冷地望着眼前狼狽至極的白淵,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黑衣人的面前,然後摸了摸路晨的下巴,有些遺憾地說道:“那我只好將他殺了餵魚了。”
白淵正在極力壓制着自身向上狂竄的火焰,如今聽到這句話,他的一根線立刻崩了。“我不許你傷害他!”白淵的眼神中漸漸帶上了些許血絲,就像一頭飢腸轆轆的雄獅,露出了他鋒利至極的獠牙。
無月對於這一變故有點驚訝,但也只道他是到了絕望的邊緣,他認爲,只要自己再推動一把,自己就可以得到那本功法了。於是,他摸上了路晨的臉頰,然後拍了拍他慘如白紙的臉蛋,“你說要如何殺他呢?是一刀一刀地割下他的皮膚,或者是用溫水一點一點地加溫燒死他呢?”
白淵的皮膚上漸漸沾滿了猩紅的咒文,看得在場的人都是心驚。
“恩公夫人,你怎麼了?”伊桑失聲,嗓音沙啞。
可是白淵早就失去了神智,哪會聽到伊桑在講些什麼。本來他就已經是勉強支撐住自己的身體在戰鬥,如今,路晨被抓的這一消息非常正好的刺激了白淵的大腦,讓他的大腦立刻迅速運轉,強迫自己發揮出平常百分之二百的實力,可是他本身根本就沒有那個儲備,身體機能便開始邊緣化,而身體中的惡魔便開始控制了他的身體。
“我說,我不許你傷害他!”白淵的眼眸中滿是狂躁的赤紅,如血,如罌粟,他的臉上滿是火紅綿延的咒印,虛弱蒼白的面色襯得那硃紅更爲張狂。
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白淵已經晃晃悠悠地從地面起身,他的雙手握着那把樣貌如干枯樹枝一般的狂血劍,周身都散發出無限恐怖的火焰,好似只要沾上一點,那灼熱便會把其餘人燙傷。
無月望着眼前極爲不對勁的某人,臉上終於帶上了肅穆。他看着眼前靜靜望着他的白淵,竟然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恩公夫人……”伊桑感到一股強有力的力量正拖着他,讓他無法再次開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目前不受控制的白淵依舊有一絲清明,或是伊桑的實力不夠他與之挑戰,他只不過是望了望那呆滯着的某人就緩緩走向了無月的面前。
無月雖然也感受到了一絲不可忽視的力量,但在短暫的窒息後便恢復了先前的樣子。“怎麼?還想挑戰我?”
白淵冷冷地望着眼前的無月,已經不帶一絲焦距,眼神就如同獵食的豹子一般讓人難以對抗。
無月的眉頭皺了皺,正準備出招,卻發現眼前似乎一閃,然後白淵竟然消失不見,唯有的只是面前滾滾而起的微微風聲,樹葉翩躚遣卷,落入無盡的大氣之中。
無月身軀一震,剛要吟唱釋放魔咒防禦,白淵竟然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無月瞳仁瞪大,反射性地向後仰去,白淵的狂血劍正好擦過無月的面頰,千鈞一髮,猝不及防。
無月連續向後跳了好幾步,才微微穩住腳步。他擡頭看了看再次衝鋒而來的白淵,再次感受到了懼怕。
他已經有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那人難道也已經成神?不,這不可能,他的靈力遠不及於我,可是他爲什麼會有對抗我的能力?這根本就不可能!
然而,還不等他驚駭完,白淵已經再次一劍劈下,無月立刻吟唱防禦,他雙手支持着,卻在下一秒,屏障化爲粉末!
在即將被劈中之前,無月立刻迅速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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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地獄的惡靈啊!
你是人間的地獄啊!
百萬怨鬼,由吾指揮!
聽吾號令!
征戰四方!”
幾乎在下一瞬,成批的鬼魂從地面鑽出,瘋狂地涌向白淵的方向。白淵猝不及防,騰出精力除滅鬼魂,無月立刻躲在鬼魂當中,有了喘息的時間。
此刻,無月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初看戲一般的戲謔表情,取之而來的是如冰封般的冷酷眼神,如今,白淵或許已經失去了自己的神智,雖然不清楚他到底爲什麼可以突然變得如此厲害,但只要失去神智,那隻需要智取,自己絕對能將他捕獲。
只是,他現在在懷疑,那個神對他所說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然而,失控狀態的白淵並沒有讓他多加思考,在他清除了周圍一切阻擋他的鬼魂之後,他立刻再次向無月衝去,就好像是無月是他認準的獵物一般,絕對不會鬆口。
伊桑在旁邊看着兩人虛幻的身影,早就沒有能力可以去阻止,而那黑衣人更加是沒有能力,他爲了對付路晨已經用了太多的靈力,如今他的身體就如同枯涸的枯井一般,一點靈力都沒有了。
他依舊可以想起,在最後一次交戰中,那一人兩獸的奮力一擊,幾乎讓他死亡,要不是最後他捨棄了一個法寶,如今便不是他站在這裡,而是路晨他們了。
雖然兩人是敵對的一方,但此刻他們沒有什麼動作……
一切,都要看那兩人打鬥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