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二皇子和源淺反應過來,潘叔已經刷刷寫寫,準備好了一份買賣合同。
二皇子有些氣惱地看向源淺,他不明白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明明是他想過來跟冀鋆聯絡一下感情,用自己“多金”“位尊”的光環狠狠地“迷”住冀鋆,讓冀鋆哭着,喊着,倒貼着嫁妝也要進二皇子府。
結果,家底還沒來得及顯擺,冀鋆先跟自己談起了生意。
他壓根不是爲了生意好不?
冀鋆不理睬二皇子猶如吞了黃連一般的神情,熱情地道,
“周公子,您是哪家商號的老闆?您家從事什麼生意?一定幫工人手很多吧,要不怎麼總是這麼大手筆地訂餐呢!下人們遇到你這樣的老闆,真是好福氣!我能跟周公子這樣豪爽的人做生意,也是我的幸運啊!來來來!簽字,畫押,按手印!然後,官府備個案!祝怎麼合作愉快!”
二皇子簡直要暴走,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我跟你合作什麼!
不對,是要合作,可不是這個的合作好不?
二皇子原來想的是每天或者是經常性的到冀鋆的店裡面露個臉,時不常地來一個大手筆的消費,塑造起“財大氣粗”,“腰纏萬貫”,“揮金如土”的形象!
狠狠地鎮住冀鋆這個滿眼都是“阿堵物”的小女子!
然後呢,就藉口與冀鋆見見面,當然見面後就要談天說地,品酒論詩,宮裡的宮外的,城裡的城外的,這個月的,下個月的……
二皇子相信,這一套組合拳下去,逐而漸之的就可以籠絡住冀鋆。
如此,再提出來一些要求,也不顯得突兀。
而且二皇子對自己有着莫名的自信,他因爲已經將何妃和鄒側妃這樣的可以說是整個大周頂級富豪的女兒娶回來了他的皇子府,二皇子覺得自己如果是說對付那些高門貴女,大家閨秀,或許經驗不足,沒有太多的把握。
但是對商家出身的女子,他二皇子游刃有餘。
更何況冀家的資產,跟着何家和周家比起來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他思來想去,覺得冀鋆真是沒有理由能夠拒絕他伸出去的橄欖枝!
至於他的幕僚打聽的消息說,冀鋆和李宓彼此中意。
二皇子聽完嗤之以鼻,冀鋆進禮國公府也不可能是正妻,給禮國公府的公子做妾,哪裡比得上給自己做妾!
冀鋆如果是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高門後宅女子,少見外男,見到了一個年貌相當的就一見傾心,矢志不渝。
可是,冀鋆是誰?是商戶家的女兒,最重的是利益啊!
同樣一筆貨物,當然要賣更高的價錢啊!
二皇子很有信心!
如果不是因爲侯南提示他,冀鋆的孃親是所古族的聖女,冀鋆恐怕是無師自通,不精通,也會懂得一些“蠱”的用法。
而“蠱”是可以令二皇子,包括大周人,聞之色變之物。
據說如果是聖女級的人,可以是殺人於無形。
而且是,可以控制人於無形。
據說侯南告訴過二皇子,據說所古族中有的女子會煉製一種“傀儡蠱”。
顧名思義,就是可以將人制成“傀儡”,“傀儡”完全喪失自主意識,即使面對至親之人,也會毫不留情地舉刀便殺。
有些部落的人由於不甚被製成了“傀儡”,結果,親手將自己的親人,族人屠殺殆盡!
待“傀儡蠱”失去效力之後,才清醒過來。許多人明白後,無法面對自己所造下的罪行,有的人瘋了,有的人自殺謝罪!
即使有苟延殘喘活下去的,要麼受着良心的譴責,要麼因殺孽深重,也會遭到“蠱”的反噬,最後傷痛而死,而且死狀悽慘!
還有的人會製作“情蠱”。
所古族的女子認定某人之後,會給對方體內種上“情蠱”。
如果對方一旦違背誓言,或者移情別戀,就會腸穿肚爛,百爪撓心,最後癲狂無狀,渾身潰爛而死!
二皇子聽聞這些,不由得毛骨悚然,一陣陣後怕。但是爲了他的大業,他又不得不將冀鋆給拉攏過來。
但同時,二皇子也確實是不敢對冀鋆用強。
不過眼前的冀鋆滑不留手,讓他簡直有一種就像是老虎獅子遇見刺蝟無從下口的感覺。
明明是想跟冀鋆話裡話外,間接地顯擺二皇子的地位,以及金山玉海般的富貴,但是被冀鋆三拐兩拐,就變成了要一起做生意,這讓二皇子極爲崩潰。
冀鋆雖然在嘻嘻哈哈地跟着二皇子東拉西扯,可是,她的心卻極爲緊張,她一點也不敢放過二皇子的表情變化。
她不知道二皇子的目的,但是知道,二皇子接近她一定跟冀忞,跟冀家,跟禮國公府有關。
同時,能令這位前世毫不猶豫地弒父奪位的人對她“彬彬有禮”,說明,自己身上有令他忌憚的地方。
冀鋆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努力適應自己新的身份。
以前,一直是學習,從小到大,讀過的書摞起來,比兩個她的身高都要高出許多!
但是,那些書,到了這邊,絕大部分都用不上啊!至少,暫時是用不上!別的不說,電子電路啥的,在這裡,對於冀鋆,就沒有用處啊!不過,冀鋆在陪着冀忞一起生活的這段時間,冀鋆自己也在不停地學習,也在成長。
比如,如果剛穿越過來那會兒,她面對這個害了忞兒的仇人,恐怕不會給他任何的好臉色!
即使知道,自己沒有力量與之對抗,但還是無法做到與之虛與委蛇,談笑風生。
但如今,冀鋆能夠壓下深深的恨意,笑意晏晏地應對,她想知道,二皇子,究竟想要什麼!
因爲,冀鋆覺得,如果知道了二皇子想要什麼,前世,忞兒被害的原因就會呼之欲出!
“周公子,您不簽字畫押,是何緣由?莫不是,您幾次三番地來我們小店,又指名要見我這個東家,莫非是爲了消遣我?”
冀鋆見二皇子遲遲不落筆,略帶不滿。
“不不!冀大小姐,您誤會了!”源淺忙解釋道,
“主要是我們公子做不得主,家中的生意都歸老爺統一安排,我們公子這些日子承擔了一項庭院的修繕事宜,請來的工匠都是外地的,聽說了咱們“好鄰居”的捲餅有名,很想品嚐一番,我們公子心善,故而爲他們訂上幾次。至於日後長遠的合作,還需要請示老爺才能決定。”
二皇子如果在這裡簽字,按了手印,可不得了!
名字可以胡編一個,但是,手印做不得假!
傳出去,二皇子用假名字跟冀家做生意,傳到皇上耳中,還不得認爲這個兒子太不着調,連個名字都不敢示人!整日裡裝神弄鬼地欺騙小姑娘,如何能堪當大任?
何況,不以真名字示人也就罷了,你別按手印啊!
按了手印,編再多的名字也沒有用啊!這不是蠢是什麼?讓這樣的人繼承皇位,叔可忍,嬸也不能啊!
源淺內心隱隱覺得對面這個小丫頭似乎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皇子府有冀家丫頭的眼線?
這個認知令源淺身子不自主地一震!
旋即,源淺又自嘲起來,不可能!
然而,如果是廣寧郡王,江夏郡王或者禮國公府的眼線呢?
剛剛展開的一絲笑意又在源淺的臉上僵住。
冀鋆笑道,
“哦,我明白了,就是你家老爺如今沒放手給你呢!我看公子年齡也不算小了,至少比我年齡要大,還沒有全面接管生意,難道你們家老爺更加看好你的兄弟?”
你現在還沒有被立爲太子,很大的可能,皇上不喜歡你!
二皇子心下不悅,臉色有些不好看。
源淺忙道,
“所以,我們公子想通過這次修繕事情博得老爺的賞識啊!還請大小姐多多幫忙!”
冀鋆心下冷笑,幫忙?幫你個大頭鬼!我恨不得你死上一百次。
冀鋆,
“怎麼幫?”
源淺,
“自然是請大小姐出手……”
冀鋆不等源淺說完,“啪”的一聲將茶盞摔到了地上,冷笑一聲,
“我憑什麼幫你?就憑你每天花那點銀子買我們的捲餅?我說你們夠多不要臉?這麼點的小恩小惠就想讓我幫你們獲得你們家族生意的掌門之位,你們想錢想瘋了吧?”
二皇子,“……”
源淺被冀鋆的怒喝也驚得一愣,剛纔還和和氣氣的冀大小姐,忽然發怒,令他猝不及防。
但源淺很快鎮定下來,
“冀大小姐,何必說話這樣難聽!你幫了我們,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源淺索性將話挑明。
“別!”冀鋆一擡手,制止源淺,脣邊揚起一絲嘲諷,
“卸磨殺驢的事情我沒見過,我也聽說過。有些人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我不信,你們走吧!權當我沒聽過這些話!”
二皇子此刻也明白了幾分,索性也不裝了,他裝模作樣地飲了一口茶,笑道,
“冀大小姐還是不要這麼快地拒絕我,你可知道,你拒絕的是什麼?”
二皇子湊近一點,低聲且極盡狂妄地道,
“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冀鋆與二皇子拉開距離,看着二皇子壓抑且得意,還有點期盼的神情,一字一頓,道
“跟-我-無-關!”
二皇子瞬間變了臉色,浮上一絲猙獰,
“你信不信我可以毀了你!”
室內瞬間異常安靜,落針可聞。
冀鋆靜靜看着二皇子,片刻,冀鋆忽地莞爾一笑,
“毀了我,就等於毀了你自己!你捨得?”
二皇子神情更加扭曲,
“我將你抓進府裡,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冀鋆笑吟吟地看着二皇子,二皇子只覺得冀鋆的笑容異常詭異,然後,一絲似有若無的香氣飄散在周圍,
在二皇子迷迷糊糊之間,耳邊想起冀鋆的聲音,
“我被淮安候府的蘇瑾下了“葡漣”,你抓了我,我會讓你整個二皇子府全部變成傀儡,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