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積雪有一尺厚,天空已經晴朗數日,但氣溫滴水凝冰,外面的白雪一點融化的跡象都沒有。
這就是北疆。冬季普遍氣溫低於零下十度的地界,比之青海冬季的寒冷也絲毫不遜色的地方。
就是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裡,俄國人的哥薩克騎兵還想着繞過庫隴奎山脈,從博羅呼吉爾殺到拱宸城呢。只是他們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行動全在劉暹的掌控之中,見到哥薩克騎兵傾巢而出,轉向北方,劉暹就清楚地‘看’到俄軍的籌謀了。早一步帶領手頭全部的騎兵部隊進到了庫隴奎山的西南。並且放出了伊斯哈克在博羅呼吉爾警哨。
伊斯哈克沒有半點懷疑的帶兵去了。劉暹領兵到庫隴奎山,可不是對手下說自己要打阻擊的,而是說要進軍俄軍側後,殺到庫爾幹,也就是原先中國之地,眼下老毛子的七河州的一個小城。他的目標是阿拉木圖!大軍停在庫隴奎山是等待最後一次的補給,以及做突襲戰開啓前最後一次的休整。
伊斯哈克帶兵進到博羅呼吉爾,名義上是對南方俄軍的防備,但是除了劉暹誰都想不到那裡會真的在不久後到來俄軍大部隊。所以誰也想不到這是劉暹的一招——借刀殺人。
這傢伙絕對是個不安分份子,且因爲多次抗擊阿古柏,在阿克蘇一帶也威望甚高。日後中俄戰爭平息下,新疆重新恢復平和。伊斯哈克作爲有功的反正人員,一個官帽是絕少不了的。那個時候想殺他就難了!
“是俄軍?騎兵還是步兵?”看到艾哈買提兩人模樣,宋祚先和魏明心裡就驚了。立刻想到了原有——俄軍人竟也打着同樣的注意。
魏明沒有廢話。第一句話就開門見山。
“就是俄軍。”艾哈買提肯定的回答,臉上滿是悲色。“昨天下午俄國人的騎兵突然到了博羅呼吉爾,立即就向我們發起了進攻。伊斯哈克大人拼死抵抗,但俄國人實在太多。我們三百多人一個小時都沒頂得住,就死傷大半。伊斯哈克大人也受了重傷……”
“你家大人現在如何了?傷勢可止的住?他手下只有三百多人,敗在俄軍騎兵手裡情有可原,非戰之罪。”劉暹已經到了門口。聽到伊斯哈克重傷。心裡頭那是一個高興。但是面兒上,是決不能表現出來的,還要做出一臉的關心狀。
艾哈買提是挺感激劉暹的‘關懷’的。“讓軍門牽心了。真神的保佑,伊斯哈克大人的傷勢已經得到了緩解,雖然要將養很長時間,但總算沒性命之憂了。”
劉暹做鬆口氣的表現。內心裡暗罵伊斯哈克命大。接下話題轉到了軍事上:
“依你看。跟你部廝殺的俄軍騎兵有多少人?都是哥薩克麼?”
“據小人窺視,俄軍騎兵在四五百騎,全是哥薩克。”
氣氛一陣沉默。“這會不會是俄軍的先頭部隊?”魏明很擔憂道。
如果這只是俄軍的先頭部隊,那麼抓到了俘虜,審問出己軍主力所在地的俄軍,會不會已經向這裡殺過來了?
不過經歷了這一遭,不管怎麼樣,自家突襲七河州的打算是泡湯了。俄軍肯定會有防備的。
“傳命下去。集結部隊。”要艾哈買提退下,劉暹立刻下令騎兵全體集結、警備。同時灑出大量的偵查小分隊,刺探四周情況。
縱然誰也不知道,其實他心中早把握了一切。
“擊潰伊斯哈克,打聽到己軍的駐地,俄軍不顧疲勞的繼續進軍,可真是夠貪婪的。”劉暹內心裡如此的講。
營地中一片馬鳴蕭蕭。這幾天馬隊主力除了警衛以外什麼事都沒有,戰士、戰馬,無論從在體力還是精力的保持上,都絕對完勝俄軍。
雖然俄國老毛子尤其的耐操,頓河馬也很是耐寒。劉暹看着虛擬地圖上一道洪流一樣向着營地殺來的俄軍,就是不信他們還能保持着百分之百的戰力。
在一尺厚的積雪裡奔馳,是很費馬力的。俄軍雖然急着找到劉暹的大批馬隊,但他們也不會毫無節制的策馬一路狂奔。
每急行一陣之後,哥薩克騎兵也是會歇息的。
現在,一小隊哥薩克遊騎催促着戰馬就向西奔去了十幾裡,一片高地背風坡下,黑壓壓的一大片哥薩克騎兵就在休息中。
“啪啪——”遊騎的身影被警衛的哥薩克發現。清脆的槍聲驚動了歇息中的哥薩克,也讓往營地趕來的哥薩克遊騎更加快馬加鞭。
一個多小時以後,一片曠達的雪地上,中俄兩支騎兵隊伍迎着冬日的寒風各自擺好了自己的陣勢。一場騎兵間的戰鬥勢在必行。
魏明高高的舉起手中的馬刀,口中猛的發出一陣尖銳的嘯叫,緊接着馬刀出鞘聲響成一片,背後一千四五百名騎兵都跟他一樣舉起了手中的利器,上好了彈藥的火槍被他們壓在馬背上。
一手尖刀,一手火槍,正是這個時代中絕大多數西方騎兵的標準裝束。
俄軍的反應也一樣快捷。排在前頭的哥薩克騎兵紛紛抽出了自己鋒利的哥薩克軍刀。
完全是在同一時間,兩邊將士吶喊着催動座下的戰馬,面對面正正的衝擊了起來。
沒有下馬列隊步戰,沒有搞七搞八的雜活。全是一水的正面衝鋒!
因爲雙方誰都知道,這樣的戰鬥纔是兩軍能在最短時間裡分出勝負的法門。如果是按騎兵下馬橫列排擊的法子,兩邊誰也不願意吃虧,那戰鬥就是打上個三五日,也分不出輸贏。
“殺啊,殺啊……”宋祚先一馬當先,他只是一個大隊長,只需要衝鋒陷陣即可,不需要像魏明一樣指揮、掌控全軍的衝鋒節奏和作戰,更不需要像背後的劉暹一樣,盤掌全局。
轟鳴的馬蹄聲震耳欲聾,戰馬踐踏得大地都在顫抖
兩邊距離迅速縮短。“火箭彈,放——”魏明的身後響起了曹懷亮的高叫聲。那是兩輛四馬拉乘的馬車,上面各自放着兩具火箭發射器。“嗖嗖——”的火箭隊只是落後了聲音的一瞬間,四枚帶着火焰的梟龍就劃過一道道直線,直接沒入了對面的哥薩克騎兵羣中。
轟鳴的爆炸聲讓哥薩克騎兵一陣慌亂。尤其是當火箭彈以超過炮彈三倍、五倍的速度不停地轟擊過來的時候,每一名衝鋒的哥薩克心裡都叫喊着‘聖母瑪利亞’。當兩邊的距離從一里地左右變成了三五十米,撞擊前最後一輪的火箭彈爆炸,整個俄軍前列的哥薩克騎兵已經完全七零八散,不成樣子。而他們給征伐軍馬隊帶來的傷害,只是用馬槍打死打傷了二三十騎而已。
硝煙彌散中宋祚先衝在了全軍最前鋒,他早已瞅準了兩個目標,右手緊攥馬刀,左手拿着手槍,準備先開一槍過後,就一刀削下那右邊那個白豬皮的腦袋。
兩支鐵蹄洪流猛然相撞在一起,槍聲四下裡密集響起,馬刀彎刀軍刀上下翻飛,頓時間戰場上血花一片飛濺。宋祚先策馬衝進哥薩克騎兵陣中,那手中馬刀左劈右砍,上半身異常靈活地閃避着回來的哥薩克的軍刀,可下盤又似打了樁一樣牢牢固定在馬鞍上。
早在當年刀客時候,他就是綹子中騎術最好的幾個人之一,現在混在騎兵中這麼些年,一身騎術早就到了能蒙古騎手比肩的地步了。
中俄兩軍嘩啦啦一片對衝而過,不幸受傷墜馬的兩邊士兵,就算不當場死亡,也會給後面的戰馬踩的粉身碎骨,變成一灘肉糜。
當兩支騎兵調轉過馬頭再度結陣時,之間的戰場上已經留下了一地的血肉屍體。有人的,也有戰馬的。
魏明的位置從中央部分提到了前列,再度舉起馬刀,撇着嘴,目含不屑地盯着對面的敵人。他的身後騎兵將士們已經調轉好馬頭,等待着他的下令。
曹懷亮提着一杆大槍,身邊的火箭兵已全變成了騎兵。兩輛巨大的馬車和四具火箭發射器全都變成了碎片,散落在戰場上了。還剩餘的八顆火箭彈被他們牢牢地拴在自家的馬鞍一邊。他們所有的人都被嚴密的保護着,即使曹懷亮這個馬戰高手,提着長槍也一樣沒能飲下一個哥薩克的血。
魏明帶着鮮紅血跡的戰馬仰首嘶鳴,四蹄騰空立起,雄渾的口令再次響徹騎兵將士耳中:“弟兄們衝啊——”
“衝啊——”震耳欲聾的聲音在戰場上空響起,陽光的照耀下,雪亮的馬刀炫出一片片光亮。
“衝啊——”謝苗諾夫斯基羞惱的大叫着。己軍人數明明多於對面敵人,一波衝殺下來,反倒是自己人損失的更大一些。這如何讓他接受的了?
兩個哥薩克團至少折損了二百騎兵。作爲騎兵部隊的總指揮官,他又如何不怒火沖天?
只是謝苗諾夫斯基不知道,就在距離戰場不遠的一處山谷頂上,劉暹就靜靜的遙望着戰場。第一波廝殺已經結束,第二波廝殺就將到來,然後隊伍就會引着哥薩克騎兵來到這個地方了……
眼下這慘烈的騎兵正衝,只是他引鱉入甕的先決手段。不如此,俄國人不會輕易上當的。
而現在——“他們就要上當了……”
ps:相親的人傷不起啊。以後不會斷更了。雖然還沒一章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