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之人選對於整個中國至關重要,不管是勳貴一系,還是湘淮爲代表的前清降官一系,亦或是以侍從室爲代表的的新貴一系,都眼巴巴的看着‘太子妃’垂涎三尺!
因爲太子的位置穩若金山,太子本人也不是劉榮、李承乾、胤礽這類自尋死路的前輩。他宮內有皇后娘娘撐腰,朝外有嫡親大姐跟着固寵,外帶還拉上了前任首輔範家,同時朝堂還有一個門生遍天下的叔祖首輔大臣,自身又敏而好學,端在元良,極得皇帝的寵愛。現今的太子妃那板上釘釘的就是日後的帝國皇后千歲!
因爲衆臣文武看好太子的另一個原因就是——皇帝年歲日好,今年已經五十有三了。沒人會認爲青年起兵,征戰半身的皇帝陛下能變成活人瑞。即使他現在身體還好的很。可越是如此越令人擔心,中國歷史上有太多身體好好地卻一病嗚呼的主兒了。
皇帝不是一個暴戾的人,他不殺功臣,也不杯酒釋兵權,對臣下仁和寬優,可這不是因爲皇帝是個聖主,而是因爲他在權利構架當中添加了太多的制肘。每個官職左右都跟着好多個副手,且法令規定下了每個副手必須承擔起的責任,也就是每個副手都有一定的實權。光是內鬥,彼此間的監視、制肘就足夠人費精力的了,就別說是擠兌他人大權獨攬了。
再有一個是文武分家,整個國朝除了少量的幾個邊疆總督還掛着將軍銜,能調遣部隊外。內陸省份已經全是隻文不武的巡撫了。再加上財政撥支,財權大頭歸屬中央。那些地方稅能養活地方上的官員就謝天謝地了,連逢年過節慰問駐軍的開支都沒有。他們還怎麼指望去拉攏軍隊?
國防部可早就不是當初的兵部了。軍隊大權更在總參謀部和總後勤部!
在國朝現今的情況下,即使是內閣首輔大臣,也完全變不成堵塞聖聽的跋扈權臣。當今皇上完全可以對臣下放心,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國朝鼎立十餘年,看看又幾個開國功臣犯事兒的?不僅是他們自己都老老實實的安守本分,就是家族後人也乖覺的很。
皇帝手中的國安部和軍情局,加上遍佈各地的新聞媒體,和那一大批不怕死也不怕事的監察院官員,還有似乎各個都是強項令的法院人員。就跟一張密不通風的天網一樣,從所有人的頭上垂下來,罩着了全國的每一個人,每一寸土地。
所以,現在中國的皇權還是那麼的至高無上,太子妃的榮耀和權勢自然也至高無上。
郭松林作爲一個湘軍老將,當然希望自家人能登上那個閃着光芒的寶座。甚至於他對這件事的急迫比之他現在的工作都更甚。
這種心情根本不是那五萬華元可以匹敵的。而他爲什麼要去金陵賭場下那五萬塊錢的籌碼,並不是想贏錢,或是別的什麼。根本原因不過是想爲自家人壯一壯顏面。因爲太子選妃的事兒,普天下都知道。賭坊裡開出了賭局,郭松林不可能看着曾廣珮名下的賭金比其他人選差的太多。
話說這些開賭局的人也是膽大包天!
心裡面掛念着這樣的事兒的郭松林,也難怪對暹羅戰事不上心了。但是很明顯的。北京方面對暹羅戰事很有一種迫切又不想給太平軍壓力的焦急心情。北京非常關注暹羅戰局的變化,對於劉暹來說,選個好的賢惠有能力的正房兒媳婦。是一個大問題,可同樣暹羅戰事的關係也相當的嚴重。
作爲皇帝。永遠不可能只面對一件事,也永遠不可能在一段時期內只做一件事。眉毛鬍子一把抓纔是皇帝日常處理政務的常態。
劉暹還要關注海軍造艦的進度。還要關注西北、蒙古地區的雪災,還要關注今年的適齡兒童入學率,還要關注東北和外興安嶺濱海地區的移民,中亞地區的移民,以及今年全年的財政歲入和財政餘額,再有軍隊的擴建和裝甲部隊戰鬥力的形成……
現在已經是年末了,整個國家都有大把大把的事兒等着劉暹,他的精力怎麼可能全放在選太子妃上?這事兒,皇后和太子本人的意見也佔着不小比例。
明年太子的飛艇就差不多可以定型了,然後就能開始組建飛艇部隊了。當太子從京都大學畢業之後,整好就能進入軍中,把握住飛艇部隊,把握住將來空軍的前身。
所以你要說劉暹心裡究竟有幾分注意力是釘在太平軍身上的,這個比例還真的會很小很小。可劉暹絕沒有拿太平軍當尿壺。在他構造的勢力結構上,太平軍是中國力量的一種向外延伸,在中國韜光養晦,苦修內功的時間段裡,太平軍就肩負着蹦跳和顯示武力的作用,外交上是有着很重要的定義的。這絕不是‘尿壺’可以拿來比的。只是很多聯繫都不放在表面,在不知內情的人眼中可不就是用着了超前,用不着了丟一邊的尿壺麼。
臘月的北京城一片冬季的肅殺。寒風刺骨,真心比前世的冬季要冷得多。
老天爺又下了一場雪,但不大,田裡的積雪只有半尺。可是李鴻章李次輔病了。
劉暹在宮裡接到消息後第一個感覺就是——李鴻章要搞什麼鬼!?他可不信李鴻章真的會病的請病假,原時空裡這傢伙到1900年還有勁的呢,還搞出了一個“東南互保”協議。
要不是局勢所逼,抱病從南方跑來北京,有受氣背黑鍋,人再活兩年也不稀奇。
雖然感覺奇怪,李鴻章這個性喜弄權的人怎麼就自己主動告病了呢?劉暹還是派出太子出面去瞧一瞧病號。
但太子並不是第一個去李府探望的人。李鴻章是什麼人啊,湘淮系的首領,隱隱代表着全部的前清降官,身居次輔,位高權重,聲望更是高隆。
兩年前劉暹纔給他封了貴候,之前差勁的爵位這也能拿得出手了。身居一派之首,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一告病,震動的整個朝野。對於其派系內的成員來說這是個很糟透的消息。這個時候他們當然要去探病,不僅是在京的,就是河南、山東的外地官員都有派人搭乘火車趕進京城的。而朝中諸臣,不管是敵——對方來試探的,還是中立——對方來好奇的,抑或是有求李鴻章的,也都齊齊聚到李府的大門前。
沒有人會想到李鴻章這一病,完全是拜太子所賜,在所有人(包括劉暹)看來,李鴻章與太子走得距離適中,太子對李鴻章謙和有禮。這完全就是一個不涉政的太子爺與朝中大臣標準式的親密度。即使李鴻章的兒子李經述去年就被調入了東宮的詹事府。
李鴻章有意與太子拉近距離,那還是在李經方嫡女被招入御花園之後,才興起的熱情。那安分守己的太子是怎麼嚇着了李鴻章的呢?
這就要從李鴻章的二兒子李經述說起了。李經述是李鴻章的二兒子,實際上是李鴻章的大兒子,那李經方是李鴻章從自家六弟李昭慶那裡過繼來的。李經述生下來就長有兩顆牙齒,眼睛很有神,親友們都感到很驚奇,認爲不同凡俗。曾國藩見了對李鴻章說:“此公輔器也”,預言將來必成大器。李鴻章的母親李氏更是高興得合不攏嘴,逢人便說:“其父固亦如此,此子必肖其父。”李家上下的喜氣洋洋可想而知。
但長大了之後的李經述卻跟李鴻章完全的不一樣,他是很有才,不然劉暹不會把李經述點入東宮的詹事府,可他的纔不是李鴻章的那種才。李經述的才華更屬於傳統的文人墨客。他的詩寫的很好。
《蜂》:
大義君臣重,辛勤日兩衙。
積香成世界,工釀度韶華。
假子春分粟,真王曉課花。
專房竟腰細,豈獨楚宮誇。
《蠹魚》:
誰復知魚樂,遊行此大觀。
以書爲性命,於古得波瀾。
粗涉千篇易,遙傳尺素難。
叢殘殊厭飫,枵腹笑儒冠。
同時爲人極孝順。這一點十分的爲劉暹看重。李經述的母親趙氏,常年患肝病,經年不愈,發起病來劇痛不止。每逢這時,李經述總是衣不解帶地服侍在旁,親嘗湯藥,無微不至,想方設法爲母親減輕病痛。他到處打聽治病良方,年幼時有次聽說這種病要用親生兒子的肉和藥以進,病才能治癒。李經述信以爲真,真的從自己的手上剪下一塊肉來,和進母親的中藥裡煎熬,呈送老母。可惜趙氏的病並未好轉。
太子對父母自然也是孝順的。雖然學習西學,中學也不曾放下,而如今之時,詩詞凋零,能寫的如李經述這般好的並不多見。太子與李經述接觸較多,而李經方的大女兒相貌也確實不錯,品行有李經述這個活例子在呢,太子根本不考慮李氏品行有差的可能。可以說因爲自己的二叔,李氏先就在太子的眼中得了一個好印象。
李鴻章心裡很有譜,感覺自信滿滿——自己孫女就算不能被選作太子妃,退而求其次,也能求一個側妃的位置。將來李家一門的富貴就有了依靠了!
期望值很高。一時間老頭神清氣爽,意念通達。
可就在這時兒,趙小蓮,就是他的繼室夫人,李經述的親母趙氏,因爲今年冬季天寒受了冷,舊病復發,眼看就要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