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送花受阻

且說鳳清華氣惱萬分的離開花廳,直奔東廂而去。冷月璃緊追慢趕,終於在半道上截住她:“你這孩子,氣性倒是不小?”

鳳清華氣憤難消:“娘,你聽到了吧?父王現在心中只有姐姐,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女兒?”

冷月璃長嘆一聲,露出幾分無奈:“鳳清靈畢竟是你父王的親生女兒,他向着自己的女兒,原也沒什麼不對。”

鳳清華禁不住嗔道:“那我也是父王的女兒,可他現在什麼都慣着姐姐,根本就不顧我的感受。”

冷月璃今天何嘗不氣惱?只不過當着自己女兒的面,當孃的絕對不能跟她一般見識,當下勸道:“想來你父王也是多日未見鳳清靈,所以才一味的維護,時間久了,自然也就不會這樣了。你也犯不着生氣,雖然你父王不管,可這話若是傳入宮中,傳入皇后娘娘的耳中,皇后娘娘斷然不會不管……”

鳳清華的眼睛陡然亮了,激動的道:“娘,你的意思是……”

冷月璃朝她擺擺手,又瞧了瞧左右沒有閒人,這才說道:“你就是太性急,有些事情急不得,鳳清靈欺負咱們母女這筆帳娘還給她記着呢,假以時日,爲娘絕對會要她好看。”

鳳清華怎能聽不懂她話中的意思,可就是不服氣,恨聲道:“那就任由她這麼囂張下去?”

冷月璃勸她道:“你沒看出來麼?現在的鳳清靈不同往時,若我們母女跟她來硬的,到頭來吃虧的一定是我們母女,現下我們要避其鋒芒。你也別有事沒事的跑去惹她,還是小心謹慎爲好。”

鳳清華不甘心的吐槽:“難道我們就什麼也不做了?我只要看到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冷月璃苦笑:“你以爲娘心裡就痛快了?娘也不想這樣。誰讓你上次有把柄被她抓在手中,咱們只能先忍忍,等到時機成熟,娘自有辦法治她。”

“真的?”鳳清華這才高興起來,隨即又道,“你可不許騙我!”

冷月璃挽住女兒,笑道:“娘什麼時侯騙過你了?”又說,“你方纔吃的也太少了,肯定沒吃飽,想吃什麼,我讓廚房給你做……”

因爲鳳王爺的態度明確,也使得冷月璃母女不敢再造次,鳳清靈倒是過了一段逍遙時光。

這天早上起來,鳳清靈剛剛吃了幾塊點心,就聽到蝶兒來報:“郡主,靖王求見。”

南宮商?

他怎麼會突然來找自己?

鳳清靈有些詫異,喝了口茶方道:“請靖王爺過來罷。”

不多時,一襲白衣出現在西廂房門口,秋風起,白衣飛,那一抹高潔冷豔的白,令這初秋的早晨也彷彿變得蕭瑟起來。

南宮商的臉色仍是出奇的白淨,仍是那麼傲岸與高潔,身上那股獨特的英風和孤絕卓然的氣概,使他風神俊朗中又透着冷豔,總而言之,他隨隨便便往那裡一站,已是一道獨特的風景,讓人心曠神怡。

鳳清靈暗暗讚歎,這男子真真是得了造物主的厚愛,每一次見他,總會讓人眼前一亮,但又被他身上那股逼人的寒意而迫住。她起身迎客:“靖王怎麼有空來看清靈?”

南宮商淡淡的道:“前段時間,你一直都呆在靖王府中,你這突然一走,沁兒十分想你。我今天來找你哥哥有事,順道來瞧瞧你。”說完,突然一笑,笑容又如冰消雪融,讓人心動。

鳳清靈也禁不住笑起來:“我原想着,你們肯定把我給忘了。沁兒怎麼樣了?她還好吧?你以後別事事都管着她。她也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了,管得嚴未必就好。”

“你那天提醒我之後,我已對她放鬆許多。”南宮商這才移步進屋。他一走進屋子,那一抹高潔的白剎那間令整個屋子陡然一亮。

鳳清靈請他坐下:“靖王,我這兒可比不上你府裡打掃的乾淨,要不你就屈就坐一會兒?”

沒想到南宮商彷彿並不介意,與鳳清靈並排坐下,鳳清靈笑問:“我知道你愛喝清茶,碧螺春如何?”

南宮商低聲道:“客隨主便,全聽郡主的。”

不一會兒,妤兒端來茶水,鳳清靈破天荒的,親自接了放到南宮商的面前:“你嘗一嘗。”

南宮商忽然覺得很靜,其實在這秋天的早晨,枝頭上還有嘰嘰喳喳的小鳥在歡唱,外面院子裡有晨起打掃庭院的丫鬟僕人,這會兒絕對不會有“靜”的感覺。可是當他一看到鳳清靈,便有種靜下心來的感覺。

也許屋子裡的光線並不是特別充裕,當南宮商的目光落在鳳清靈那件水綠色對襟宮裝,看到她那柔美的纖細的腰身時,視線一直沒有移開。

鳳清靈斜乜着他:“怎麼?才幾天不見,你看我就像個陌生人了?你這樣盯着人家,讓人很不習慣。”

南宮商望着鳳清靈那烏黑秀麗的長髮,心中有一股難以抑制的衝動,奇怪的是,就連這樣衝動的感覺,都是一種說不出的心安理得。他的臉龐上慢慢浮現出一絲笑意,縱然這笑容在別人看來,只不過面部表情稍微的動了一下,但在他那向來冷漠而又冷峻的臉上出現,就別有一種味道,讓人覺得這樣的微笑,是發自內心深處,詳和而又寧靜的笑容。

他輕嘆一聲:“我與你也纔不過隔了幾天不見,但卻又似幾年般漫長。”

鳳清靈微微一震,半晌才道:“你什麼時侯也變得矯情起來?”

看來她遠不知道他對她的感情,雖然她只在靖王府呆了這兩個月,但這兩個月對南宮商來說,是他此生過的最愉快最輕鬆的時光,她怎能知道他刻骨的相思?又是一聲輕嘆:“你不懂。”

鳳清靈幽幽的道:“就你懂?”

南宮商又問:“這幾天在府中過得怎樣?”

鳳清靈點了點頭,南宮商看見她柔美的側臉,長長的睫毛,靈活閃爍的眼睛。雖說鳳清靈已經嫁過人了,但少女也沒有她那充滿清麗而清新的芬芳純美,同時少女也沒有她那稚氣中帶點成熟的風韻,她的脣邊彷彿帶着一絲譏誚,使她看起來更是聰慧可人。令人一想到她的不幸“遭遇”,便會從心底疼惜起來。

南宮商覺得心頭好像有針尖扎過,只覺得一疼,他用手捂住了胸口。

鳳清靈微喟的皺眉:“你怎麼了?”

“沒什麼。”傾刻間南宮商神色恢得如初,淡淡的道,“我先喝口茶。”

杯中沖泡後的茶葉像一隻只小孩的手,徐徐伸展,茶水清澄碧綠,清香襲人,南宮商嚐了一口,只覺得口味涼甜,兩津鮮爽,實則爲茶中的精品。看來這是鳳清靈特意爲他準備的,必定是知道他爲人細緻,要求甚多,才特意奉上這杯好茶。他不由得讚了一句:“好茶。”

鳳清靈笑眯眯的看着他:“能得到靖王的誇獎還真是不容易。”

南宮商放下杯子,窗口透進來微涼的風,風吹過鳳清靈的髮絲,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幽香。他就坐在她身側,瞥見她的側臉,突然有種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感覺。他始發現,只要她出現在他的身邊,他就能徹底的靜心安怡。那種感覺,是別的女人所無法給予的。

過了好一會兒,鳳清靈心想,這個南宮商也真夠古怪的,說是來看她,卻只坐在這裡,什麼也不說,這種感覺好奇怪。她忍不住道:“南宮商,要不我帶你到花園裡走一走?”

南宮商欣然應允,雖然他並不想破壞此刻的寧靜和心安,但若是一直都這樣坐在這裡,也似乎有些許的尷尬。

鳳王府的花園佈置的也算精巧,但遠不如靖王府中的花園靜謐安詳,然而亭臺樓閣、假山流水,看似雷同的景色,卻別有一番滋味。

遠處是藍天白雲,頭頂還有深鬱的伴着泛黃的樹葉,然而在這秋陽下,卻顯得有說不出的鮮亮,襯和着鳥雀的鳴叫,洋溢着人情物意。南宮商深吸口氣,身邊有這景這人,就似在涼沁的空氣裡添加了沁人的氣息。

“這就是我們府中的花園。”鳳清靈身爲主人,自主自覺的介紹道,“這裡景色平常,你就隨便瞧瞧吧!”她知道南宮商品味獨特,寒傲自許,非一般的景物不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南宮商微微點頭,和鳳清靈在院中停停走走。走着走着,不知因迂迴的秋風吹過,還是啁啾的鳥雀經過,他忽然發現了奼紫嫣紅的各色鮮花,豔豔的開滿了庭園,特別是那一團花開簇錦的五瓣梅。雖然五瓣梅並非真正的梅花,但他因了這個名字,也便喜愛這五瓣梅。

一大片的五瓣梅,粉豔豔的紅,南宮商心頭忽然升起採花的衝動,俯身摘了一朵,正要爲鳳清靈帶上,但她卻說:“我已不是披髮戴花的小姑娘了。”

南宮商怔住了,此時陽光四射,涼風送爽,指尖忽然一滑,五瓣梅落在他的衣襟上,他極快的抓在手中,認真的看了看,又鬆開手指,五瓣梅經過他的衣襟,終於落地。

南宮商只覺得在陽光下,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孤寂,分外的蕭瑟,一種絕對的空虛直衝胸臆。他忽然深吸口氣,咬了咬牙道:“郡主,我還有要緊事,要先告辭了。”

不是賞花賞的好好的嗎?怎麼他突然要走?

鳳清靈客氣的挽留:“靖王怎麼說走就走,再呆一會兒也不遲。”

“不了,我還是走了。”南宮商的態度很堅決,說走就走,片刻也不肯停留。他邊說邊朝着原路返回,走到花園門口時,還看到鳳清靈朝這邊張望,他彷彿帶着一絲苦笑,朝鳳清靈搖了搖頭,斷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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