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四牛其實有好多話,想跟她說,可真的看見她,又不曉得該說什麼。
十五歲的少年,壞的時候,偷雞摸狗的事情幹過不少,恃強凌弱的事情乾的就更多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駭人聽聞的命案,就發生在自己身邊,慘死的還是自己認識的同學,他承受的有點艱難。
又突然發現,其實自己太弱了,什麼勢力,什麼能耐,在真正的人命面前,屁都不是。
原本他對喬月是有計劃的,表面上不敢再惹喬月,其實心裡那股子彆扭勁,始終過不去。
他都盤算好了,等到哪天喬月獨自一個回家的時候,將她推到水裡,以報他的被打之仇。
可他哪知道,喬月只上了兩個半天的課,接着便不見人影,別說放學回家,就是村裡也總不見她的身影。
緊接着,就發生了曹圓的事,當時全校的人都嚇壞了,女生更是哭聲一片,跟曹圓同位的小姑娘,當天就被家裡人接走了,說是不抓到兇手,孩子哪怕不參加考試,也不來上學。
學校裡亂成一團,宋校長急的火上房,正好上面來了命令,全體放假。
喬月跨着籃子,走到河邊,河水清涼,並沒有傳說中的清澈見底,但已經很乾淨了。
腳下是用水泥板鋪成的臺階,順着臺階往下走,水漸漸深了。
最後的臺階走完,下面就是看不底的淺水區。
說是淺水區,可也足有一米多深,再往中間,是深的地方,有接近三米。
這裡相當於小型的蓄水庫,每年到了冬季,開閘放水,附近幾個村子的人都跑來抓魚,誰抓到了,就是誰的,那場面,是相當熱鬧。
喬月放下籃子,側蹲在臺階上,先把石階沖洗乾淨。
因爲是面對着水面,洗衣服的聲音擋住了身後可能會出現的聲音。
衣服浸了水,用板磚似的肥皂擦兩遍,再用棒槌一下一下敲打着衣服,敲了兩三下,擰去髒水,在水裡漂洗幾次。
就在她轉過身去,用力甩着膀子,探出半個身子漂洗衣服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靠近,沒等她回頭看清是誰,後背猛地被人推了一把,本來就已探出去的身體,根本沒有任何着力點,她也沒有任何緩衝的機會,就那麼毫無防備的撲進水裡。
人在沒有防備之下落下,又是頭朝下,是很危險的事。
因爲身體會隨着重力,沉入水底。
呼吸急促,也必然會吸進水,導致肺裡嗆入水。
安靜的清晨,按理說,水閘這兒也經常有人過來洗衣服,可是今兒早上也不知怎麼了,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喬月在衝入水中的一刻,憑着本能,迅速屏住呼吸,身子沒有着力,腦子裡一片混亂,外面的世界好像離她越來越遠,這副身子也不可能是游泳高手,該怎麼辦?
岸上有人看着她沉入水底,慢慢的拉下草帽,步履蹣跚的走進雜草茂密的河邊小路。
喬月緊閉着眼睛,她能感覺到外面的光亮,離自己越來越遠,胸口越來越重,她快要撐不住了。
雙手拼命揮舞,開始尋找能攀附的東西,哪怕只是岸邊的水草,也能救她一命。
“喂!”岸上似乎有人在喊了什麼,可是她聽不清,隨後就是水被攪動,緊接着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岸上拖。
前面白色的身影,像拖麻袋似的,把她拖到岸上臺階,然後便躺着一動不動,顧小爺累慘了。
喬月咳了兩聲,在水裡憋的臉色慘白,小命快去了一半,仰面躺在石頭上大口喘氣,看着耀眼的陽光,感嘆自己還沒死。
顧燁歇了一會,扭頭看向她,“哎,就算要躲,你也不用往水裡跳吧?人命關天,小爺還不至於那麼招人討厭吧?”
顧小爺鬱悶死了,一大早天還沒亮,他就從醫院跑了,這回學聰明瞭,先搭了順風車,到了坎子莊,然後找到村長,一番煽情的原由,把個村長聽的感動快哭了,便告訴他喬月家住在哪,還好心的帶着他走到大路,一直往前就是,都不用拐彎。
快到村裡時,迎面遇見幾個熊孩子,聽他們嘀嘀咕咕,這才曉得,喬月去洗衣服了,於是偷偷摸摸的跟在後面。
不過是他繞過一棵樹的功夫,那丫頭居然就不見了,只看見水面上咕嘟咕嘟的冒泡。
顧燁從沒被什麼事什麼人嚇到過,可是他發現,自從認識喬月,他的日子,簡直過的水深火熱,又是被綁,又是受傷,現在連溺水也遇到了,下次還有什麼?殺人嗎?
喬月沒理他,努力回憶被推下水之前的細節,那個人走路很輕,一點聲音都沒有,而且推了她之後,又很快走開,很顯然是要置她於死地。
是誰非要她死,之前最恨她的,應該是吳春琳跟範大柱,可是他倆已經去了南方,村裡還有人恨不得她死嗎?
顧燁見她不說話,還以爲她身體有問題,爬起來,湊過去拍拍她的臉,“喂,你成傻子了嗎?”
喬月沉着臉推開他的手,“我沒事,謝謝你的救命之恩。”看來她需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否則即便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也防不了 時時刻刻出現的危險。
顧燁笑的很愉快,“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就好,好好回報小爺,小爺現在這副模樣,全都是拜你所賜。”
喬月瞧了瞧他,果然挺狼狽,手上還纏着紗布,經過剛纔一折騰,沙布浸了水,還有隱隱的紅色透出來。
“你先等等,我把衣服洗了,待會回去之後,你什麼也不要說,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可是我們倆身上都是溼的,這怎麼解釋?”顧燁很佩服她的淡定,剛剛差點被人謀殺,居然還能若無其事的洗衣服,心臟也太強大了吧?
“你躺着曬會太陽,一會就幹了。”喬月沒敢把頭髮散開,披着頭髮,身上又很凌亂,讓村裡人看見,還不知會說成什麼樣。
顧燁是無所謂,讓他躺着,那就躺着好了。
喬月足足洗了一個小時,太陽大,又有風,等到倆人往回走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差不多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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