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苗進去後,隱蔽身形,很快地找到了地牢。
當時這地牢中關着十幾位武功盡失,近似瘋癲的武林人士。
他只希望郭嵩陽不要已變成了那副模樣,
黑黝黝的監牢中,已燃起了三四根火把,將丈許方圓照得雪亮。若是誰甫一進來,必然會晃得眼花。
三四人圍在籠前,有人破口大罵道,“你擺什麼譜,進了咱們這裡,還想裝大俠範兒嗎,”說罷,哐噹一聲,將鐵柵欄踹了一腳。
又有人道:“你已經五天沒吃飯了,還能撐得幾天?等你餓成一灘爛泥,看你來不來求咱們?”
第三人吐了一口唾沫,道:“就算他不求,咱也要把他摁在地上,給咱嗑幾個響頭!”
另幾人也你一句我一句,污言穢語源源不絕,將對方三輩兒祖宗都罵了進去,好似對郭嵩陽懷着切齒痛恨。但他們雖然罵個不休,卻絕沒有人打開籠門走進去,給對方來個一拳兩腳。那根烏黑腥臭的長鞭,居然也不見他們使用。
被他們臭罵的對象,卻從頭到尾一聲不吭。若不清楚情況,還以爲這幾人發了瘋,對着空氣演戲。
忽然有一人從遠處走來,說了幾句話。那人聽了,哈哈大笑,衝着籠子罵道:“郭嵩陽!你再裝!我看你還裝得下去!告訴你,祭聖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滿以爲這句話總能引動對方的反應,豈料黑暗中,還是半點兒聲息也沒有。
藍苗躲在一堆麻袋後頭,凝目向鐵籠中望去。
郭嵩陽雖然面色疲累,身上卻無傷痕血跡。他盤腿閉目,席地而坐。那柄嵩陽鐵劍正插在身前,宛如一杆大旗。
他身穿黑衣黑褲,鐵劍又是黑色,竟似已融入監牢沉沉的黑暗中。無論那些人如何罵他,他都充耳不聞,巍然不動。
那幾人氣得又是一通大罵,終於將自己罵累了,才陸陸續續地走開。
藍苗穿着暗哨的制服,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站在籠前。郭嵩陽是重犯,原本要輪流監視的,因此他的行動實屬尋常,竟沒人注意他。
他從懷裡摸出顆傷藥,伸指一彈。藥丸從柵欄間飛過,落向郭嵩陽懷裡。
原本郭嵩陽接住這顆藥,便會立即明白過來,睜開眼睛。
但藥丸才沾到郭嵩陽的前胸,突然“啪”地爆成了無數粉末,反倒飛濺回來,噴在藍苗的衣衫上。
遠處有人瞧見了,叫道:“昨天羅兄扔了把刀,反被刀插在自己腿上,這廝武功高強,兄弟還是暫勿鬥氣,等祭聖日再慢慢折磨他也不遲!”
藍苗板着臉,向那人點了點頭。
他仍站在籠子前,好似在觀察郭嵩陽。
但他垂在身側的右手,卻屈起食指,敲在鐵柵上。
這聲音極輕,整個監牢中無一人聽聞,郭嵩陽自然也沒有反應。
但藍苗又繼續敲起來。他敲完兩下後,頓了一頓,又敲了三下。
郭嵩陽慣用的第一招叫“風捲流雲”,第二招叫“流星追月”。
“風捲流雲”的變式有兩個,而“流星追月”,正恰好有三個。
他不斷重複這個兩三——兩三的頻率,敲到第五遍時,郭嵩陽的眼睛忽然睜開了一線。
他剛擡起眼皮,就覺有樣東西撲面飛來,但力道甚是輕柔,也沒甚風聲。他只一揚手,便將來物抓在掌中。觸手冰涼光滑,居然是個藥瓶。
他沉默了一瞬,突然擡起頭來。
陌生的黑衣中,高扎的髮髻下,那雙熟悉的嫵媚眸子緊緊盯着他。藍苗長眉緊蹙,神情惱怒,眼中好像忽然長了兩排牙齒,和郭嵩陽一對上眼,就預備飛出來咬他兩口。
這瓷瓶是藍苗從呂迪那搞來的,正是活血養氣的良藥。他板着臉,既快又低地道:“先當飯吃着吧!”
說完,又往旁邊瞟了瞟,忍不住道:“你怎會被他抓住?以你的武功,這不科學。”
郭嵩陽默默地注視着藍苗,就好像根本不認識他。
隨後,他將藥瓶塞進了懷裡,又合上了眼睛,卻一句話也沒說。
他即使身處絕境,好像也不稀罕藍苗來救他。明明是別人施恩於他,倒要跪着來求他。
藍苗的手忽然有點癢。他瞬間體會了那羣敵人的憤怒,他有時都想把郭嵩陽“揍個痛快”,何況是金錢幫的屬下呢?
他心想,不急,等你出來後,我自然會讓你好好爽爽。
郭嵩陽的功力高於五毒公子,這點無可置疑。五毒公子天賦再高,心態再早熟,現在也還是個小孩子。而且他的技能點又都點在耍毒上,練武的時間就更少了。若說五毒公子與郭嵩陽過招,光明正大地將他抓了回來,藍苗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他眼珠一轉,道:“你是不是中了毒?”
郭嵩陽依然沒有說話。
旁邊有鐵架,架上插着火把,燃燒着熊熊火光,在漆黑的牢房中閃耀。
一支火把突然被拔下,轉了個圈,伸進了籠裡。
那邊立即就有人叫道:“兄弟,你幹什麼?”
藍苗冷冷道:“這人像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我真想燒死他。”
那人顯然也吃過郭嵩陽的虧,聽了這話反而幸災樂禍,大笑了起來。
火光將鐵柵欄照得雪亮雪亮,也將郭嵩陽的臉照得發白。
他的膚色是黝黑的,印堂中心,卻有一層淡淡的青氣浮動。
五毒一脈用的毒都很烈,當年有人中了“五毒水晶”,盞茶不到,便已化爲一具漆黑的骷髏。被毒蟲圍攻咬噬的,更是隻剩森森白骨。
這不像是五毒公子的毒,倒像是……
藍苗緩緩道:“你中了青魔手的毒?”
當日郭嵩陽與伊哭一戰,儘管伊哭重傷慘敗,但漫天亂飛的青魔手碎片,還是擦中了郭嵩陽!
他功力深厚,出門後原本可將毒逼出,但恰恰遇上了五毒公子!
當時的情形,即使馬上就要倒地,他也絕不肯對伊哭示弱,更不肯袒露傷口,來乞求藍苗的同情。若即將走到死亡的盡頭,他也只願將自己關在僻靜的房中,而不願任何人知曉。
藍苗也沉默了下來,咬着嘴脣,忽然嘆了一口氣。
郭嵩陽突然低聲道:“你快走吧,晚飯已過一個時辰,五毒公子要來了。”
藍苗迅速向四周掃了幾眼,從懷裡又摸出一個小紙包——裡面裝的自然是青魔手的解藥,蠍尾的解藥伊哭也有。
他將紙包丟到郭嵩陽懷裡,板着臉道:“不包解毒,但可一試。”
郭嵩陽又不說話了,連看也不看藍苗。
藍苗咬着牙,冷哼道:“我知道你很不願欠我的情,只希望再也不見我。我偏不如你的意,不僅要讓你欠我,還要讓你大大地欠我,一輩子也還不清。”
他的右手摸向袖中,卻忽然想起兵器放在了洞外。
這裡有五毒公子與他的上百位手下,還有數不盡的蟒蛇毒蟲,硬拼顯然行不通。
單說這道足有二指粗的鐵柵欄,沒有鎖匙,藍苗是無法弄開的。而鎖匙,十有八|九在五毒公子身上。
他又緩緩放下了手,一雙如絲媚眼就像兩個鉤子,一把就能將郭嵩陽勾到面前來。
他慢慢道:“我明天會再來,在此之前,你先把毒解了!不要忘記,你的命是我從上官金虹手裡搶回來的!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你若不聽話,就是忘恩負義、背信缺德!”
說完這句話,他便負起手,裝作巡邏,慢悠悠地,立即離開了。
他剛纔趾高氣揚,佔盡上風,潛出蛇窟後,卻在牆角發了會呆。隨後一跺腳,將石板地跺得“咯”裂開,一口將大辮子咬在齒間,惱道:“郭嵩陽……我真是恨死你了!”
此時此刻,他還能去求誰幫助呢?
藍苗又跺碎了一塊石頭,道:“你害得我……害我要丟盡臉了!你若不將這條命賠給我,我這輩子就再也不理你了!”
屋中,暈黃而溫潤的燭光照亮了周圍。
燭臺是黃銅鑄成的美人,美人微笑着,高舉纖手,手裡捧着一盞銅燈。
銅燈上有個蓋子,可以任意旋轉。此時,它正旋開了一半,燈光就是從中流瀉而出的。
桌子旁邊,放着一張躺椅。
躺椅上,鋪着一張珍珠色貂皮褥子,堆着兩個蠶絲軟枕。貂皮的毛鋒極長,光澤順和,看不出一點拼接的痕跡。軟枕上繡着金絲,但若伸手去摸,便會發現,金絲整條兒嵌入枕內,觸手仍是蠶絲的光滑柔軟。
這張褥子上,正有人枕着軟枕,手裡拿着一本書。
作者有話要說:姑娘們新年快樂!!~\(≧▽≦)/~啦啦啦藍喵祝大家今年順順利利,升學的升學,賺錢的賺錢,想要啥就有啥!
藍喵吸氣~:“萬人迷光環加持!”每位姑娘都成爲主角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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