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除非我死

“我說過了,除了他,我誰都不要!”

“實話告訴你,你想跟他,除非我死!”

“那你怎麼不去死!”

“好,好,我養你這麼多年就是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你給我滾。滾——”

擁擠的房間凌亂不堪,水洗的發白的衣服,齊刷刷的散落在水泥地板上,那是老媽發火的結果。外面嚇着大雨,破舊的房頂上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房間角落的水甕上幾隻蛆蟲在不斷的蠕動,試圖爬到水甕的頂端。不過,蠕動的速度,似乎因兩人的爭吵漸漸放緩。

“砰”的一聲,老媽摔門而去,昏暗的房間裡一片寂靜,吳一一的嘴角微微上挑,終於趕她走了,這樣,她就可以找個地方安安穩穩的睡一覺了。

吳一一翻出自己許久沒穿的帆布鞋,皺巴巴的一堆零錢郝然出現在手中,數一數,一共五十一塊,大概可以找個賓館住一晚上了。

臨走前,吳一一最後看了兩眼,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凌亂、漆黑、破敗,夾雜着腐臭。即使如此,她依然愛這個地方,愛這個一貧如洗的家。

走出門口,忽然間放晴了,耀眼的陽光刺的她睜不開眼,打在t恤衫上,一順的慘白。

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她加快腳步,拼命朝着一個方向由快步走變爲一路小跑,然後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在一個死衚衕裡停住了,什麼都顧不得,吳一一癱坐在地上,只想休息一下,身下的惡臭沒了房間內腐臭的掩蓋,愈發的明顯。哪怕逃出這麼遠,身上的就是身上的,怎麼也改變不了。這一事實,刺的她的心生生的疼。

每次覺得自己的心已經麻木,不可能再疼的時候,老天總會適時的在她的心窩上來那麼一刀,讓她回味一下疼痛的滋味。

不過,這次老天待她不薄,一擡頭,“如意賓館”四個大字映入眼簾。

很巧,是個賓館。

她現在越來越相信緣分這一說,就像現在,也許就註定了,她該死在這裡。

就像,她從來沒見過真正的和尚,那天,和尚卻進到她家,告訴她,她快死了,就是在今天,她該死了。不知道爲什麼,別人聽到這句話會生氣,但是她不會,而是堅信,和尚說的是真的。

於是選擇跟老媽吵架。根本沒有什麼男朋友。只是她知道,這是讓老媽趕她出來,唯一的辦法。這樣,就讓老媽以爲她跟着所謂的男朋友跑了吧,好歹在她心裡,自己的女兒還活着。哪怕,一想到自己的女兒是滿肚子的氣,也比一想到自己的女兒還沒有真正看看這個世界就死了的好。

原來,再樂觀的人,在死亡面前也是如此的恐懼。

白色的牀單,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地板,白色的牆壁,電視機的後背上也沒有一絲塵土。賓館的一切對於吳一一來說都是嶄新的。

這,再好不過了。

孤獨的身影躺在牀上,腦海中浮現着老闆娘看她時嫌惡的眼神,因爲劇烈運動,身下暗紅色血浸染着牀單,彷彿正在一束束正在生長的妖豔的花,散發着惡臭,想洗都洗不掉。

眼淚順着眼角留下,浸入髮絲,緊閉雙眼,她累了,她真的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覺,之前的四十八天,天天是在噩夢中度過,每天都是被噩夢驚醒。那和尚說,今天,她會有個好覺,好夢。不會像之前那麼痛苦。

黑暗襲來,四周一片漆黑,****的奸笑聲讓人不寒而慄,吳一一蜷縮在小角落裡,試圖躲過這聲音的來源,然而卻是無濟於事。深深的恐懼迅速瀰漫全身。又是那些噩夢的場景……

竟然被那個臭和尚騙了!

吳一一驚訝於,自己竟然在噩夢時刻還能想到那個騙她的和尚。卻也不得不接受自己曾被人**的事實。

她想讓自己快點從噩夢中清醒過來,卻還是那個樣子,動不了。渾身上下沒一處聽使喚,任由那現實般的噩夢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身上上演。

想喊救命,可是嘴巴也動不了。

什麼都做不了,失落感似是洪水蔓延全身。

奇蹟般的,她竟然發覺到胳膊旁邊硬硬的東西,似是石頭。面對眼前禽獸般的眼神,她想反抗,試了一次又一次,試圖拿到胳膊旁邊的物體。

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她的手指漸漸可以挪動,緊接着是整個手臂,這是和前幾次噩夢不同的地方,也許,這一次,她可以反抗!

暗暗使勁,一把將它抓在手中,狠狠朝上方砸去。明明知道是夢,但是,她很得意於自己可以反抗,哪怕是在夢中狠狠的報復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如果可以,她要讓那些傷害過她的人都死無葬身之地!

手起手落,清脆的尖叫聲在吳一一耳邊響起,吳一一試圖睜開雙眼,卻被這尖銳的聲音刺的不止眼睛睜不開,耳朵也備受煎熬。

“啊!我堂堂玄機大師的弟子竟然被你這個小沙彌襲擊!你這臭沙彌,看你暈倒,我好心好意爲你檢查,你竟然襲我屁股!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佛祖,請原諒弟子出言不遜,徒兒實在是看不過去。待徒兒好生收拾這作孽深重的傢伙吧。”

吳一一好容易適應刺眼的環境,剛一睜開眼,光禿禿的小和尚正拿着一塊方方正正的石頭正砸她面門。

“你想幹嘛!”吳一一使勁瞪瞪眼珠。

沒料到吳一一會是這種反應,小和尚尷尬的放下石頭,順勢拍拍手中灰塵,擺上一副笑臉,“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說完,飄似的,不見人影。

頭疼欲裂,這是吳一一此時此刻唯一的感受。晃晃腦袋,想將這種頭疼的感覺晃掉,腦海中想到一種可能,但是,她還不能確定。

頂着搖搖欲墜的身體,吳一一艱難地扶着青石地板起身。

小了三分之一的手掌郝然出現在吳一一視野,嚇她一跳,整個人跟之前完全不在一個水平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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