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褚夫人很可能會檢查褚靈媛的紅丸,所以衛風在第二天臨起牀前,割破手指滴了幾滴血在白布上,說起來,衛風取走的紅丸也不止一副兩副了,在形狀、大小、量的多少方面頗有些心得,至少有九成把握可以保證褚夫人看不出真假。
如此體貼細心的愛郎,這使得褚靈媛對於昨晚被衛風逼迫的那些個小小怨氣立時散去,但話又說回來,當着自家男人面自己弄自己,的確是刺激的很呢,更何況衛風還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欣賞模樣,到後來,褚靈媛竟真的入了妙境!
只不過,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王蔓與小蘭看向衛風的美目中,都帶上了絲不齒,而看向褚靈媛時,又帶着些古怪!
在過了十天的偎香倚翠日子之後,衛風打算趁着冬季征討秦國,於是領了些親衛母夜叉,向軍府行去。
街面上人潮如織,衛風等人緩緩牽馬前行,王道憐突然一怔,提醒道:“將軍您快看,這不就是前些日子的那個老傢伙嗎?看樣子是來找您的。”
“呃?”衛風順着王道憐所指的方向看去,竟然是陶潛!
果然,陶潛面色莊重的走來,遙遙拱手:“民自被將軍點化,又經多方瞭解,回想起往昔言行,頗有些慚愧,今特來向將軍致謝。”
衛風意味深長的擺了擺手:“陶潛,你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
陶潛有些尷尬,訕訕道:“民是真明白。”
衛風又道:“一味的剛正清高固然不可取。矯枉過正卻也是適得其反,好了,本將不多說了,我問你,你對於日後行止有何打算?是否還要往建康走走看看?”
陶潛的麪皮再老,這時也掛不住了,自己抹下面子前來,不就是存了投效之意嗎?難道他沒看出?
王道憐連忙扯了扯衛風,示意不要過份,陶潛再怎麼說。在庶人中的影響力還是挺大的。他的詩文,在士人中也有傳頌,而且陶潛出自於名門,是陶侃的曾孫!
衛風略一點頭。便微微笑道:“陶公乃功勳之後。品志高潔。才情卓著,素有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之雄心。今次於江陵相見,實爲本將之幸事,不知陶公可願留在江陵爲荊襄百姓盡一份心力?”
陶侃並不客套,大喜道:“老夫正有此願!”
衛風又道:“便請陶公先屈尊爲我行軍司馬,如何?”
陶侃不解道:“莫非將軍打算出徵?”
“來,咱們邊走邊說!”衛風熱情的攙上陶潛胳膊,引領着向前走去。
在一路交談中,一行人來到了徵北將軍府,王鎮惡、陳喜、謝公義、茱麗婭等諸將已經早一步來到,相互引見之後,衆將相繼落坐,衛風坐在上首,示意道:“今次請諸位前來,實爲征伐秦國,諸位可暢所欲言。”
王鎮惡率先拱了拱手:“將軍雖兵多糧足,但麾下兵將多爲新附之衆,末將恐軍心未穩,操演未足,此時出征,是否倉促了些?”
“誒~~”衛風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王將軍說的是不錯,但操演隊列,凝聚軍心,本將於行軍作戰中另有妙法,請勿要擔心。”
衛風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王鎮惡也不再勸,謝公義卻問道:“將軍爲何要征討秦國?在公義看來,西取巴蜀、漢中才是妥當之舉,秦國國力雄厚,近年來隨着姚興大肆擴張,軍心正旺,而將軍僅靠荊州本部兵力,恐怕難以克之啊!”
“將軍如要出兵,只有征討秦國啊!”陶潛接過來道:“將軍與益樑二州同殿爲臣,梁州刺史桓希,雖也姓桓,卻與桓玄血脈疏遠,平日幾無往來,而益州刺史毛璩盡人臣本份,皆無征討的理由,貿然出兵怕是不妥,其實據老夫猜估,將軍討伐秦國,首先是由於秦主姚興近些年囂張之極,肆意攻取我大晉土地,先給他個教訓,其次是與先主暴斃有關,先主崩在江陵,總會對將軍有些不利影響,將軍通過北伐或許能抵消一二。”
“公義受教了!”謝公義不冷不淡的拱了拱手,顯然對陶潛的說教語氣頗不以爲然。
衛風不禁暗暗嘆了口氣,這事根本沒法分辨誰是誰非,陶潛大體揣摩出了自己的意圖,但表達方面有問題,看來他嘴上說明白了,可是知易行難,那副老氣橫秋模樣很明顯令謝公義不快,畢竟謝公義出身於陳郡謝氏,又是謝玄嫡孫,有些心高氣傲也很正常。
謝公義能與自己親善,一方面是折服於自己在詩文上的造詣,另一方面,則是自己與謝氏糾纏的太深了,幾乎與一家人沒有區別,因此不代表他與別人也能同樣親善。
衛風又望向了陶潛,陶潛的面色也略顯得僵硬,這兩人已經不對眼了,只是轉念一想,這是好事啊,隨着自己的實力日漸龐大,手下難免會龍蛇混雜,下面人有矛盾又何必去化解呢?利用矛盾,分而御之,這纔是御下之道嘛!
衛風索性不再理會這兩人的逼逼吊吊事,微微笑道:“陶公說的不錯,據可靠消息,因魏人有意攻取洛陽,秦主姚興正調遣大量兵力往關東,秦魏之戰一觸即發,此實爲我攻打秦國的天賜良機。”
王鎮惡卻問道:“將軍,請恕末將多嘴,請問您攻打秦國的目標何在?”
衛風不假思索道:“當然是收復被姚興侵佔的南鄉、順陽、新野等十二郡土地。”
王鎮惡提議道:“將軍,如果秦國大軍雲集關東的話,末將倒有一速取十二郡之法。”
“哦?說來聽聽!”衛風動容道。
王鎮惡不急不忙道:“關中西有散關,東有函谷,南有武關,北有蕭關,故取意四關之中,而武關扼秦楚之交,據山川之險,道南陽而東方動,入藍田而關右危,如若將軍能以奇兵取下武關,將斷去南鄉、順陽、新野等十二郡與關中的聯繫,另秦國本就弱於魏國,又有將軍您從南面攻打武關,故秦魏洛陽之戰,末將看好魏國,洛陽必失,這十二郡除了投我大晉或魏國之外再無第三條路,它們本就是我大晉舊土,被秦國奪去也不過一兩年罷了,百姓尚未歸服,故末將以爲,憑着將軍您大破魏人的赫赫威名,這十二郡十之八九會降於將軍您!”
“好!王將軍言之有理!”衛風猛叫一聲好!
王鎮惡現出了一絲得色,衝鋒作戰他自認爲不遜於當世良將,但他更自信的,還是謀劃獻策,身爲王猛之孫,自然不願碌碌無爲,因此當日衛風在問明瞭他的姓名出身之後,問他願不願投,他毫不猶豫的一口應下。
對於天下英傑,王鎮惡都有所研究,說實話,如果拓跋珪沒有賜死崔逞的話,他甚至都有投奔拓跋珪的打算,可正是因爲這事,使得士人對拓跋珪普遍心寒,崔逞不以惡語辱舊主,縱使有過,也過不至死,但拓跋珪偏偏殺了崔逞,另一位當事人張袞,對魏國的作用相當於張賓之於石勒,這樣的人,竟也被貶斥官職,這隻能說明拓跋珪喜怒無常,氣量狹小,誰願意奉這種人爲主?
所以王鎮惡絕了投拓跋珪之心,隱居湘州再觀天下形勢,不久後衛風又進入了他的視線,他認爲衛風比拓跋珪更加合適,衛風沒有任何門第與資歷作爲倚仗,能從兩手空空走到這一步,完全可以用不世出之奇才來形容,而且衛風除了武功威隆,還寬待下屬,僅憑這一點就可以讓人放心投效了。
這也是王鎮惡一請就出的根本原因,只是他明白,對於衛風這類文韜武略極爲強大的主公,不使出渾身解數,根本就入不了他的法眼,於是略一沉吟,王鎮惡接着道:“攻取武關,便是扼住了秦國的咽喉,迫使姚興不得不兵力南移,如若洛陽再失,他還須以重兵佈於潼關,這帶來的後果,便是秦州空虛。
末將還聽說,劉勃勃爲魏主不容,因其儀容高大俊美,投奔秦國之後爲姚興器重,被任爲安遠將軍、封陽川侯,目前爲秦州刺史沒弈乾女婿,領朔方雜夷及劉衛辰餘部約三萬衆鎮守高平。
但劉勃勃貪婪暴虐,天性不仁,一旦姚興力弱,必將反秦,如此一來,姚興四周受敵,只能困守關中,滅亡不過是早晚間事罷了,而劉勃勃本無經略天下之才,不足懼也!”
“哈哈哈哈~~”衛風哈哈大笑道:“一個月之後,以冬訓爲名,兵發武關!”
“遵命!”衆將齊齊應諾。
接下來,商議了些兵力調配,如何行軍之事,便各自散去。
十月初十,也就是會後的第十天,茱麗婭率水軍兩萬沿大江向下遊駛去,至夏口再折向漢水溯流而上,駐兵襄陽,作出隨時攻打新野、南陽諸郡的姿態,同去的還有陳喜,陳喜的目地是在襄陽就地徵兵,因爲襄陽百姓大多來自於秦雍二州的流民,生性剽悍,精於騎射,是擴充爲騎兵的不二人選。
衛風則於十一月初一深夜,領步騎各兩萬,秘密離開江陵,向着正北方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