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晴倩的話音剛落,楊銘煥相當乾脆地回道,“這個是不行的,”他不顧身邊元老們詫異的目光,繼續說道,“我們不要因爲現在他們對我們的態度友善就忘記了他們之前幹過的事情。”說着他徑直走到會議桌前,“這些太平洋島嶼的原住民們就是一羣欺善怕惡的狗,在沒有捱過我們揍之前,他們年年都要跟着邁德諾人北上安南,一路燒殺搶掠,把安南人民當作了可以一種懂得耕種的機器,肆意屠殺。我們在配合占城港進行保衛戰的時候,空軍和特偵隊的勇士們拍攝的照片還不夠慘烈嗎?我們來自於一個文明的世界,在此之前,除了歐亞大陸連接處那些低等人種之外,我們什麼時候見過如此慘無人道滅絕人性的罪行?”
見大家沉默不語,魯奇連忙跟上一步,“我贊同楊主席的發言,幫助一羣野蠻人富裕起來,他們不會認爲這是文明對他們的贈與,而是他們的主對他們信仰的賞賜。”
“我不同意這個看法,”這時候李喆站起來道,“主席同志,我們現階段是處於嚴重缺乏多種工業原料的尷尬境地。感謝上帝我們還在一個有着充足煤礦與鐵礦的土地上,同時又有充足的石灰石可以用來燒製水泥,這才讓我們的建設始終處於快節奏的步伐。但是我們接下來要進行的大規模發展必須要依賴冶金、化工、石油等多方面的供應,同志們,並不是只要有鐵就能完成建設,我們大量需要的其實是合金啊!缺乏其他金屬的生產是無以爲繼的啊!更別提只能生產化肥的化工廠以及只能從巖壁或者水潭裡滲出的石油進行開採的石油工業了!我們的征程不是星辰大海嗎?缺乏這些工業生產能力,就等同於一個瘸子,你讓一個瘸子怎麼大踏步去領先世界科技?”
“是的!”辜晴倩連忙表示贊同李喆的觀點,“現在的問題就是這樣,土蠻的島嶼上有着這樣那樣的豐富資源,即便是沒有資源的島嶼上,也有着優良的土地適合種植水果以及熱帶農作物,他們在抱着黃金碗乞討啊!”
“有這樣的地方,就可以直接派遣軍隊去佔領!把土蠻抓起來作爲奴隸,迫使他們去開採和種植!”魯奇連忙說道,楊銘煥雖然沒有直接表示贊同,但是也沒有反對,只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這是絕對的腦殘行爲!”魯奇的話剛說完,就遭到了李喆的反對,“奴隸制是什麼?是幾千年前的落後生產製度,如果奴隸制可靠並且好用,那麼爲什麼封建制度會取代奴隸制?我們已經走過了幾千年的歷史,明知是錯誤的還要去走一遍,有這個必要嗎?”
“爲什麼是錯誤的?”魯奇連忙反駁道,“你看!非洲黑人在二戰前幾乎一直處於奴隸制度之中,即便是美國人在內戰後宣佈解放了南方的黑人奴隸,但是北方的黑人奴隸卻被忘記了,並且一直到二戰前,太平洋一些島嶼上還仍然有着黑人奴隸在種植園裡勞作。事實證明了,有的人種天生就不能有自由,一旦自由了,就會充分地體現出自由帶來的惡果。例如說南非、津巴布韋,這些國家在黑人沒有掌權之前,都是數一數二的國家,南非甚至幾乎擁有核武器,軍隊使用的武器基本完成自制,但是當黑人上臺後,南非就成爲了犯罪份子的天堂。黑人不願意勞動不願意學習,只想要掙點快錢然後就發橫財,沒有知識文化沒有上進心,基本上就……”
“也並不是都這樣!”李喆連忙說道,“黑人的問題就在於所接受的教育太少,心裡缺乏足夠的道德底線,受過教育的黑人犯罪率並不高,因此最關鍵的其實要加強教育。事實上就我們現在的情況而言,我是贊同對他們的區域進行援建的,在援建的同時,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進入他們的土地,同時就可以對他們的下一代普及教育,把我們的世界觀灌輸給他們。沒錯,他們可能會把我們當作敵人,但是絕對不會把他們的孩子當作敵人,只要我們征服了他們的下一代,那麼上一代遲早是要消亡的。無論現在的南蠻是如何地憎恨我們,只要他們的下一代在接受我們的教育,那麼不出二十年,土蠻就會成爲我們的一個民族,只要我們不出昏招,不歧視他們,那麼他們的歸化就是三十年之內的事情。”
“但是這事情誰去做?”魯奇兩手一攤,“反正我不會去做。”
“你不去做不代表沒有人會去做。”辜晴倩好不容易搶到了發言權,連忙說道,“教育一直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現階段雖然說我們的教育部門工作非常繁忙,但是元老們也好,歸化民教師也好,都是工作熱情高漲的,基本上元老們都是有着十足的熱情在進行自己手頭的工作的。更何況我們現在已經獲得了他們的授權去幫他們發行貨幣,一旦貨幣流入到了他們的市場,就說明我們正在被他們所接受,價值觀得到了他們的認同。同時再進行援建工作的話,不僅能夠得到他們的支持,也能夠名正言順地得到他們的領地進行勘探和開採權力。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就可以開始對他們進行基礎文化教育,只要能夠說同樣的話,就能夠讓他們有歸屬感……”
“你這種鬼話跟死在南蠻手裡的安南人說去吧!”魯奇不由地聲音提高了八度,衝着辜晴倩喊道,“你只知道利益,你們都只知道利益!我們是什麼?我們是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的文明人!是要有別於這些土著野蠻人的!你們現在費盡心力去對這些土蠻進行教育、投資,發動起他們對於財富的追求,接下來呢?他們拿到了錢,有了錢之後,他們就會有更多的追求,甚至於覬覦我們的財富!即便是歸化了又能怎麼樣?到了最後他們還是會要追求自己的獨立,這種事情我們在舊世界見得不要太多!”
“國家和國家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要和南蠻進行交易能夠讓我們壯大起來,那麼我們就和他們合作,這有什麼問題嗎?”辜晴倩並不理會魯奇的話,她盯着楊銘煥大聲說道,“我們不能以一個人或者一個家庭的觀點來看待和主持一個國家,我們必須要以我們是一個國家的態度來對待外交,我們之前和邁德諾人不也打了仗嗎?他們從一開始不就一直在給我們使絆子嗎?但是我們不還得捏着鼻子跟他們繼續打交道?如果是以個人觀念來看我們是不是應該把所有邁德諾人都趕出去?楊主席,你身爲我們元老院的執委主席,又是我們中國的領導人之一,是不是更加應該理解這個理念?”
楊銘煥被這通發言弄得呆了一呆,正想說話,卻見辜晴倩繼續在那裡說道,“即便是我們現在通過外交協議的方式穩住了邁德諾人,讓他們恢復到和我們繼續進行商業合作的道路上來,可是以後呢?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繼續使壞?況且他們使壞簡直是一定的!亡我之心一定不會死!他們雖然在之前對我們的封鎖中吃到了苦頭,但是也同樣嚐到了甜頭,因此邁德諾人的海上運輸遲早還會斷,等到那時候斷掉的話,那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現在對土蠻的投資,並不僅僅是想要開拓土蠻市場,而是讓他們投入到生產中來,爲我們的原材料市場提供足夠的原料。他們有了運力,就能夠打破邁德諾人在海上運輸的獨霸地位,在邁德諾人單方面終止海上運輸的時候還能夠保證我們的海上原料供應,難道這有錯嗎?”
“縱是如此,也可以採用派遣軍隊前去佔領,用我們自己人開發的方式來進行吧?”楊銘煥有些動搖了,但是卻又不願意承認,大聲說道,“我們佔領並建立殖民地,在當地殖民,然後讓當地人來這裡做工,就像我們現在這樣也可以的。”
“建立殖民地不是隨便就能建立起來的,邁德諾人在海上已經漂泊了幾百年了,他們雖然說是不願意在沒有奪回故土之前上岸,但是實際上是他們自己沒辦法輕鬆上岸殖民。”杜彥德見縫插針地說道,“傳染病對於他們而言是非常要命的,熱帶傳染病並不是鬧着玩的,即便是在我們離開的舊世界,太平洋島國或者非洲爆發大規模傳染病也是稀疏平常的事情。更何況我們現階段並沒有多少有效的抗生素手段可以用來控制傳染病,所以如果我們要殖民,就必須面對大面積爆發傳染病的可能。因此我覺得在解決抗生素生產的瓶頸前,我們是沒辦法大規模殖民的。”
“這怎麼可能?”魯奇連忙搶白道,“照你這麼說,西班牙人在美洲的殖民不也是不可能實現的了?”
“那你就錯了,”李喆一發言,頓時在場的人都是有些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李喆對於歷史的狂熱在東方港幾乎是衆人皆知,他說話了,就代表了魯奇在學術上的必敗。“哥倫布在一四九二年八月發現的美洲,歐洲國家基本上立刻就開始了大規模殖民活動,但是他們的殖民並不成功,許多移民甚至於無法渡過第一個冬天,例如五月花的船員們如果沒有接受當地印第安部族的接濟基本上第一年就要滅團。而他們的殖民也只能侷限於美洲東部,無法深入到內陸,一直到十七世紀歐洲人才基本上完成太平洋沿岸美洲大陸的控制,殖民的高峰時期是十八世紀早期,當時因爲大規模種植經濟作物需要,本地土著由於抵抗殖民者消極怠工甚至積極抵抗導致已經無法滿足工作需要,因此從非洲才大量引入黑人奴隸。從美洲被發現到完成大規模殖民,期間總共超過了三個世紀。那麼魯奇同志,你覺得你能活到三個世紀後嗎?即便是太平洋島國面積小,需要的人少,那麼也至少需要二三十年時間來開發,我覺得我是等不起的。我們爲什麼不能把土著的生產積極性調動起來,讓他們爲我們勞作生產,爲我們運輸原材料,然後用他們辛苦賺來我們的貨幣再向我們購買成品呢?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驢子面前掛上一根紅蘿蔔而已。”
李喆繼續說道,“我們的歷史已經證明了,奴役是不能產生價值的,即便是碰上了狗屎運,碰到了如同印度那種當奴隸當慣了的國家,能產生的價值也是非常低的,而且會連帶着把我們派去管理的人員也給腐蝕掉,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拋出一些利益讓他們自己產生動力,把自己驅動起來,作爲利益的奴役,我們就能夠通過利益這條看不見的鐵鏈控制他們了。”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我們以前在二十世紀末二十一世紀初不也是這樣?用低價值的人力搶奪了市場,這才爲國家的重新崛起創造了足夠的基礎,從美國人的角度來看,我們又何嘗不是那頭拉磨的驢子?”
在場的元老們都沉默了,楊銘煥也默默不語,這時李喆環顧了一下四周繼續說道,“我們都記得土蠻在北犯的過程中所犯下的罪行,但是這並不是我們的事情,他們也沒有給我們造成損失,相反,正因爲他們的入侵,推動了阮姱與我們的全面合作,這才讓我們掘到了第一桶金。我們雖然說現在是安南國的監國,但是實際上我們對於安南的這些仇恨完全沒有繼承的必要,只要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畢竟我們的目的是要創建一個完美的元老院中國,而不是安南國。以我的意見,我覺得和南蠻搞好關係甚至扶植他們是件好事,至少他們不需要再跟在邁德諾人的屁股後面當打手,以後跟在我們的後面,能夠發揮出更有用的價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