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俘虜營中的這區區一百多人在元老院的眼中是絕對可以忽略的,他們最開始缺乏的就是對於新軍的忠誠度,新軍的舊部在準備撤往東方港的時候他們是旗幟鮮明地表示了不願意參與,因此才被被俘的。.其次這些人缺乏訓練,現在又是營養不良,就算救出來了,也的確如同陽牧秦所說的那樣,短時間內根本無法發揮出力量來。但是元老院現在要擺出來的就是一個態勢,心向我們元老院的人,我們就是歡迎的,願意投奔我們的人,我們就能有能力保護。
而且從上次占城港之亂後,一部分原本準備留下的新軍找到了機會逃到了北橋頭鎮,表示以後堅決服從新軍的指揮,其堅定程度比老兵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就已經讓新軍的軍官們爲此找了錢龍舟好幾次。阮文玉牛金星他們這些占城港新軍的軍官們雖說是元老院扶持下起來的,但是除了錢龍舟和魯奇之外幾乎所有的元老都不認識,而魯奇的名聲在新軍中又不怎麼好,剩下的也只能找錢龍舟來反映了。逃過來的新軍都表示他們還有朋友或者家人還在俘虜營中,期盼新軍能夠殺向占城港,把那些俘虜都給救回來。
不過新軍在元老院裡此時又成了一個相當奇葩的存在。最開始這支軍隊是根據東方港的訓練方法訓練而成的一支公主的私人軍隊,但是現在這支私人軍隊到了自己這裡來了,自然在元老院的眼中他們就變成了後孃養的。倒還好公主基金中就有這樣一股資金是留給新軍的,這樣到還沒有讓新軍斷糧。但是錢龍舟這個新軍的創始人卻不怎麼願意讓自己一手創造的軍隊就這麼在北橋頭鎮自生自滅,因而也動用了自己的一些關係開始想辦法給新軍在元老院這頭“轉正”。前段時間剿匪行動風頭正盛,錢龍舟就試圖要把新軍中的一些部隊投入剿匪,向元老院展示新軍對於元老院還是有一定忠誠度的。
不過他的提議遭到了雙方的拒絕。首先經由參謀長聯席會議討論後覺得這樣一支不屬於元老院的軍隊並不適宜投入到由元老院主導的大規模軍事行動中來,雖然說新軍是元老主導下創立的,但是無論是戰法、武器裝備、戰鬥意識都和現階段的元老院陸海空軍沒得比,更沒有協同作戰觀念,儘管協同作戰上元老院的部隊現在也不是很默契,但是跟毫無此觀念的新軍來比還是要好很多了。其次在元老院裡也有一種聲音,就是說錢龍舟在打造一支自己的軍隊,私人軍隊。要知道這支新軍一直以來都是公主的私產,效忠的可是安南的阮福源和阮姱,就算是現在公主已經把軍隊指揮權指定給了錢龍舟,哪怕是這支軍隊的骨幹都是很服從錢龍舟指揮,這依舊是一支安南軍隊。如果有一天公主回來重掌大權的時候,他們還是要離開東方港迴歸占城港的。
至於新軍的拒絕理由則很直接,北橋頭鎮是屬於安南國的領土,他們駐紮在這裡是名正言順的,雖然占城港之亂鬧的那麼大,安南國並沒有取消他們的建制,他們依舊屬於安南軍隊。但是如果越過國境線進入安允境內剿匪,那麼就屬於對武朝用兵了,這無論對於安南國,占城港還是地位非常微妙的他們而言都是相當棘手的事情。
錢龍舟最後也只好鎩羽而歸,參聯會已經直接告訴他,不能把新軍融合到元老院軍隊體系裡去。因爲新軍是忠於元老院外第二股勢力的軍隊,如果融入元老院軍隊體系裡,那麼一旦有一天公主回來就會引起元老院軍隊的不穩定,造成困擾,爲了這個原因,一些志願加入元老院的非歸化民安南人也被阻止無法加入陸軍或者其他兵種成爲一個“綠卡兵”這個詞來源於歸化民的身份證,由於使用的是激光雕刻機直接在綠色的竹牌上雕刻出來的畫像和文字,這種綠色的身份證就被不知哪個元老叫成了綠卡,很快綠卡這個詞便流行起來。在東方港裡的兩萬多勞工中只有九千到一萬人有這種綠卡,因而參軍獲得綠卡成爲了不能獲得歸化民身份勞工的一條出路。
但是根據安南那邊傳來的消息,順化已經快要翻天了,六部和左相已經在爲了占城港之亂的事情上書阮福源,要求出兵平亂,並且宣稱占城港新軍爲叛軍,還要兵臨東方港城下讓東方港賠償占城港之亂的損失,把掠走的占城港富商放回來。
但是阮福源又何嘗不知道這是手下這幫官員想把邁德諾人對安南國的索賠轉嫁到東方港的損招,他心裡只有冷笑。姱公主已經跟他說過新軍和元老院軍隊的一些事情,眼下這些禁軍和占城港廂軍就連新軍都打不過,怎麼可能打得贏新軍的這些師傅
右相此時正站在龍座的右邊對剛剛發出踏平東方港言論的左相說道,“左相大人,你口口聲聲說出兵征討東方港,不知所爲何事東方港既沒有損害我安南之利益,也沒有殺我安南百姓,相反在幾月前南蠻北犯之時還派兵協助將蠻兵擊潰於占城港城下,順便還救了上萬百姓,保證占城港不至於餓殍遍地滿目瘡痍。如今不感謝他們挺身而出協助占城港渡過難關,反而出兵征討,這未免也太恩將仇報了吧”
“可笑老夫還從未聽說如此可笑之事”左相掂着鬍子笑道,“不知右相大人又是從何聽來這種無稽之談東方港的這幫妄人從未協助過占城港防守,而且巧立名目欺瞞公主殿下,從占城港騙走大量錢財。”說着面上表情開始變得冷峻,“後來他們不知用什麼方法,騙走了南蠻的大軍,還趁機擄掠邁德諾人在占城港的錢財和商船,此時導致邁德諾人朝我們追討損失,這樣的恥辱,你能受得了,我等受不了”
下面左相和六部的官員紛紛向左相表示聲援,“臣附議”“是啊,皇上,此乃安南之恥啊”
兵部尚書連忙向前一步,“皇上,東方港不過區區一個小城,僅僅數月之前方纔開始築城,然數月之後即可以虛假兵器矇騙公主,矇騙我安南,又以此下作手段奪取我安南財富,更是假借平蠻名義驅逐抓捕邁德諾人,爲我國之外交增加困局,讓我安南國此時被邁德諾勢力所脅迫,要作出天價之賠償。”說着他轉身向着身後的官員們朗聲說道,“這只是建立方數月之城所爲,若是聽之任之經年累月下去,必定會不把我安南國之威嚴放在眼中,今後若是發展壯大,豈不是如同山匪海賊一般危害鄉里”
“這東方港地處武朝境內,要操心這事情的是安允的縣官,跟尚書大人沒啥關係吧”右相不由得笑了起來,頓時下面他一派的官員們不由得一陣大笑,把左相一派的人勢頭都壓了下去。右相平時經常入宮跟皇帝討論占城港方面的事情,不久前還在皇宮裡看到新軍士兵的操練以及戰法,再又看到了新軍武器的犀利,不由駭然,深知安南的軍隊以現有的戰力完全無把握戰勝,因而在朝堂之上堅決支持皇帝的觀點。但是右相手下也有數百官僚,雖然不位於六部之首,但是也頗有一番勢力,因此每天在朝堂之上爲是否出兵征討占城港一事爭吵不休,把個阮福源吵得一頭兩個大。
“武朝乃天朝上國,就算是我安南也要向其稱臣,”禮部尚書連忙上前一步對右相說道,“武朝國境之遼闊,是我安南遠未能比。就下官所知,這羣自稱中國人之海賊登陸當天,武朝海防衛所即已釋放狼煙,安允也多次向北海呈上告急文書,要求北海派出大軍救援。但是諸位都知道,軍隊調動,若是沒有皇帝的旨意,那就是造反。我想武朝皇帝的旨意應該還在路上,東方港的那幫匪人妄圖以此彈丸之城在武朝天軍面前螳臂擋車,無異於自尋死路罷了。”
“然也,武朝軍隊此時雖然尚未有平賊之動靜,但是並不代表今後也無平賊之決心,要知道武國之大已超我安南之數倍,訊息傳送自然要比我安南慢上許多。”禮部侍郎連忙在一旁摻和道,“一旦武朝軍隊前來平賊,這一小撮海賊和東方港還不是如土雞瓦狗一般死無葬身之地”
“東方港處在武國範圍之內,此乃武國內政,你身爲安南國之禮部尚書,竟然鼓動我安南軍隊進入武朝境內”右相騰地一下向前走了兩步指着禮部尚書大喝道:“你食君之祿,不擔君之憂,反而一門心思鼓動我安南軍隊進攻武朝領土,挑釁武朝難道是你等想要做的事情嗎”
“右相大人請息怒”兵部侍郎連忙向前一步道:“就在下所知,東方港雖然是在武朝境內,但是現在擄走我占城港富商的叛軍依舊盤踞在界河以北。”
“胡鬧”右相不由得呵斥道:“既然是界河,那麼就是安南和武國之分界線過河後自然就是武朝境內了,新軍此時在界河以北依舊是在武國之內”
“右相大人忘了一件事情吧”禮部尚書輕笑道:“武朝與我安南勘界之時,曾經爲了體現天朝上國之寬容,特將國界勘定在界河以北十里,也就是說雖然這幫叛軍逃過了界河,但是依舊盤踞在我安南境內,我等若要對叛軍用兵,武國也無甚話說,此乃我安南國之內事。”
右相不由得一時語結,剛纔光想着駁斥剿髡的事情,全然忘記了界河之事,現在被禮部尚書一陣搶白,此時不小心卡了殼。
“尚書大人說的是沒錯,但是此乃用兵之大事,”國子監監學站了出來說道,“但凡用兵之時,哪次不是需要白銀數十萬兩之巨,用兵之事號稱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如無銀兩從何可得糧秣既無糧秣,兵士又如何能爲國效死就在下所知,現在安南全國所收之銀兩也只有十數萬兩,就以三年前與北逆之戰時爲例,區區六萬兵馬,三年裡就花費白銀一百三十萬兩。以我國國庫之全部銀兩攤上怕是也不夠此次平叛之用。”
右相此時覺得一陣輕鬆,國子監監學是他以前的弟子,現在替他站出來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現在既然他提出來了,右相也立刻接下話頭,“然也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沒有銀子自然就無糧草,且不說禁軍和各地廂軍開拔需要的開拔銀子,若是老朽沒有記錯的話,兵部尚書已經六次上書找戶部討要兵費了吧”
兵部尚書不由有些怨恨地瞥了一眼戶部尚書,順化城裡一萬禁軍此時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發過餉了,聽聞最近已經有兵士在吵嚷着要串聯鬧餉,但是戶部死活就是不給撥款。
戶部尚書此時也有些忿忿,戶部雖說是掌管安南國錢糧的,但是安南國只有這麼大,每年收上來的稅就只有十多萬兩,戶部的錢從來就是捉襟見肘的。要不是這樣,他怎麼可能會跟其他人攪在一起參與對公主的黑手開玩笑,光是占城港一年的交易稅就是七十五萬兩之巨,而上繳到國庫的只有幾百兩罷了,這如何不會讓他眼紅
但是這次六部袞袞諸公串聯數月使出的花招雖然成功地把公主召回了順化,又成功地把自己的代言人阮明方送上了占城港城主的寶座,卻被那羣號稱元老院的中國人漁翁得利,不僅把公主沒能帶走的銀子全部席捲一空,竟然還把占城港幾乎所有的富商也給席捲了一空。雖然這些官員不知道舊時空的那句“好牧羊人的職責是剪羊毛而不是扒羊皮”,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他們還是知道的,沒有了占城港的富商,占城港就是一座死城,一座窮人組成的城市,沒有有錢人,從一羣窮泥腿子身上能刮下幾個錢來更別說此時的占城港還是滿目瘡痍,反而需要戶部撥款去重新疏通水道和修復城區,正可謂偷雞不成蝕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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