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李靜霆太能幹了。在他的指揮下,沒用兩天已經將整個宅院安置的妥妥當當。三重院子共有大小二十九間房。我們現在總共有十三個人,三黑娘認了小菊做乾女兒,這孃兒倆共住一間屋。其他的人,包括被趙鞭子救下的那個女子,每人都分到了一間房。
那個被鞭子救的女子叫彭翠蘭,沒過門的時候就死了丈夫,是抱着那個死鬼的牌位拜的天地。夫家人說她是喪門星,一進門就沒給過她好臉兒。她回到孃家,想和父母住在一起,希望能從心靈上能得到些慰濟。可沒承想她父親是個酸腐的秀才,認爲女兒嫁出去了就是別人家的人,非把她趕回婆家。彭翠蘭內心中的失望與傷心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一個人走出家門,想找個地方一死了之,沒想到讓人面獸給擄到了匪窩。那天晚上人面獸把她扛到自己屋裡的炕上,彭翠蘭拼命反抗掙扎,卻還是被脫guang了衣褲。眼看人面獸就要得手,這時趙鞭子闖了進來,拿下了惡徒。可自己被人面獸如此地折騰,羞憤難耐,當時就要一頭撞死,沒想到趙鞭子又及時把她拉住,還用自己的衣服爲她遮羞。彭翠蘭想到自己親人的冷酷無情,想到自己被惡徒的羞辱,唯有這件衣服令她感到溫暖無比,不禁痛哭連聲。但此時她死志已去,只是鐵了心要跟趙鞭子在一起,以報答他的恩情。
一切事情都差不多安頓好後,我和李靜霆商量讓大家將自己的家小接到這裡來,以解除後顧之憂。李靜霆向大家宣佈這件事之後,沒想到這九個人大多是孤身一人。只有魏富貴家中有妻兒,丁一虎、李靜霆父母健在,三黑只有老母在堂,已經來到這裡。魏富貴當天就回老家去接妻兒,丁一虎、李靜霆的父母離不開老家,自有兄弟姐妹照顧。
搬進伯爵府的第三天下午,金爺來訪。他給我們帶來個消息。在地安門西大街南口有個酒樓,雖然地處繁華所在,可就是生意慘淡。已經換了幾個主人都沒有改變。現在這個老闆實在撐不下去了,託人想把酒樓給兌出去。朋友託朋友,一直託到金爺這裡。金爺想起我曾和他提過要在běi?jīng開個飯莊茶樓之類的買賣,於是就來找我,問我敢不敢接這個酒樓。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我和金爺約定第二天就去那個酒樓看看。
第二天上午,我坐着鞭子趕的馬車,接上金爺,直奔那個酒樓。這是個二層樓,面積不小,總共得有六百多平米,而且地理位置真的很不錯,正處於路口的東北角上。不過從外面看,這個酒樓顯得很是破敗,牆上不知塗的什麼東西,黑一塊黃一塊,大門的漆也掉了幾處,樓上窗戶的玻璃也碎了。我們推門進到裡面,樓下桌椅板凳凌亂地擺着,估計樓上也好不到哪兒去。挨着東牆有個櫃檯,櫃檯後面站着一個人,看穿着打扮,估計是掌櫃的。我們說明來意,他趕緊給我們讓座,忙着沏茶倒水。
從掌櫃的嘴裡得知,這個酒樓原來是一個官宦子弟開的,仗着優越的地理位置和他老爸的勢力,生意好的不得了,用rì進鬥金來形容都不爲過。可有一天他老爸突然下了臺,失了勢。於是沒過多久就有一幫地痞流氓上門滋擾。這個官宦子弟不堪其擾,就將酒樓轉讓了出去。這幫流氓的頭子人稱蘇六兒,無法無天,無惡不作。不論誰接這個酒樓,他們都去搗亂,除了收保護費不說,他們還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一般,要吃要喝胡折騰,動不動就把顧客趕出去,由他們一夥人在裡面胡吃海塞,吃完了還順手將櫃檯裡的好酒抄走,錢是一分不會給的。如果老闆或夥計稍有怨言,他們不是將酒樓打砸一番,就是在樓外面塗上屎尿,讓你根本無法做生意。金爺聽到這裡後悔地直搓手,連聲說道:“我不知道是這樣。老弟,真對不住,咱可別惹這麻煩。老哥以後一定給你找個合適的。”這個酒樓很合我的心意,哪裡會因爲怕惹事兒而放掉這個機會呢。我安慰了一下金爺就讓酒樓的掌櫃開個價。掌櫃的感激不盡,咬了半天牙,開出了一個五百大洋的“天”價。我答應給他八百,但有個條件,明天下午他要把酒樓打掃乾淨,然後開張營業,夥計用我自己的人,他把廚師留下就行。其實不用說,他的夥計早就跑了,這個掌櫃的自己就是廚師。
我回到家,把酒樓的事情一說,告訴他們,要想把酒樓經營下去,必須除掉那些流氓混混兒。這幫小子一個個擦拳魔掌,興奮壞了。我做了一番安排後就等着明天去接收酒樓了。
第二天中午,除了留下使長槍的李百歲和丁一虎看家以外,我們六個人帶着槍一起來到了酒樓。下午酒樓已被打掃乾淨,掛出幌子,摘下板兒,開張營業。到了六點鐘飯點兒的時候,祁明祁亮兄弟倆還站到酒樓門口去拉客。這麼一鬧,真有不少客人走進酒樓吃飯。但不大一會兒,就有幾個不三不四的人進了酒樓。他們也不點菜,只是佔據了最中間的幾張桌子。食客們看到這一幕,飯也不敢再吃了,都匆忙離開。我將那個一直在後廚忙活的酒樓掌櫃喊出來。誰知他剛一出來就轉身往裡走,我一把拽住了他,他膽怯地告訴我,那幾個人就是他說的那夥兒流氓,只是爲首的蘇六兒不在裡面。我讓他從後門離開,然後不動聲sè地站在櫃檯邊,想看看這幫人到底想怎麼樣。又過了一會,一個腆着雞胸脯的瘦高個兒流裡流氣地走進了酒樓。那些人紛紛站起來,嘴裡叫着六爺,和他打着招呼。站在門口的祁家兄弟看到正經吃飯的客人都離開了,便跟着這個人進到屋裡,並順手把門給關上了。這幫混混兒見蘇六來了,便紛紛躁動起來,有的開始罵起了大街;有的開始拍桌子踹凳子,有的開始往樓上扔盤子。那個蘇六兒將二郎腿翹到桌子上,撇着嘴,髒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像流水一樣。
我看戲一樣趴在櫃檯上欣賞着他們的表演,其他夥計,不,這時候應該是突擊隊員都面無表情冷冷地看着他們。這夥人鬧了一會兒也感到氣氛不對,慢慢安靜下來。我對站在櫃檯旁邊的飛刀努了努嘴,輕輕說了一聲:“右眼。”“啊!”一聲慘叫,只見蘇六兒的右眼上插着一把雙刃飛刀。刀插得不深,但已經刺透了眼珠。那幫流氓大吃一驚,紛紛從腰裡掏出了匕首、管兒叉、鐵鏈等兇器。我的四位隊員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不過都亮出了手槍,鞭子也已經亮出了他的鞭子,氣定神閒地用手撫mo着鞭梢頭上的三棱鏢。這幫流氓都懂得一個道理,那就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一個個扔下傢伙,不約而同地跪了下來,大叫饒命。那個蘇六兒更絕,捂着眼睛跪在地上,嘴裡唸叨着家裡上有老母下有妻兒這句經典的臺詞。“聽說你們也曾經橫行běi?jīng城,怎麼現在這麼慫?”我調侃着他們。“那不碰上的都是些軟蛋嗎,沒遇上象你們這樣的好漢。”有一個小子大拍馬屁。“得了,別廢話了,今天的事兒怎麼了吧?”“爺,我們服了,從今以後我們就跟着您了。”蘇六兒拼命地表白着。“我還真沒收過流氓混混兒作小弟。得,今兒我就學一學魯智深。你們一共七個人,也別散了,做我的一個支隊吧,就叫流氓支隊。別打聽我的事兒,該告訴你們時自然會告訴你們。叫幹嗎就幹嗎,幹好了有賞,不然你們自己明白會有什麼下場。今兒個你們都回家,明天一早兒就過來,先帶你們去個地方長長規矩。”我傲氣地教訓着他們,回過頭對三黑說道:“收回你的飛刀,賞他倆貼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