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顧曉白被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吸入那扇門後,她感覺她來到了一個真空的場所,漂浮在其中,四周都是星星點點的銀芒點綴着深藍的夜幕——或是別的深藍色的東西。
就像是在宇宙漫遊一樣,區別在與這裡可以自由自在的呼吸。
顧曉白好奇地漂浮在半空裡,甚至擺出了一個蛙泳的造型企圖來回挪動,但奮鬥了半天之後顧曉白髮現這純屬扯淡,於是她開始調動這四周的清風,帶她開始圍繞着這個未知的世界到處轉悠,就像旅遊一樣。
不得不說,這裡還真的是蠻大的——那麼這裡就是葉傾寒沉睡的地方了?葉傾寒睡在哪裡?棺槨裡面?想一個吸血鬼一樣,然後嗖的一下就蹦出來嚇唬好奇的人嗎?
顧曉白腦中已經腦補了冷峻的葉傾寒身着着一身吸血鬼長袍,獠牙露在外面泛着光,面色蒼白嚇人,他沉睡在紅色的綢緞料子的棺槨裡,隨着棺蓋的慢慢開啓,他睜開了自己猩紅色的雙眼。
……想想其實還是挺不錯的場景。顧曉白頓了一下,摸着下巴四周環視一圈:依舊是像她剛纔路過的那個金碧輝煌的大廳一樣,這裡除了深藍色的背景與那些不知道在哪裡發亮的銀芒之外,沒有任何東西。
更不要說什麼葉傾寒沉睡的棺槨了,這裡連人氣兒都沒有!
顧曉白有些無聊地左逛右晃的,最後決定來到了一個她自己認爲相對舒適的地區站好,深吸一口氣後直接打算展開自己的世界來讓這個地方變的更有趣一些。
但當顧曉白試圖去展開自己的世界時,怪事卻發生了:這裡的那些深藍色的背景在排斥着顧曉白的世界,阻止着它們完成最終的開展,就像是在排斥異物一樣。
顧曉白愣了一下,她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但隱約中有一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中形成,所以顧曉白停了下來……即便是她完全可以將這個深藍色的世界擠碎,然後用自己的世界取而代之。
果不其然,她聽見了身後傳來了莫道衝的聲音,這一次他的聲線沒有初次見面時或是任何時候的那樣高高在上或是玩世不恭,而是一種帶着無奈的懇求。
是的,是懇求。顧曉白十分確定,她轉身看向了身後的聲源處,正是隨後而來的莫道衝,他憑空站在顧曉白的對面,對她苦澀地笑了一下:“我說過咯,你就是不聽,這裡真的沒有葉傾寒,以及你真的不該進來。”
“遺憾的是我進來了,所以葉傾寒在哪裡呢?”顧曉白纔不管莫道衝到底在玩什麼幺蛾子,這裡的世界肯定與莫道衝有關,既然自己又這個能力擊碎這個世界,那麼也就有了一定的籌碼。
顧曉白感覺底氣立刻足了起來,所以就直截了當地問道:“我想打敗的人是葉傾寒而不是你,莫道衝,你應該明白這點以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要你幫我把龍澤弄回來。”
“龍澤血劍的器靈已經散了,顧曉白,被你親自害死的。”莫道衝搖了搖頭,殘酷地說着,他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是異常堅定的,似乎就是在下定論一般。“你要找葉傾寒的話,他現在不在這裡。”
“那他在哪裡?”顧曉白眉頭緊皺,雖然她已經做好了龍澤不會回來的準備,可當她聽見最有可能復活龍澤的莫道衝也這麼說的時候,心下還是一陣失落的。
“記得陸安的屍體麼?他要用陸安替代無爲刀,讓大陸重新回到泥土的懷抱之中。”莫道衝聳聳肩膀,無所謂地說道。“陸安的身體能將黑白顛倒,到時候來自地獄的生物就會重見天日,那樣的景色雖然看起來非常不怎麼樣,不過也好過現在的一片汪洋。”
“地獄?”
顧曉白愣了愣,在那一瞬間她就想起了之前交手的那位‘巴哈姆特’與他的那些無知無覺的‘城民’們,陸安曾經爲了防止這些毫無情感的野獸來到地面之上,曾經努力過,可是如今葉傾寒竟然要用陸安的屍體把這些野獸帶回地面之上?
用陸安的屍體?
顧曉白突然覺得很好笑,她一個瞬步就衝了上去,手中握緊了龍澤血劍揮劍而去,竟然是一招劍氣徑直而去!莫道衝看見拿到凌冽的劍氣後立刻後退一步,一揮手便將四周那深藍色的大幕凝結成條狀,抵擋在自己的身前,這才堪堪擋住了顧曉白的進攻。
但是顧曉白這一擊顯然已經做好了拉鋸的準備,顧曉白死死地壓住了莫道衝,惡狠狠地問道。“你該知道,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想要擊垮它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如果你還對這個世界抱有一絲的憐憫,你該告訴我,葉傾寒到底想怎樣?”
“一將功成萬骨枯,你怎麼又能用好壞去評論一個人的一生呢?顧曉白,你曾經也認爲陸安是一個惡魔,可如今呢?”莫道衝抵擋着顧曉白的攻擊,他感覺到了疲憊正在他的胳膊上蔓延開來,但是他不能放鬆一星半點的力道,因爲顧曉白的劍鋒近在眼前。“所以你怎麼能用葉傾寒的一件事去評判他的整個人品?這是沒道理可言的問題。”
顧曉白翻了個白眼,她可沒有什麼耐心陪着莫道衝在這裡玩文字遊戲,沈空冥還在外面等着她。無名客的最後夢境還在等着她,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浪費了。
所以顧曉白一抖劍鋒便是一記小隱下去,兩道光劍前後夾擊向了莫道衝!莫道衝登時心下一驚,饒是他的確功法不差,但是在《霸歌訣》面前比起來,還都是過於幼稚與低級的了。
所以他在第一時間選擇了躲避,而方式令顧曉白大吃一驚:他的身影漸漸模糊,在兩劍相碰的那一瞬間才徹徹底底地消失不見,轉而出現在了顧曉白的對面,衣冠楚楚地站着,似乎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但這並不代表莫道衝真的感覺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都快嚇死了,應了顧曉白的福氣,他對這個世界仍然有這掌控的權利。“這是我的世界,你在外面看見的那一片荒無人煙地方也都是我的世界所建立的幻影,真正的葉傾寒在這片大海之中尋找着入夢冢的地點,好將陸安的屍體替代無爲刀插入其中,來緩解這一場洪水之災。”
“將陸安替代無爲刀會帶來地獄的怪物,那些沒有任何感情的怪物會毀掉一切的,你知道這點,所以放我出去,這是我和葉傾寒之前的事情,和你無關。”
顧曉白冷冷地說道,同時她揚起了自己手中的龍澤血劍,只見一陣血芒大盛之後,一陣狂風自顧曉白腳下席捲而上,將顧曉白一身簡單的衣衫吹的獵獵作響,同時,那柄龍澤血劍也越發的赤紅。
莫道衝又是後退了一步,他開始真正的相信陸安是一個絕佳的好老師了,竟然能把顧曉白這樣一個修真廢材鍛鍊成這般的境地……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但是敬佩歸敬佩,莫道衝的確也擋不住這一招……看起來這並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招數,莫道衝暗中凝結着深藍色的夜幕在自己身前凝成了一度半透明的圍牆,並在不斷加厚中注視着顧曉白的行爲。
一層金色的鎧甲正浮現在顧曉白的周身,莫道衝知道那是黃金鎧,一種基本上無人能打破的護身鎧甲——至少他做不到打破黃金鎧,不過《獵天書》的所有者葉傾寒是否能夠打破?這還有待定論。
“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去這麼做的,你也該知道這點,顧曉白。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莫道衝緊張地說着,他儘可能的讓自己的口氣看起來輕鬆愉快一些,而不是充滿了緊張感的尷尬。“至少要比現在這種洪水滔天的強太多了,我們是要站立在泥土之上的人,而不是活該在牀上去航海度過一個又一個毫無希望的漂泊之日的幽魂與水手。”
“你知不知道地獄之子巴哈姆特就是《獵天書》的主人?”顧曉白終於忍不下去了,她話音落地之時,手中的長劍已然落下,霸歌訣內的裂天帶着一往無前的勁頭混合了龍澤血劍的腥氣,披頭而下,近乎就是切豆腐一般地切開了莫道衝建立起來的城牆。
但所幸莫道衝留有後手,當他看見這堵牆攔截無望的時候,立刻想走疾馳而去,憑藉着用自己的實戰經驗積累而出的走位迅速地來到了顧曉白的身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儘可能誠懇地說道:“我知道這點,但是如果葉傾寒不這麼做,你難道還能直接將無名客的世界建立在這片汪洋大海之上??”
“就算如此,你也不應該……等等。”顧曉白說到一半才發現莫道衝說的不是這碼事,她回憶了一下對方剛纔所言語的事情,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一旁的莫道衝,難以置信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葉傾寒準備幫我建立起一個完整的生態來回復東洲的生機麼?”
“其實這麼說也沒什毛病……。”莫道衝聽到這裡,有些尷尬地摸了摸下巴,低咳一聲說道。“我的意思是說……即便是權力的爭奪也要依靠這泥土的養育,我們需要泥土與大地,而不是一片汪洋大海,除了將地獄引導人間在進行新一輪的建設之外,我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來進行其他的拯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