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崢心下一驚,對於這種傳說級別的大妖物就算是他,也不過是在古籍中略有了解,至於他的等級?楊崢從前是十分粗心的,他能做做到如今這番高手的田地,也是多虧了他那天生便是獨一份的靈根,讓他在修行的道路上如虎添翼,不曾斷絕。
他謹慎地後退了一步,盯着已經徹底化身火魃的白戰天,手中斷裂的木棍又迅速地恢復如初,一陣黑風捲過,他身上的衣着便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黑衣短褂,少年人的穿着不適合你,楊崢。”白戰天緩緩擡起了頭,他的瞳孔是猩紅的顏色,瞳仁漆黑的嵌在了面,彷彿能吞噬所有的光。只聽他沙啞的開口說道。“你在盤算着要多久能戰勝我麼?或是說你在我的出手?這並不明智,還需要我正在重複一遍麼?”
“不需要,我聽得很清楚。”楊崢甕聲甕氣地說道,他握緊了木棍,目光炯炯地盯着面前的大妖,不屑地冷哼一聲:“相傳在遠古時期,這大地上都是如你這般行走的羣妖野獸,如今想來也是不假,爾等野獸若是在世上爲禍世人,這世界還有和安寧之日?”
“噓聲,楊崢。”
白戰天聽到這句言語,只感覺一陣好笑,他從來都沒想過去成爲什麼大妖物去毀滅世界,但是若是能借此來讓這個世界亂上一亂,他是一點都不介意的。
“若當真有妖獸爲禍世間,那爲什麼偏偏一定要是妖族的人呢?”
白戰天低聲笑着,一個俯衝便來到了楊崢的面前,只是一擡手,楊崢便感覺面前一股鋪天蓋地的熱浪向他襲來!
在這股熱浪之下,饒是楊崢也不禁後退一步,但是下一秒他意識到了事實,只見他狠狠地踏在了身後的土地上,壓出了一個深深的痕跡。
白戰天的這一擊打在了楊崢的棍子上,那根幻化出來的棍子樸實無奇,就是尋常的木棍,沒有鋒芒,也沒有威力。
他的爪子慢慢尖銳,沒費吹灰之力便抓破了這跟幻化之棍,隨後他便帶着風聲向楊崢抓去,而後者則是機敏地後退一步,堪堪躲過了這次的攻擊。
“我想你應該換一件更有威力的武器來辦他,楊崢。”白戰天低沉地笑着,他摩擦這自己尖銳的利爪,口中的獠牙也漸漸生長出來。“棍子?你就沒什麼稱心應手的武器麼?一個棍子,你在打發叫花子麼?”
“從前我師父在世的時候,就不提倡我們打打殺殺。”楊崢看着手中徹底破碎的黑木棍,嘆息了一聲,他緩緩整了整自己的衣領,即便這只是一件黑色的短褂,沒什麼衣領可言。“師父說,人這一生最大的能耐不是戰勝,而是原諒。”
白戰天挑了挑眉頭,他腳下一股熱氣升騰起來,不過是眨眼之間,這方圓數裡之內的土地便都燃燒起來,儼然成了一片煉獄火海。
但楊崢並沒有理會,在他的四周,穩穩地有一層屏障在阻擋着火焰的侵襲,給他營造出一個安全而舒適的空間。
而龍澤?
他根本不需要躲避,相反他靠在岩石上,冷豔膀胱着這一場戰鬥。
楊崢繼續說道,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戾氣,只有平靜,與面前的白戰天是成了鮮明的對比——也就只有他,能在這天地火魃的面前面不改色的回憶從前:“我是不懂的,我不喜歡修仙,但我很喜歡師父,老實說,師父講的所有東西我都聽不大懂,但我知道一點,我就算聽不大懂,我也是所有是兄弟裡修爲進步的最快的。”
“傻人有傻福,你怎麼還不明白呢?”白戰天冷笑一聲,他從來都不屑去聽這種沉長的調調,回憶過去?展望未來?不過只是癡人說夢,若是沒有現在,哪來的未來?又怎麼產生過去呢?
“師父想讓我用劍,可我總是記不住招式。”楊崢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他緩緩從衣衫的裡懷裡掏出一枚銀光閃閃的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師父又想讓我用刀,可我除了愚笨的劈砍,再使不出第三招。”
“所以,你去選擇了鍊鐵?”白戰天的目光立刻被那枚銀光閃閃的戒指吸引了過去,那像是一枚納戒,裡面裝的是什麼?楊崢真正的武器麼?
他的武器會是什麼?難道是他打鐵的錘子?
想到這裡,白戰天不禁笑了起來,可是下一刻,當白戰天看見楊崢從那裡拿出來的東西時,他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楊崢從納戒中拿出了一柄看似厚重卻不笨重的弓箭,那弓箭很大,也很長,立在地上,快趕上楊崢高了。
而楊崢呢?他後退一步擺了一個姿勢,拉弓至滿月,期間一根由真氣構築的弓箭便出現在在弓箭之中,打在了他的手指之上,箭鋒的頂端瞄準了白戰天,似乎帶着無窮無盡的威力。
“所以,師父說,楊崢,你去射箭吧,想要射到誰,便心裡念着那個人的名字,你的箭會成爲無往不利的銳器,幫助你度過一次又一次的苦難。”
話音落地,楊崢鬆手,箭破空而出,帶着一往無前的威力席捲過燃燒的大地,在一剎那便射穿了白戰天的胸膛!!
“我想,師父是沒錯的,可我還是不想用這些,所以師父給了我一柄鐵錘,他告訴我,若果不想去參與這些事情,那麼就去煉器吧,你煉出的器不會背叛你,他們會是你永遠的朋友。”
楊崢說完,他擡頭看向了遠處被箭定在了山崖上的白戰天,輕輕問道:“那麼現在,你理解我的心情了麼?我只是想帶着龍澤離開,儘可能的去幫助顧曉白,縱然那姑娘看起來比我還傻,但是她是這一切的關鍵……。”
“你當真以爲,現在這片局勢下,真的存在關鍵的人麼?”
“什麼……!”
在聽見白戰天的回答後,楊崢瞳孔一縮,他立刻又拉開了弓箭,將箭鋒對準了那具被釘在牆上的軀體,目光閃爍。“你還活着?”
“我死了很久了。”
白戰天緩緩地擡起頭顱,半響後他又低頭看向了那個插在自己胸前的異物,慢慢擡起手將這跟真氣箭捏碎,隨後落到了地上,起身拍了拍褲腳的灰塵,擡頭用着他赤紅的雙目盯着楊崢,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時候是面帶着微笑的。“火魃是沒有生命的,他是妖物中的異類,看來你不僅聽不懂老師講課,也不用心讀書。”
白戰天低聲笑着,那燃燒的火焰又勝了一籌,這次它威脅到了護在楊崢周圍的結界,那些結界正在開裂。
“猜猜看,楊崢。”白戰天來到了白戰天的面前,而因此而驚訝的白戰天似乎也允許了楊崢的這番動作,他們似乎因爲某些觀念的一致,而進入了一個非常和諧的時間裡。“你想讓顧曉白回頭,可是陸安一定會在不久後帶着顧曉白救下龍澤,你沒有美人骨,你也不是顧曉白,龍澤怎麼可能跟你走呢?小傻子,你師父說得對,你適合獨自一人去煉器,而不是參與到這個世界中來。”
“……你別逼我出手。”楊崢一瞬間握緊了弓箭,他似乎還有後手,但是他現在面對着白戰天的言語,已經沒有了出手的理由。
師父說,若是出手傷人,就一定要有理由。
他的理由已經在剛剛用過了,而這一次,楊崢再也找不出任何一條理由去傷害白戰天了。
多諷刺,他現在所作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
“你爲什麼不跟着你的師兄離開這裡呢?你瞧,你的師兄都對這片大陸失望了,爲什麼你還不走呢?”白戰天低聲的呢喃着,就像是地獄的誘惑。“離開這吧,沒什麼值得奮鬥的了,況且你也不想,不是麼?”
“……我覺得他一定有走的道理。”楊崢沉默半響,終於緩緩開口,他將弓箭收了起來,隨後又摘下了納戒,可與此同時,那破裂的結界卻也變得完好無損,在白戰天訝異的時候,一股清新的風便從楊崢的腳下噴涌出來,不過是幾個喘息的時間內,便熄滅了百戰天所燃起的火焰。
“陸安的朋友沒有一個有好的下場,我雖然不喜歡參與這些,但是你說的沒錯,我不是顧曉白,這個世界也不再是什麼有誰就能活的世界,想要做什麼還是得找到朋友,對麼?”
白戰天聞言,眯起了雙眼,實話來說他還是怕楊崢的,這個傳說中站在巔峰的男人還有什麼後手沒有出,從剛纔那輕飄飄的滅火中變也能窺見一二了。
他不想打,是發自真心的。
索性,楊崢也不想繼續了,他嘆息了一聲,便轉身離開。
“你要去哪?”白戰天脫口而出。
“去赴一個邀請,若是再晚一些,我怕是遲到了。”
楊崢頭也沒回,便騰空而去,不多時,便也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白戰天在地上望着對方離去的背影,突然悵然若失,他的火魃之軀正在慢慢龜裂,裡面露出了人類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