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高坡,許雲起和楊煉、張玉龍三個人一路上都沒有再說話,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對於許雲起來說,抓到王小山,並沒有給她太多在想法,對於她來說,王小山只是一個小人物,他的死活,根本就不放在她的心上。
許雲起感到震驚的是楚軍的火槍騎兵,竟然有如此得威力,五百人可以打退兩千契丹鐵騎,若是真得給尉遲義再多的火槍,只怕他真得可以逆天了。
楊煉還沉浸在與王小山友誼的破裂之中,這個感情比較專注的男人,對於欺騙一直耿耿於懷。
而張玉龍卻在想着自己弟弟的事情,他也看到了楚軍的火槍騎兵,真得比較擔心顏毅那夥人,會與這些楚軍的火槍騎兵相遇。
三個人沿着漳河的河岸,往西而去,只是走了不遠,忽然看到遠處的河邊有許多的人影晃動,在這個時候,對於行路的客商來說,也是生怕會遇到亂兵,所以三個人當即轉入了河邊的樹林中,想着暫且躲過兵行。
卻也在這個時候,楊煉轉頭,道:“那些楚軍的火槍兵也過來了!”
許雲起和張玉龍向東面望去,果然看到了崔明遠又帶着這一隊五百的火槍騎兵趕了過來,這隊火槍騎兵迅速地通過了他們藏身的樹林之外,與前面的那些兵丁匯合。
“他們在河邊做什麼?”張玉龍不由得有些詫異。
許雲起再向那邊仔細地觀看着,只見一隊隊的楚軍正在肩挑土扛地往漳河的堤壩上擡着土,他們分明是在築壩。
“呵呵,這條河又沒有漲水,這些楚軍這麼早就開始防汛嗎?”楊煉不由得笑道。
“那邊打着仗,他們怎麼還有時間挖泥巴呀?”張玉龍也有些奇怪。
但是,許雲起卻沒有一點兒的驚訝,她想了想,馬上明白了什麼來:“他們在填河!”
“填河?”兩個人都是一怔。
“尉遲義這是要水攻呀!”許雲起解釋着。
立時,兩個人都明白了過來。
將漳河的河道堵塞,令水位擡高,然後再掘開漳河的河堤,大水便可以滾滾得東流過來,直淹到大名城的城外。
“水攻?”張玉龍叫了起來,馬上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張玉龍。
“難怪翟輝要遷移那些村子,他們哪裡是要堅壁清野呀?尉遲義還算是有點兒的人性,先把老百姓連哄帶騙地遷走了。”許雲起自言自語一般,她的腦海中可以想象得出來,那一片的水汪之中,契丹人的無助的掙扎。
楊煉卻有些不解,問着:“楚軍在這裡挖土,難道耶律休達就不知道嗎?”
許雲起想了想,道:“這裡離着大名還有三十多裡地,先不說契丹人的斥候能不能到這裡來,便是到了這裡又能如何呢?楚軍已然將這附近的所有村子的百姓都遷走了,而且他們的火槍騎兵在周圍地區巡防,四下裡也撒下了不少的眼線,只要有契丹人靠近,這些火槍騎兵就會迎上去,將契丹人趕走。”
張玉龍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許雲起還在自言自語着:“原本在沒有火槍之前,楚軍的騎兵與契丹鐵騎相遇,根本就佔不到一點兒的便宜,便是尉遲義最厲害的鬼騎也是一樣。如今,他搞出來了這麼一個火槍騎兵來,再與契丹人在野外狹路相逢,非但不用躲避,還能夠迎上去較量,真得令人意想不到!”
尉遲義的確是一個用兵的奇才,只當這一場大名之戰,已然分出了勝負來。
“夫人,我想要告請半天的假,你們到前面的集鎮上等我即可!”張玉龍忽然對着許雲起道。
許雲起愣了一下,想了想,已然知道了他的心思,問着:“你是不是擔心你的弟弟玉虎兄弟會受累?想要往顏毅的營中去告之呢?”
張玉龍點了點頭,無奈地道:“若是我不知道這個情況,也便只能隨他聽天由命了,但是如今我知道了,怎麼可能放着弟弟的生死而不管不顧呢?”
許雲起道:“我們從顏毅的營裡出來也已經有五日了,一直在楊橋鎮,等着契丹兵馬過境離開之後,纔再上路的。我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五天的時間,也一定發生了不少的事,只怕此時的顏毅十萬大軍,已然離開了大名城西,到了邯鄲!”
“夫人又是如何知道?”張玉龍不由得問道。
許雲起道:“因爲我替顏毅出了一個主意,讓他去打通西面的通道,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張玉龍和楊煉都驚訝地看着許雲起,如今在他們看來,面前的這位女子,再不是一個普通人,甚至成爲了他們心目中的女諸葛。
“只是,若不去看一看,我這心裡頭總是不踏實!”張玉龍如實地道。
許雲起想了想,道:“那也好,我們便陪着你一同前往吧!到底也只是猜測,或許顏毅沒有那麼順利,耶律休達沒有讓他離開呢?”
當下,三個人三匹馬,離開了樹林,又向着來時的方向疾行而去。
在離開的時候,許雲起特意地向遠處的漳河看了一眼,原本浩浩蕩蕩的河水,在這個時候變得少了許多,彷彿是到了冬天的情景,寬闊的河牀裡,還有些地方露出了沙洲來。
她想,這些楚軍的行動果然神速,尉遲義也的確不是徒有虛名的,看這個情形,也許今天當夜,楚軍就可以毀堤了。
這種堵河掘堤的水攻之法,肯定是要在最快的時間內完成,否則時間長了,難免會走漏風聲,到時候便失去了水攻的意義,可能傷及不到敵人,反而令自己受累。
實際上,尉遲義從下達正式命令,到派出軍隊去挖土築壩,也只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一萬大軍夜裡悄悄地從南面出城,繞過了城西契丹人的營寨,抵達三十里鋪,從漳河的兩邊向中間填土,如今已然填到了河的中間,只剩下了一道五六丈寬的口子,只是此時水流變得湍急起來,推進去的土,很快就被水流沖走。
這道口子卻不是那麼好填得上的,需要用大石塊裝箱堆沉。
當然,一旦完成了封堵,水位會迅速地擡高,尉遲義便準備在當夜掘堤灌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