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初次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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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韃子兵的騎射本領確實很厲害，他們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間，生存環境遠比關內殘酷。
可以說，此時以韃子軍的野戰實力，絕對強大。
眼前扎別克率領的三千韃子軍，是屬於韃子鑲藍旗的一支人馬。
別看他們人數多達三千人，但裡面真正屬於鑲藍旗旗丁的韃子，也不過區區六百人而已，也是韃子軍的核心。
剩餘的，全都是他們的蒙古人，漢人或是朝鮮人組成的僕從軍。
這些僕從軍士兵的騎射能力，就要比那些韃子差了一大截，打仗的時候，韃子將領一般會讓這些僕從軍衝在前面。
就在這時，那些正在拼命策馬奔騰的一百韃子兵中，大部分都是僕從軍士兵，真正的韃子也不過區區二十人而已。
多朵勒肯定是讓那些僕從軍士兵，衝在最前面，吸引白龍軍的火力。
按照韃子們以往跟明軍作戰的經驗，他們非常清楚這些鳥銃的優點和缺點。
鳥銃的優點，就是射程遠，殺傷力遠比弓箭強，一旦被鳥銃命中，即便是不死，也基本上失去戰力了。
而此時鳥銃的缺點也是非常明顯，就是在每次開火之後，都需要很長時間的填充時間。
所以，他們會讓僕從軍衝在前面，承受明軍火器的首輪打擊，然後趁着敵人鳥銃手填充的空隙時間，他們騎馬便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
只要讓他們衝到明軍跟前，剩下的就是他們屠戮的時間了，這也是韃子軍在野外，對付明軍這種車陣，最常用的戰術了。
反正衝在最前面的，也不是他們的旗丁，那些蒙古人，漢人，朝鮮人死一些，對他們根本就無所謂，只要能幫助他們獲取勝利就行。
這次多朵勒以爲遇到的白龍軍，和以往明軍一樣，於是還是使用這種常用的戰術。
“準備，射擊！”
隨着韃子騎兵衝到，距離白龍軍車陣還有六七十步的時候，劉重果斷下達了開火的命令，而李子霄坐鎮陣中，並未親自指揮。
啪啪啪……
只聽到前方一陣槍響，伴隨着一陣濃濃的白煙，跑在最前面的數十名韃子騎兵，猶如迎面撞上了一面堅硬的牆壁，紛紛跌落下馬。
緊接着，就是一陣陣馬匹的悲鳴聲響起，那是被鉛彈打中了身體的戰馬的哀鳴。
騎兵本就高速奔馳，而迎面打來的彈丸，也是動能十足，這種情況下騎兵一旦中槍，基本上九死一生。
“那些明狗的火器，已經發射過一次了，咱們趕緊衝過去，把他們都消滅了。”
看到衝在最前面的僕從軍，在白龍軍的一輪鳥銃齊射下，竟然損失了二十多騎，多朵勒心中也是一陣肉痛。
他很清楚，那些跌落下馬的士卒，活命的機會非常渺茫，在後面馬蹄的踐踏下，他們能有個囫圇的全屍，就已經不錯了。
雖說死掉的，那些並不是他們鑲藍旗的旗丁，但也是屬於他們鑲藍旗的僕從軍啊！
這些人，好歹也是一批經過訓練的僕從軍，損失的還是他們鑲藍旗的力量。
“加速，衝過去，砍了他們。”
多朵勒紅着眼睛，揮舞着手中的大刀，大聲呼喝道，並且身先士卒，這一次他要衝到最前面。
多朵勒知道，這時候明軍鳥銃手進行彈藥填裝，就是留給他們最好的進攻時間。
雖然時間非常短暫，但對於他們這些高速奔馳的騎兵們來說，時間已經足夠了。
“準備，射擊！”
可是，多朵勒的話還沒說完，前方又傳來一陣炒豆子般的槍聲響起。
正在一邊揮舞着大刀，一邊給下屬打氣的多朵勒，只覺得胸前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
他一低頭，就看到自己胸前的棉甲上，出現了一個小指般大小的小洞。
隨後他就覺得全身的力氣，彷彿被什麼抽走了一般，再也抓不住繮繩。
他一頭栽了下來，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於此同時，跟隨在他身邊的幾十個韃子兵，也紛紛栽倒在了地上。
“射擊！”
此時，這一百名韃子騎兵已經衝到，距離白龍軍車陣，僅剩二十來步的距離，但這一輪鳥銃齊射過後，還剩下不足二十騎存活。
啪啪啪……
又是一段緊接而來的槍聲響起，最後那二十騎韃子也未能衝到白龍軍陣中，便全部墜馬了。
一支百人的韃子騎兵隊伍，就這樣覆滅了！
本來後面阿連哈都已經召集手下，準備出擊了，只等前面多朵勒衝入白龍軍車陣中，攪亂白龍軍的陣型。
後面的阿連哈就會親自帶人衝上去，不需要太多人，只需要區區幾百人，他就有把握，將眼前這支三千人的明軍吃掉。
可是，就在阿連哈興奮準備出擊的時候，前面戰場的真實情景，卻當頭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阿連哈看着多朵勒率領的一百名韃子騎兵，就在自己的面前，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裡，就被對面的明軍消滅得乾乾淨淨。
阿連哈只覺得自己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一百名騎兵就這樣沒了，裡面還有他們二十多個鑲藍旗的旗丁呢！
他們八旗子弟數量本來就少，區區幾十萬的族羣，每一個八旗子弟都是他們大清國的精銳啊！
要是這二十多名旗丁，就這麼在自己的手中折損掉，要是讓扎別克大人知道的話，他會活活剝了自己的皮的。
“不行，決不能讓一百名勇士就這麼白白戰死，否則扎別克大人絕對繞不了我。”
想到這裡，阿連哈面色猙獰，正要下令再次發動攻擊。
可是沒等他下令，後方就傳來了一陣陣馬蹄聲，阿連哈一回頭，一杆紅色鑲着藍邊的大旗迎風飄揚，朝他這邊過來。
而此時，對面車陣裡的白龍軍們士卒們，因首輪旗開得勝，擊斃了一百名韃子騎兵，士氣大漲。
要不是李子霄特別強調森嚴的軍紀，士卒們恐怕就要歡呼出來了。
李子霄站在車陣中間臨時架起的車上，看到剛纔的戰果後，也是很滿意的點點頭。
李子霄知道，剛纔韃子還將他們當成普通明軍對待，還以爲白龍軍鳥銃手麼手裡的新式鳥銃，是以前明軍使得破爛貨呢！
白龍軍新式鳥銃不管在射程，威力都要超明軍的鳥銃。
再加上優化的彈藥填裝，以及士卒的三段擊，這一件件細節的改變，就是白龍軍取勝的關鍵。
突然，李子霄發現前面又出現了一股股塵煙，一隊隊的韃子兵正向己方開來。
他們步騎交加，軍容嚴整，李子霄仔細打量後，剛初步估計，人數怕有兩千五百人以上。
前面的周大柱此時罵罵咧咧的，罵道：“他孃的，這些韃子就這麼點人，就能一路暢通無阻的南下？
京城那十幾萬官兵都是吃乾飯的嗎？今天讓咱們碰上了，讓這些關外野豬皮們，見識一下咱們白龍軍的厲害。”
李子霄冷森然道：“沒什麼奇怪的，韃子向來猖獗，否則就不會以區區一萬人就在河北之地肆虐。
南下的這些韃子是在打南直隸和山東的主意，也怪大明邊軍無能，讓那些韃子來去自如，如若無人之地。”
李子霄現在對那些大明邊軍的戰力，已經是極度的鄙視了。
此時的韃子和大明，就像一個是初升驕陽，一個是昏沉暮日，這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只不過韃子不知道的是，此時大明內同樣有一個驕陽在冉冉升起，雙方的第一次碰撞到來了。
就在倆人說話間，韃子兵陸續開了過來，在韃子兵大軍前面一隊隊的騎兵哨探，他們呼嘯而來。
只是不斷的繞着李子霄的車陣周圍，一邊還不斷的用滿洲語，衝着白龍軍這邊怪叫着，但卻並未衝上來。
很快，韃子兵大部滾滾而來，旌旗紅藍一片，慢慢的集中在原先那隊韃子兵的地方。
看到韃子兵達兩千人以上，雙方兵力幾乎持平，李子霄周邊的一些軍士將官都出了粗重的喘氣聲。
雖然白龍軍衆將士們，皆有心裡準備，要和韃子一較高下，而且剛纔也殲滅了一百韃子兵。
但此刻韃子兵大兵壓，憑藉着韃子兵昔日打出來的赫赫威名，對他們來說還是有着一絲不小的壓力。
依照李子霄之前對韃子八旗的瞭解，他們除了上三旗外，每旗原則上應該包含二十五個牛錄，每個牛錄有三百人，共計七千五百人。
但是實際上，每旗的牛錄數量都是不一樣的、都不是固定的、都是隨時可以按照皇帝個人的愛好，而不斷變更的。
如努爾哈赤在位時期的八旗牛錄數量，大致是這樣分佈的:正黃旗四十五個牛錄，鑲藍旗三十三個牛錄，鑲紅旗二十六個牛錄，正紅旗二十五個牛錄，正白旗二十五個牛錄，鑲黃旗二十一個牛錄，正藍旗二十個牛錄，鑲白旗一個牛錄。
每五個牛錄由一個甲喇章京統領，戰時甲喇行則一路止則一處，戰則攻一處，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此時對面的韃子軍步騎肅然列陣，全軍上下散發着一股攝人之氣。
雖然他們已經看到了前方，被明軍擊斃的一百騎兵的屍體，但他們的軍紀仍是森嚴齊整，所有軍士只是靜靜而立，整個軍陣沒有一絲的喧譁。
在韃子兵的軍陣中，是一片紅藍相間的顏色，在韃子軍大軍的正前方，肅立着一杆大旗，上面正是一杆紅藍相間，中間無蟒的旗幟。
在這杆大旗下的韃子兵將領，正是鑲藍旗的一個甲喇，扎別克。
扎別克盡起麾下一千多兵馬，要來主動進攻這支膽敢侵犯他們大清軍隊威嚴的明軍。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殺雞給猴看，他要讓北直隸以及山東境內的大明官吏和士卒們都知道，他們大清的軍隊是天下無敵的。
此前他也在心中暗地裡下了決心，他要把這支明軍全部消滅掉，即便是他們主動投降也絕不接受。
他要讓所有明軍都知道，膽敢冒犯他們大清軍威嚴的下場。
但是，當他來到明軍陣前的時候，讓他驚訝的卻是，先前派出的阿連哈率領的牛錄，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損失了一百人。
其實，包括整整二十六個鑲藍旗的旗丁，這可是鑲藍旗征戰多年的精銳啊，就這麼沒有了。
要知道，韃子軍前幾次入關劫掠，每次都損失極小，卻收穫巨大。
一次入關劫掠下來，整個韃子軍，頂多損失千八百人，其中真正的八旗子弟甚至也就百八十人而已。
而他們每次入關，卻能劫掠幾萬甚至幾十萬的人口，金銀財物無數，牛羊牲畜無數，削弱敵人，壯大自己。
正是因爲如此，韃子們才能在關外堅持下來。
否則以他們那落後的生產技術，缺鹽缺鐵，連兵器都不會打造，正是他們從關內掠奪了大量漢人工匠人口，才讓他們的生產技術得到提升。
現在這一戰，還是他們入關和遇到明軍打的第一仗，竟然一上來就損失百人，而敵人卻毫髮無損，這讓扎別克在心痛之餘，也勃然大怒。
阿連哈此時就跪在扎別克的面前，把臉貼在地上，頭也不敢擡，身子在微微顫抖。
他跟隨扎別克多年，深知這位甲喇章京有多麼的兇殘，自己此次損失這麼大，即便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啊！
扎別克的臉上神色，不斷的變化，顯示着他此時的心情，是如何的激烈。
此時的韃子兵已經自動合成了一個大陣，每個牛錄又單獨列成一個小陣，戰兵在前，輔兵在後，扎別克率領的五個牛錄，共計一千四百八十餘人。
剩餘的一千六百多人馬，則是來自蒙古八旗，或是漢旗（此時還未設立漢八旗）的人馬。
五個牛錄中，每個牛錄皆有大旗兩杆，掌旗親軍二人錄身旁，又有咯把什兵二人，他們就是後世滿清的前鋒營軍士。
這些士卒一個個盔上飛翎，身後有飛虎背旗一杆，身着明盔明甲。
此外又有白擺牙喇兵十七人，也就是一個牛錄正常能選出的最爲精銳的十七個人。
他們號稱滿清的精銳白甲兵，後世滿清的護軍，他們一色的明甲，盔上是高高的紅纓，背上有藍炎邊旗一杆。
這十七個白甲兵，由一個滿洲人稱之爲庫古的頭目統領，明甲紅纓，背上插着斜尖的本色旗。
在韃子兵中，他們一個牛錄有三百兵，三人中有一人披甲爲戰兵。
其中分爲步甲馬甲，餘者是輔兵，他們還細分爲有馬的跟役與無甲的徒步跟役。
在這五個牛錄中，除了每個牛錄的親兵喀把什兵與白甲兵外，每牛錄下還有馬甲兵四十人。
馬甲兵明盔暗甲，箭五十隻，弓刀各一，由兩名稱爲分得撥什庫的韃子軍官統領。
又有步甲兵五十人，由兩名步兵撥什庫帶領，撥什庫皆是盔上黑纓，背上都有方二尺的背旗一杆。
不論馬甲步甲，每數人或十人皆設什長一人，韃子稱之爲專達的小頭目。
在扎別克這個甲喇的韃子兵中，共有披甲戰兵五百多人，餘下的皆是跟役與輔兵。
他們身上未着甲，或是僅着內中沒有鐵葉的棉甲，除此之外，每個牛錄中，還有鐵匠鞍匠十數人到數十人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