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抓了個舌頭
李子霄派衛宏擔負斥候的角色,提前一步騎馬出了山,前往鄧家堡子西邊的那座破土地廟附近探查刀疤臉一夥惡匪的動靜。
而李子霄則率領着大部隊,隨後找了一名村寨村民做嚮導,在他的帶領下朝近路趕往鄧家堡子。
“大當家的,根據我搜集到的刀疤臉這夥惡匪的情況,這大半年的時間裡,刀疤臉到處作案,攻破不少村寨,搶掠了不少糧食,同時手上也沾了不少無辜百姓的鮮血。
正是因爲他不斷出手搶掠,使得手下積攢了不少糧食,召集了更多的亡命之徒在他身邊,此時他手下差不多有五六百人,他自己號稱千人,稱霸永城縣城北面的芒碭山山區。
他的老巢和咱們間隔了幾十公里的距離,也不知道他這次抽什麼風,竟然過來找咱們的麻煩!
不過,我也不清楚刀疤臉這次帶了多少人過來找咱們的麻煩,但他總要留部分人馬把守他們的老巢,我估計他這次最多能帶四百人過來。”
此時李子霄騎在馬上,聽着旁邊張二狗子彙報有關刀疤臉,這夥惡匪的情況,越聽李子霄的眉頭皺的越緊。
而李子霄騎着的這匹馬,就是之前他賞賜給周大柱的,這次周大柱守山寨,不能下山,於是就將自己的戰馬讓給李子霄去騎。
隊伍剛出發的時候,衆人還有些興奮,畢竟此時李子霄手下這批人多以新兵爲主,這也是他們第一次下山行動,一開始有些激動是難免的。
但是當衆人真正出了山之後,大家的情緒便有些緊張了起來,因爲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他們這次可能要面對超出他們兩倍以上的敵人。
雖然現在他們對自己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但是畢竟人家數量要超過他們不少,到底能不能打贏,有些人心裡面不由得有些打起鼓來。
從李子霄的山寨到鄧家堡子,倒是不算太遠,只是因爲山路不好走的緣故,行軍速度不是很快,還在他們沒有什麼輜重物資等需要攜帶,否則速度會更慢。
李子霄這次啊並沒有摔他們大搖大擺的走官道,而是找了山下村寨一名經常進山打獵的村民給他們做嚮導,找了一條同樣可以抵達鄧家堡子的山路。
山路近,卻難走,所以李子霄他們從老巢抵達鄧家堡子一帶,所用時間和他們走官道差不多,需要大致一天的路程。
他們午後出發,通過這段時間的操練,衆人走起路來,比往常要快許多,到了天黑的時候,便抵達鄧家堡子一帶,距離鄧家堡子西邊的那個土地廟已經不到十五里的路程了。
眼看天色已晚,李子霄心知趕夜路對自己手下這些人來說,是件比較困難的事情。
因爲自己手下這些新兵中,大部分人都有夜盲症,不點火把的話,一不小心就會有人掉隊,到時候這黑燈瞎火的上哪兒找人去。
所以眼看天色暗下來之後,李子霄只好招呼手下停止行軍,就地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停駐了下來。
其實,李子霄這些新兵手下大多數都是暫時性夜盲,主要是他們以前連吃飯都吃不上,身體嚴重缺乏維生素a造成的。
而李子霄手下那五十名老兵,基本上都沒有夜盲了,因爲他們這段時間跟隨李子霄在山寨裡吃的好喝的好,見了不少油水,身體不再缺乏維生素a。
現在正值隆冬,李子霄他們這一路走來,看到的是滿目的荒涼,也沒什麼植被,到處都是光禿禿的山頭,被凍僵的土地堅硬無比,走在結冰的崎嶇不平的山路上,極爲容易滑倒。
這一路走來,他們看到許多地方的樹皮都讓饑民給剝光了,時不時的在山裡面還能見到一些被野獸啃得只剩下了枯骨的骨骸,更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大罵一番。
那些新入夥的人也默默的看着這一路走來的悽慘景象,心裡面不時的抽搐,這大冬天的山裡那些野獸也捕捉不到食物,竟然出來獵食人類。
說實在的,河南東面一帶的百姓,今年是他們最難熬的一年,不僅趕上了幾十年不遇的大旱,整年幾乎滴雨未下,田裡的糧食全都枯死了。
到了秋收的時候,他們田裡的糧食收出來基本上少的可憐,上交了田租之後,他們手裡幾乎剩不下多少糧食,根本不夠全家五六口人吃的。
而更讓人活不下去的是,因爲秋收糧食的緣故,那些賊兵們也知道這是四處搶掠糧食的大好時機,於是紛紛出動,四處劫掠,把他們手裡唯一剩下的一丁點糧食也搶走了。
即便是這些農民們沒有遭兵禍的時候,他們冬天的日子也不好過,或許一些大戶人家還有餘糧,至於那些最底層的貧苦百姓,只有冒着嚴寒逃出去,四處乞討爲生了。
沒看到現在整個河南境內,幾乎到處都是流民,卻也不見朝廷開倉放糧,更別說那些狗/日的視金錢比他們命還重要的地主老財了。
即便是朝廷開倉放糧,一路被那些當官的搜刮下來,也十不存一了,根本不會有多少糧食落到流民手裡,這就是此時大明農民們的悲哀!
現在這些人仔細想想,也幸好是李子霄收留了他們,假如不是李子霄的話,恐怕他們根本熬不過這個寒冷的冬天。
到這時候不是被凍死,就是被餓死,說不定他們這會兒也該像路邊這些餓殍一般,被野狗給啃食了!
指望現任的朝廷,或是那些地主富戶們放糧接濟他們,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了,哪兒能像現在一樣,天天能吃上飽飯。
所以新入夥的新兵們,在看到沿路上那些悽慘的景象之後,對李子霄更是感激不盡了起來。
這大冬天的,雖然沒有下雪,但到了晚上氣溫依然冷的厲害,他們這些人雖然身上穿了山寨發下去的棉衣,但依舊無法完全抵擋晚上吹起的寒風。
所以,李子霄只好下令,在野外露營,燃起篝火,大家聚攏在一起抱團取暖,抵禦寒風,這樣就好多了,至少不會凍死人。
可能是因爲這是他們第一次下山行動,明天保不準可能就會戰死的緣故,許多新入夥的人都睡不着覺,圍在一起小聲的在嘀咕明天可能會出現的情況。
張二狗子這會兒便正好發揮了自己的特長,以老人的身份,大大咧咧的吹噓一通,倒是也寬慰了這些新入夥的人的心。
還有幾個老弟兄,聽着他們說話,也湊過去一起聊了起來,他們還說起了頭些日子他們僅憑十幾個人,潛入劉家莊硬是搶了不少糧食還有兵器的事情。
聽的那些個新兵一個個都驚呼叫好,全都不由的讚歎李子霄的急智和勇猛。
其中那個叫高德標的大個子,聽到了興處,拳頭在地上猛的一砸,叫道:“痛快,咱們大當家的真是厲害,有勇有謀。
俺高德標最佩服的就是這種人,什麼時候要是俺要是能有大當家的一半厲害,就知足了!
之前幸虧二狗哥招人,我想留在外面過兩天天冷了也要被凍死,不如博上一博,就跟二狗哥走了。
沒說的,從今往後俺老高這條命,就算是賣給咱們大當家的了!他孃的,這世道竟然不給咱們窮苦人活路啊!
前年逃兵禍,俺好不容易帶着老孃,千里迢迢從懷慶府老家那邊跑到歸德府夏邑縣安住了家。
還沒來得及讓老孃過上兩天好點的日子,就因爲衝撞了一名當地富戶的少爺,活活將俺老孃打死,俺一氣之下就宰了那富戶少爺,然後逃了出來。
便他孃的,我老高就是想明白了,這世道要想活的好一點,就得上山落草,老實人也最受欺負,老老實實的靠着掙點手藝錢,或者是種田是活不下去的!”
“是啊,你不知道俺比你還慘……”
“誰說不是呢,這世道就這樣,有什麼辦法。”
“一時間,這些靠攏在一起取暖的新兵們,彼此閒聊着,都往外倒苦水。”李子霄在旁邊閉着眼睛,聆聽着他們在一起嘀咕的話。
“對了,我說二狗哥,你給咱們說道說道,咱們大當家的到底是啥來頭,不僅識文斷字,還會領兵打仗,一點不比當年的那些狀元郎們差啊!”
“對啊,二狗哥,你跟我們說說吧。”
李子霄躺在地上,背對着那些聚在一起閒聊的傢伙們,但是並沒有睡着,他也在爲明天的事情憂心,聽得後面那些新兵對他的捧贊,都不由得感到汗顏。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有時候讓自己的手下對自己保持一份崇拜和敬畏,也是比較不錯的選擇,這樣至少可以讓他這個大當家的在這種隊伍中保證足夠的權威,便於領導這支隊伍。
雖然李子霄有信心帶着手下人收拾了刀疤臉那幫杆子,但是畢竟人數懸殊,他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所以他要仔細考慮考慮,一旦動手,這一仗該如何打。
“好了,都別嘀咕了,都給老子趕緊躺下睡覺去,明天還要幹活呢。別在哪兒唧唧歪歪了!
劉重,記住一個時辰換一次遠處的班哨,都別睡死了,聽着點動靜,誰要是睡死的話,就別怪我敲他軍棍!”
李子霄翻了個身,看到那羣傢伙還在嘀咕,冷聲斥責道。
一羣人一聽,立即轟然而散,各自兩三湊起來,都躺到了地上,不敢再多說話了。
可是衆人剛剛躺下,便聽到遠處有人發出了一聲哨音,衆人又一骨碌都爬了起來,一臉緊張的抓起了各自的傢伙。
有人靠近他們驚動了外圍的崗哨,入夜之後,李子霄就讓劉重帶着督戰隊的二十名老兵散到四周擔任崗哨,他們在夜裡也能看的清楚。
很快他們便看到劉重領着一個人牽着馬的人走到了近前,原來是衛宏打探情報回來了。
“怎麼樣土地廟那邊的刀疤臉什麼情況,可有什麼動靜嗎?”李子霄一見到衛宏,便對他問道。
只見衛宏嘿嘿一笑,便從馬背上掀下來了一個人,那個傢伙撲通一聲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鼻子裡面發出一聲悶哼。
原來他的嘴被衛宏用一塊破布給死死的堵上了,還用布條在腦袋後面勒了一道,破布想吐也吐不出來,這會兒被摔疼了,也只能悶聲哼哼。
“大當家的,幸不辱命,給您抓回來了一個刀疤臉的手下,想問什麼您直接審問他吧!”衛宏踢了一腳地上的這傢伙,疼的這傢伙又哼哼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