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知府離開得意客棧的時候,還特意回頭看了一眼,本來他是想包下整個得意客棧的,是吳副使跟他透了話,他才改了主意。
吳副使說,義敏縣主是個不喜歡擾民的,不會因爲自己要入住客棧,就給其他的客人造成不便,就像她也不喜歡打擾了各處官員一樣。
所以裘知府聽音知雅意,派人只包了客棧的二層,一層還是住着普通的客人,而他對義敏縣主的人品也越發敬重。
雖然對於義敏縣主沒有住到自家府上有些遺憾,但吳副使給了他面子,答應了他府上的接見宴,也算是沒有白走這一趟。
至於義敏縣主這頭,晚上自然也得送一桌席面來的,但這個就不必自己親自出面了,到底是男女有別,義敏縣主不願意去自家府上,應該也有這個原因在,別看出身低微,倒真是個知情守禮的。
這邊客棧的事情安排完,劉英男就讓周家兄弟去接人了,早前跟家裡通過了信,已經知道了爹爹住在哪一家客棧,倒是不難找,周家兄弟拿着地址就去了。
小蘿蔔等得有點心急,在劉英男屋裡直打磨磨,“你能不能坐下等,磨得我頭暈,眼睛都要畫圈圈了。”
小蘿蔔停下腳步,扭頭看着姐姐,轉過身繼續打磨磨,劉英男無奈地嘆了口氣,用手扶着額頭,不再看她了。
走廊裡響起腳步聲的時候,小蘿蔔直接就躥了出去,把劉英男嚇了一跳,她還沒反應過來呢,小蘿蔔就已經拽着金方業進屋了。
“姐,姐,爹爹來了,你快看,爹爹來了。”小丫頭拽着金方業的袖子不撒手,嘴裡不停地跟英男姐喊着。
“我當然知道爹爹來了,咱們不就是在等爹爹麼,只是你這不管不顧的衝出去,萬一不是爹爹,而是別的人可怎麼辦,人長大了,這腦子可是半點兒沒長。”
劉英男把金方業的袖子從小蘿蔔的手裡解救出來,把人讓到椅子裡坐下,“爹,您先喝口茶歇歇,咱們慢慢說話。”
小蘿蔔還有點不服氣,噘着小嘴擰着帕子,“咱們不是包了二樓麼,哪還會有什麼別的人,英男姐你這是太小心了。”
“什麼太小心,雖然說是包下了二層,不還有吳二叔他們和周輝、周耀兄弟麼,撞到哪一個也不好看啊。”
這下子小蘿蔔沒話說了,皺了皺鼻子,吭哧了半天也沒對上話來,劉英男又瞪了她一眼她也就消停了,小步蹭到金方業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們剛剛說,包了二層樓?整個二層都包下來了?”兩個丫頭的對話,卻已經把坐下喝茶的金方業給驚呆了,一整層樓啊,那得多少錢?
“爹,不是我們包的,是裘知府派人包下來的,主要是怕閒雜人過來打擾。”小蘿蔔這話更讓金方業吃驚了。
“什麼裘知府,什麼閒雜人,你們兩個農家丫頭,還怕有人打擾?架子端得挺大呀,不會是……不會是……”
這兩丫頭去了趟京城,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呀,怎麼跟知府還扯上關係了?還有那個吳二叔,周家兄弟什麼的,真是把金方業給鬧懵了。
他真怕這兩孩子走了什麼歪斜的路子,不會是到了京城就貪戀了那裡的榮華富貴,小小年紀就跟了什麼人吧。
這麼一想,金方業就着急起來,孩子小不知道輕重,如果爲了一時的享樂,給某個達官貴人做了小,甚至是居於外室,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英男,你跟爹說,你和小蘿蔔在京城到底遇着什麼事兒了,你可一向知道輕重,不會做什麼不該做的吧?”
“爹,你別自己嚇唬自己,我和妹妹乖着呢,只是這事兒說來話有點長,你別急,聽我慢慢從頭給你講。”
劉英男看到爹爹急得都冒汗了,也沒敢抻着,就從送孫沐楓出鎮開始,怎麼到的永樂縣,怎麼過的尚南城,怎麼進的京城,這一路事無大小的都金方業交待了。
“你說你現在是縣主?三皇子的義妹?皇上在京城給你賜了府?你在京城開了九家鋪子?沐楓的祖父你以前就識得,還有跟你一起回鄉的那位吳二爺,是宣慰使司副使?還是皇城二等護衛?”
金方業越問越心驚,眼睛都快從眼眶裡瞪出來了,這還是自家的兩個孩子麼,這纔出去三個多月吧,好像還沒到四個月呢,怎麼就會發生這麼多的事兒!
“爹,都是真的,不只是你會驚奇,就連我自己都感覺像是做夢一樣,可它們就這樣發生了,機遇吧,天意如此。”
劉英男不是矯情,她是真的覺得這段日子很神奇,雖然跟自己的努力也是分不開的,但終究來得太過容易,讓她感覺像是天降奇緣。
“爹,咱家自從揀到了小沐楓,這日子就開始不同了,都說好人有好報,我覺得,還是咱們家的人善良,感動了老天爺,老天爺這是想讓咱家有好日子過呢。”
金方業還在震驚中,閨女說的什麼善良、感動的,這都不是理由,如果這些確實是真的話,那也只能說,自家閨女太有福氣,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
他不知道的是,這個縣主的身份是拿命換來的,劉英男那一身的傷,也是去了半條命呢,沒有這一身傷,也就沒有義妹這一說,更不會有縣主的身份,皇上的賞賜就更不必想了。
而如果沒有皇上的賞賜,她哪來的縣主府,哪有錢開那麼些鋪子,又怎麼會平白從天上掉下五千畝的良田來。
劉英男把自己捱打的這段瞞下了,她可不敢讓爹爹爲她擔心,這事兒萬一讓乾孃知道了,那自己可就真沒好日子過了,乾孃得嘮叨一輩子。
看到金方業還在皺着眉頭琢磨,劉英男和小蘿蔔也就沒再繼續說話,兩人都想給他點空間和時間,讓他想清楚這個事實,並試着接受。
屋子裡突然就靜了下來,正安靜着,外面就傳來了幾聲敲門聲,打破了屋子裡的平靜,“縣主,裘知府派人送來一桌席面,擺在房間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