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英男不是矯情的人,或者說她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她知道剛剛接手宮裡的事物是有多繁忙,分不出身照顧她是情有可緣的,男人不都是以事業爲重的麼。
她不能容忍的是,即便你再忙,也不該把她這個人給忘記了,是的,他不是忽略了她,而是忘記了她,除了有事情的時候,把她想起來,其它的時候,她連個擺設都不如。
“皇上,我只跟你求母妃那座宮殿,雖然那裡偏了點,但勝在安靜,妾身真的挺喜歡那裡的,皇上如果還能顧念一點咱們之間的情分,那就請皇上恩准吧。”
這座東宮,劉英男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住下去了,自己這樣沒名沒分的,住在這裡實在是太尷尬了,不管怎樣,自己都得想辦法搬出去。
但如果無緣無故地去求個偏僻點兒的宮殿,這位哪怕只是爲了面子情,也不會給自己安排,那不如就求了母妃的宮殿,好歹有個由頭。
“皇上,母妃這一走,也是挺寂寞的,我做爲兒媳……不是,妾身做爲您的……”這妾室兩個字,劉英男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來,她甚至逼紅了自己的眼睛。
重生這輩子,她做得最錯的,就是答應了嫁給凌墨麟,劉英男以爲自己爲了愛,能夠忍受這些的,現在她才知道,愛本身就是廉價的,不長久的,不該奢求和盼望的。
“妾身做爲小輩,理當去陪她些日子,哪怕是爲她祈福也好啊,希望母妃能夠一路好走,到了那邊能平平安安的,能吃飽穿暖。”
小丫頭這話,到底是把凌墨麟的眼淚勾了出來,他知道小丫頭說的這些,就是她此刻心裡的所想,自己想要給她榮華富貴,給她睥睨天下,結果,她現在的所求,只爲了,就是求個榮華富貴也沒什麼難的。
是自己捨不得,是自己自私地把她纏住了,凌墨麟把頭貼在裹住小丫頭的被子上,用被子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好半天,他貼着被子回到,“好,我答應你。”
這句話一出了口,兩人再沒有話說了,直到王德友回來,說內務府的人已經處置好了,這邊屋子的地龍也已經讓人點了起來,凌墨麟才把小丫頭放回到牀上。
“丫頭,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輕易原諒了,不過沒關係,我們還有時間,我會好好的做給你看,你別對我失望,行嗎?給我時間,我會完成自己的承諾。”
凌墨麟是想着,這段日子是自己的守孝期,朝臣雖然讓自己拿一日當一月,他卻是不肯的,總要替父皇守滿了一年的孝期才成。
而這段日子反正也是不好跟小丫頭同住的,自己正好利用這段時間,好好的修繕一下皇后的霓鳳宮,再好好地佈置一下皇后的登基大典。
既然小丫頭想要安靜一點兒的環境,那就隨了她的心意吧,小丫頭有多倔強,凌墨麟最清楚,就算他現在不答應,小丫頭恐怕也不會在東宮好好住着的。
何況他現在也很是明白,讓小丫頭住在東宮,實在是一件既尷尬又丟人的事,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有替她多想想呢,公事就那麼重要麼,重要到連小丫頭都不在乎了?
那自己的初衷呢,全忘了麼,自己當初想着坐上這個位置,就是想讓自己的母妃受人尊重,想讓小丫頭得到保護,不讓人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
結果母妃早殤,沒有享到自己的福,而小丫頭卻又是住在一座豪華的宮殿裡,受着宮人都不見得能受到的委屈,自己這個皇上當得也真是夠憋屈的。
“丫頭,你能晚兩天再過去那邊麼,到底是……”雖然是母妃住過的宮殿,可到底是停過靈的,小丫頭還帶着孩子呢,總是不太好。
“我讓人把那邊稍微整理整理,過兩天你再搬過去,行嗎?”凌墨麟小心翼翼地請求着,他真怕小丫頭的倔脾氣上來,就不管不顧的了。
沒想到,劉英男答應得很痛快,“行,我就過兩天再搬,皇上您把那邊弄好了,派人通知妾身一身就行了,妾身沒什麼東西,很快就能搬過去了。”
她再沒顧忌,也知道要照顧一下肚子裡的寶寶,死過人的地方,聽說對小孩子並不是很好,所以劉英男纔沒有拒絕凌墨麟說把那邊收拾收拾。
她知道凌墨麟也是因爲忌諱這個,才說要拾掇一下的,看在他還能爲孩子着想的份上,劉英男對他的牴觸好歹是減輕了些。
感覺小丫頭這是不怎麼想見自己了,凌墨麟強壓下了心裡的不舒服,也不想再給她添堵,“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派人去那邊收拾,妥當了就讓人來接你。”
凌墨麟想着,讓小丫頭去那邊安心養胎也好,等到小丫頭生了寶寶,出了月子,自己就給她一個隆重的典禮,讓她成爲大厲國最有權勢的女人,受全國百姓敬仰的。
他卻是沒有想到,正懷着身孕的女人,是多麼希望丈夫能陪在身邊的,凌墨麟一切的爲她着想,卻把小妻子推得更遠了,也坐實了劉英男對他已經棄情的猜測。
“今天太晚了,妾身恭送皇上,還請皇上早些回去歇息,明天還要上早朝呢,妾身可不敢誤了皇上的大事兒,到底還是要以國事爲重。”
聽到小丫頭說出這麼通情達理的話,凌墨麟就是再想留在這裡,也不得不起了身,把小丫頭安置好,這才戀戀不捨的走了。
凌墨麟前腳一出門,劉英男的眼淚就再也控制不住,瞬間流成了瀑布,終於還是失去了,在短暫的擁有之後,在自己傾盡了心力之後。
原來,想要把握住未來,是一件這麼艱難的事,自己已經盡力了,既然已經不能再把握,那不如就這樣放手吧,總比硬要挽留,反而被拽進了深淵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