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庫房裡沒有一點兒東西,鄭樹根倒是沒想到是因爲劉英男還沒來得及往裡邊裝,而是認爲,這是特意留出來要存放自己這些貨物的。
“劉姑娘,您倒是有先見之明,早早就把存放貨物的庫房準備好了,這倒是省事兒了,這麼多的貨,卸下來也能一目瞭然,倒是不會出羅亂。”
聽出鄭樹根這是誤會了,劉英男卻也沒解釋,只是笑着吩咐林總管,跟樹根叔手下的管事進行交接,她自己則好奇地守在一邊,每打開一箱貨物,她都要先看一眼才成。
鄭樹根帶回來的貨物真是五花八門的,他也不知道哪樣東西會賣得好,反正就是聽了劉英男的話,但凡是京裡這邊少見的,是番邦舶來的物品,他就儘量往回收購。
“等一下等一下,這箱清點完了吧,把這個小把鏡給我留下來,林總管,你先把我拿走的東西記在帳在上。”看到又一箱貨物清點完要裝箱,劉英男趕緊把人叫住。
她可是見到了一把水銀小把鏡在裡邊,來到這個時空好幾年了,劉英男都沒有看清過自己的容貌呢,這次有了水銀鏡,她可不想再錯過機會。
林總管親自把水銀小把鏡從箱子裡拿了出來,並遞到了劉英男的手裡,劉英男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睜開了眼,把鏡子舉到了自己的面前。
只見小小的鏡子裡,是一張即使素面朝天,也美得讓人心顫的面容,前世的劉英男,長相上就堪稱上中之姿了,因爲從商,接觸之人甚多,卻很少有能在長相上超過她的。
而她之所以沒交過男友,不是因爲沒人追求,反而是因爲追求的人太多了,但那些個目光短淺的男人,不是看上她的財力,就是看上她的容貌,或者二者皆而有之,倒是很少有看上她本身能力的。
可鏡子裡的這張臉,卻是讓她自嘆弗如了,這是一張絕美的容顏,就算是劉英男認爲的上上之姿,也絕對不能與之相比。
就這麼愣愣地看了好半天,她才收了鏡子,雖然經常被人誇,說她長得漂亮,劉英男卻是真的沒想到,這輩子的自己,會長得如此秀美嬌柔、氣質典雅。
聘婷秀雅中略帶妖嬈卻不媚氣,顧盼流轉間婀娜翩躚卻不造作,眉眼間似乎有種不食人間的飄逸氣息,卻又偏偏像個鄰家女孩兒,給人以親切柔和之感。
似是很矛盾,卻又很和諧,就連劉英男自己都非常詫異,一個農家出身的枯瘦女孩兒,是如何成長爲這樣一副絕美容貌的。
孫氏不算醜,但也確實算不上嬌美,如果好好的保養保養,頂天也就算是個清秀的長相,實在要挑個優點,也就是眼睛相對比較漂亮,兩人只這一種稍有相像。
至於那個劉永福,在男人當中,長相算是中等,絕不是個出彩的人,何況,光是他那副委瑣的神態,就已經令人做嘔了,讓人看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用手悄悄地搓了一把臉,劉英男卻又暗自慶幸,多虧在劉永福家裡的時候,沒有被養成這樣,不然,那位唯利是圖的爹爹,不知道會把她估出一個什麼樣的價錢來,那樣的話,不知又會過上怎麼樣的一種生活了。
“鄭當家的,這是什麼東西,幹嘛用的?”劉英男的亂飛的思緒,被林總管的這一聲詢問聲給叫了回來,她的目光看向那一處,立刻就晶晶亮了。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是番邦的東西,劉姑娘不是說了麼,只要是我們這邊不常見的,是番邦的東西,就儘量往回收購,不只這一樣,好多的東西我都不知道是什麼,就更不知道如何用了。”
對着林總管手裡的物件,鄭樹根也是很茫然,番邦的東西他哪知道都是些啥呀,以前連見都沒見過呢,也不知道劉姑娘能不能賣得出去。
在他的印象中,這件東西似乎還真不便宜,當時就是看着它精巧新穎,才購置了幾個,現在也覺得有點魯莽了,若是真沒什麼實際用途,這麼貴重,可不是要砸在手裡了?這麼想着,他就有點擔心地向劉英男看了過去。
結果鄭樹根看到的劉姑娘,此刻正用一雙發着藍光的眼睛,盯着林總管手裡的那件東西呢,林總管也察覺到了縣主的目光,有些遲疑地緩緩把東西遞了過去。
看到這件東西終於停在了自己的眼前,劉英男都快要落下眼淚了,有些顫抖地伸出手,把東西接在手心裡,目光有些模糊地看着上邊蹦跳的指針,劉英男彎了眉眼。
小心翼翼地擡起手,把東西放在了自己的耳邊,裡邊‘咔咔’的輕響,就算是在這樣空曠寒冷的院子裡,劉英男也是聽得清清楚楚,有些陶醉地沉浸在這樣單調而乏味的聲音裡,終於,落下淚來。
“縣主……?”看到自家主子哭了,林總管有些着慌,小心地喚了主子一聲,結果主子全無反應,似乎全副的心神都放在了這件東西上。
他只好給守在一邊的玲瓏遞了個眼色,讓她趕緊上前勸勸,玲瓏當然也是看出了縣主的不對,卻是比林總管更瞭解主子的性格,縣主此時的狀態,還是別打擾的好。
擡擡下頦,示意林總管繼續清點貨物,不用管這邊,自己則上前一步,擋在了縣主的身前,不讓別人窺到縣主此時落淚的樣子就好。
林總管看到玲瓏這麼做,雖然還是有些擔心,到底沒有多說什麼,畢竟玲瓏是一直跟在縣主身邊的人,她的所做所爲,肯定是要比自己合適些。
玲瓏也不是不着急的,她已經從懷裡掏出了帕子,如果縣主繼續沉浸其中,她就打算叫醒她,畢竟天氣太冷,別因爲流淚凍傷了臉纔好。
結果玲瓏這邊剛剛把手伸出去,那邊劉英男就擡起頭來,舉着手裡的東西,帶着淚笑着,聲音有些顫抖地對她說到:“玲瓏,這是懷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