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槐盛除了跟潘掌櫃打了聲招呼以外,就再也沒有開過口,而潘掌櫃的也看出來了,縣令大人就是來給這位小姑娘撐腰的。
“這位姑娘,您看看這價錢還成嗎?已經是最低價了,我們東家當初給我留的底數,要比這個還高一點呢,並且要帶上鋪子裡的貨。”
“小的現在是免了您的兌貨,又減了一成的價錢,您要是還覺得不成,小的也實在是幫不上忙了,價錢如果再低,真就要賠到老天上去了。”
潘掌櫃搓了搓手,他是硬可賠了東家的,也想跟趙縣令搭上些關係,反正東家是自己的外甥,差些銀子也無所謂的,最後一榔頭的買賣,自己能搭上縣太爺也不算賠。
劉英男自然是對這個價錢很滿意的,縣裡鋪子的價格,她也聽趙槐盛跟自己說了一些,大致的行情還是知道的。
“行,既然潘掌櫃的都這麼誠心了,我也就不跟掌櫃的墨跡,咱們這就把契書籤了吧,正好趙縣令在,一會去衙門就能把東家改了。”
潘掌櫃的這纔算是鬆了口氣,“姑娘真是個爽快的,小的這就準備紙筆,跟姑娘籤契書,這鋪子兌出去了,我也了了一份心思,守着個不出錢的鋪子,小的也做難呀。”
劉英男看着他寫契約書,隨口問了一句,“那鋪子的這些書你打算如何處理呢,現在鋪子沒了,這書要處理出去也不容易呢,畢竟不是一本兩本的。”
剛剛在鋪子裡轉的時候,劉英男已經大致地看過了,鋪子裡頭書的種類還挺齊全的,神怪的傳說、流行的話本、縣誌地理、江湖風情,再到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以及四書五經,簡直應有盡有。
“噢,姑娘說這些書啊,咱們簽完了契,我就讓夥計打上包,給我們東家發回去,他願意怎麼解決就怎麼解決吧,我也沒辦法了。”
劉英男的目光閃了閃,“發回去?我聽說你們東家現在可是在京城呢,這些東西運到那邊,這費用就少不了吧,再加上損毀的,我看還不如直接扔了划算呢。”
當然不至於直接扔了那麼誇張,但確實換不出多少錢來是真的,刨除了各種費用,肯定剩不出多少銀錢,妥妥的瞎折騰。
“直接扔了還不被東家罵死,道上損了多少、花了多少費用,都由我們東家擔着呢,我只要讓他看到東西,知道我沒把東西貪了就成了。”
潘掌櫃的邊寫契書邊回了劉英男的話,劉英男心裡都想要罵娘了,多虧這位潘掌櫃的不是自己的手下,不然劉英男可輕饒不了他。
這也真是太沒有責任心了吧,由此一看,這位潘掌櫃完全沒有一丁點兒爲主家着想的意思,只要把東西弄出手,不再跟自己有牽扯,他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有這樣的掌櫃,鋪子不黃真是奇了怪了,這位東家越早撤出來賠的也就越少啊,看來他也不是不知道潘掌櫃的爲人,只是親戚裡道的,有些話不好說吧。
劉英男搖了搖頭,有些替那位東家可惜,抿着脣想了想,“潘掌櫃,既然這些書的後續處理,也沒幾個錢好賺,不如我給你一百兩,你把鋪子裡的東西都給了我吧。”
這幾面牆的書,再加上臺子上的各式筆、墨、紙、硯,庫房應該還有一些的,要說一百兩銀子能買下來,真不是便宜兩個字能說得出的,簡直就跟白揀的一樣。
“這個可不行,我知道姑娘是覺得運到京城那邊也剩不下什麼了,但這些東西再不值錢,也能值上個七、八百兩銀子呀。”
“等把東西運到了京城,啥也剩不下也不關我的事了,可好歹是有那麼多的貨物擺在眼跟前兒呢,可只給那邊一百兩銀子,這個我可就說不清了。”
看到潘掌櫃的這一番說辭說出來,連個梗兒都沒打,劉英男就笑了,雖然爲人不怎麼樣,可這嘴倒是順溜,也怪不得當初能被聘上掌櫃的。
“潘掌櫃,明人不說暗話,我覺得你們東家應該是個精明的人,你把鋪子裡書籍和紙張的狀況跟他交待清楚,然後說有人想要兜底,你們東家十有八、九會點頭,你可以試一試。”
“這鋪子眼見着要關門了,說真的,你們東家心裡肯定也憋着火呢,但你如果把最後這點兒羅亂幫他處理好了,說不得他還能對你的印象有些改觀。”
潘掌櫃吹了吹寫好的契書,不相信地撇了撇嘴,“姑娘,你可別逗我了,七、八百兩銀子的東西,您一百兩就買走,東家還能高興,誰信吶。”
“你不試試又怎麼知道行不行呢,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如就跟你們東家把底兒交實嘍,也跟他說清楚,你這也是盡了力了,想幫他好好收個尾,他如果不願意,大不了再運過去就好了嘛,也不損失什麼的。”
“你別不相信我的話,商家最忌諱的就是關了鋪子剩下貨,這些貨跟白扔真沒多大的區別,我想你們東家肯定會明白這個道理的,信我一次,如何?”
潘掌櫃的有點兒不明白,這位姑娘爲什麼這麼執着的想要把這些剩貨兜走,自己要讀的話也用不了這麼多的書啊,何況還有很多重複的書本。
要說賣的話,發黴的書又怎麼可能賣得出去,如果能賣,自己也不用非要給東家發回去了,那些發黴的紙張就更不用說,學子們絕不會用這樣的紙練字的,手感肯定不對。
可他又看了一眼趙縣令,最終還是點了頭,小姑娘說得也對,不過就是白費一回脣舌,來回兩封信的事兒,也算是給了趙縣令一個面子。
想通了,潘掌櫃就信誓旦旦地到:“成,小姑娘既然已經這麼說了,小的要是再不答應就矯情了,何況還有趙縣令的面子在呢,小的就算是幫忙,這個話也得幫姑娘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