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劉英男已經帶着如意和玲瓏去了劉大笨媳婦兒呆的那間屋,畢竟剛剛那間屋裡,都是些大男人,見婦人多有不便。
劉英男過來得有些突然,劉大笨的媳婦兒躺在炕上,都沒來得急起身,劉英男倒是讓如意去安慰了一下她,讓她只管躺着,只是借她的屋子用一用。
聽到門響時,劉英男把目光對上了進來的人,她沒想到劉孫氏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就落下淚來,劉英男也不禁鼻子一酸,強制忍住了。
面前的婦人,容顏太過憔悴,也不過就是三十不到的年紀,看着卻像是有四十歲了,皮膚暗黃,髮色乾枯,身子瘦得像是迎風即倒,此時突然的落淚,更是讓人憐惜她的弱不禁風。
按理說,劉孫氏應該是認不出她來的,可看她突然間就哭成了個淚人,劉英男心下就有點兒拿不準了,明明自己的模樣就跟從前完全不同了,怎麼會這樣的。
“見過大小姐。”婦人們也不知道該行個啥樣的禮,參差不齊地各自福了福,劉孫氏也發現自己的反應過大了,趕緊也跟着衆人福了一福,順勢抹去臉上的淚。
“這位大嬸,您這是怎麼了?”劉孫氏哭得太過顯眼,劉英男想要糊弄過去都不行,只好開口問了她一聲,何況劉英男的心裡也是好奇得很,劉孫氏到底是認沒認出她來。
被問到的劉孫氏,心裡一顫,趕緊往前邁了小半步,躬身一禮,“對不起,大小姐,民婦只是一時恍神,把大小姐看成了我家女兒的模樣,這才失禮了。”
身邊的幾個女人聽了,同時嗤笑了一聲,就算是想跟大小姐套近乎,也不用使出這樣的手段吧,這位大小姐跟她家那個被賣的乾瘦小姑娘,有哪裡像了。
“噢?把我看成了你家女兒,我跟她長得很像嗎?”還沒等劉孫氏做答,有一個農婦就搶着開了口,“可是半分也不像呢,她家那丫頭黃瘦乾癟,哪有半分大小姐的氣質。”
劉英男立刻就瞪圓了眼睛,“沒規矩,我問你話了麼,把人給我攆出去,沒個高氏尊卑的人,我家可是不敢用的。”
那個農婦只是氣不過劉孫氏用這種方式巴結討好,哪想到自己的一時衝動,倒是惹了大小姐不高興了,簡直是後悔得不行不行的。
撲通一聲,她就給劉英男跪了,“還請大小姐高擡貴手啊,民婦一心想爲大小姐家效力,這才心直口快了些,以後定然守着規矩,再不錯漏半點兒。”
那個農婦還想做最後的掙扎,這嘴裡也是伶俐的,只是劉英男沒有半點兒的心軟,周耀就直接抓着那人的衣服,把人拎出了門外。
敢說自己黃瘦乾癟,劉英男哪能容了她,就算她說的是真的,也不能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呀,簡直是不能提起的傷痛,何況她還給孃親下了絆子,這是劉英男絕對不能容忍的。
那個婦人可不知道自己因爲什麼就得罪了人,要不說,沉默是金,不該自己說話的時候,就該把嘴閉嚴實了,禍從口出真不是句瞎話。
“行了,嘴碎的已經出去了,這位大嬸你繼續說,我跟你家閨女真長得像嗎?”劉英男還真想知道劉孫氏此時的真實想法。
劉孫氏早就讓大小姐的雷厲風行給嚇着了,哪還敢承認跟自家閨女長得像,何況也確實不像,剛纔一個照面的瞬間,劉孫氏幾乎認錯,也只是感覺上的,現在卻是越看越是不像了。
“回大小姐的話,不像,剛剛只是一個恍惚,民婦看錯了,只因民婦思女心切,還請大小姐恕罪。”不知怎麼的,聽到劉孫氏沒有認出自己,劉英男竟然有些失落。
不是已經想到了她認不出自己的麼,怎麼還會感到失落呢,劉英男悄悄地摸了下胸口,這份感覺應該是屬於這具身體自發的反應吧,被親孃遺忘,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
“不像就算了,偶爾看錯也是有的,我跟大家說說今天把你們叫過來的原因吧。”劉英男簡單地跟這幾個婦人說了自己用人的原因和要求。
“都聽明白了吧,下面我就提幾個問題,回答不上來的就不好意思了,會被淘汰,留下的繼續回答我的問題,直到讓我滿意爲止。”
婦人們搞不清楚大小姐的確切意思,只好唯唯諾諾的聽着,反正聽話就好,用不用自己,全是大小姐說了算,剛剛被扔出門的婦人,還讓她們心有餘悸呢。
“你們爲什麼要去我家做工呢?”這是個泛指的問題,想要什麼樣的答案,全看劉英男自己的心情,這纔好隨意地淘汰別人,把劉孫氏留下來。
自然回答也是五花八門的,大多數都揀好聽的話,說是願意爲大小姐一家效力什麼的,倒是劉孫氏回得老老實實,聽說主家給的工錢不錯,她想試一試。
“看看,你們這麼多人,就這麼一個說了實話的,真是讓我失望,這位大嬸先留下,等着回答我下面的提問,這幾位就對不起了,各回各家吧。”
沒想到一個問題就把所有沒用的人給KO掉了,還真是沒有浪費劉英男的工夫,倒是劉孫氏,因爲只剩下了自己,心裡忐忑不已。
“大嬸,如果有機會去我家做工,你願不願意?”沒有了旁人,劉英男直奔主題,她現在需要確定的,是劉孫氏自己的心意。
“願意,願意,民婦願意去侍候夫人,還請大小姐給民婦這個機會,民婦一定會好好幹活兒,不會讓大小姐和夫人失望的。”
因爲害怕失去這個機會,劉孫氏的這一串對答倒是順溜極了,雙眼也是緊緊地盯着上座的人,她想逃出那個牢籠,這是唯一的機會。
劉英男看着劉孫氏眼裡遮掩不住的渴望,心裡有點惶惑,當初自己還在劉家的時候,劉孫氏明明是對劉家很依賴的,即使是每天捱打捱罵,她也從沒有半點想要離開劉家的意思,自己不在的這兩年,她經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