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蕭然和崔大花她們還在廚房裡聊着天,所有的菜都已近做好在鍋裡保溫着,另一個小竈上小火燉着雞湯。
崔大寶和崔小寶早就餓了,雖然下午吃了幾串紅果,但那頂不了飽。
“二姐,龍一師傅怎麼還沒有來啊?”崔小寶捂着肚子,狠吸了兩口飯香,開口問道。
陳蕭然望了望外面的天空,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確實比較晚了“大姐,龍一哥怎麼還沒有來啊?我們不是約好了今晚在一起吃飯嗎?難道他忘了?”
崔大花在竈臺前看着火,昏黃的光閃耀在她的臉色,勾勒着她的線條柔和、模糊起來“龍一哥說了回來就肯定回來的,也許是有事情耽誤了吧,要不,我們再等等”
“二姐,我還餓啊”崔小寶眨巴着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陳蕭然。
陳蕭然捏着崔小寶的圓臉,最近崔小寶越來越養得好了,臉上的肉都已經鼓起來了,全身圓滾滾的,十分可愛,“你怎麼又餓了?下午不是吃了好幾串紅果了嗎?如果不是我攔着你,那些紅果都要給你吃下去了。這纔剛天黑,你又餓了?”
崔小寶不敢反抗二姐,只能任由她捏着他的臉,“二姐~~”
“叫我沒用,你問大姐,她同意了纔可以”陳蕭然笑着對崔小寶說。
“大姐~”崔小寶又抱着崔大花撒嬌了。
“你真的餓了?那我弄些雞湯先給你墊墊肚子吧”崔大花知道兩個弟弟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又怎麼會捨得讓弟弟們餓肚子呢。不過對二妹陰陽怪氣的,還是投去了疑惑的眼神“爲什麼問我?”
陳蕭然笑得曖昧,崔大花秒懂了妹妹的意思,臉霎時紅透了。
崔小寶和崔大寶喝着雞湯,看着大姐的臉一片通紅,“大姐,你臉怎麼了?被熱氣燙到了嗎?怎麼那麼紅啊?”
崔大花看着兩個弟弟一臉懵懂的看着自己,她又不能直接告訴他們,只能嗔怪的瞪了妹妹一眼,轉頭不理他們了。
崔小寶和崔大寶喝了碗雞湯,在廚房待着無聊,就去了院子裡看月亮。
陳蕭然和崔大花在廚房聊着天,外面崔小寶驚呼一聲“龍一師傅,你可來了,我們等急了,咦,蔣先生,你怎麼也來了?”
陳蕭然聽見小寶說蔣毅來了,一時緊張,將手裡的東西都扔在了地上。
崔大花看着妹妹突然變得心事重重,也沒有說什麼,將掉在了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
陳蕭然知道自己失態,調整好心情,沒有了一開始聊天時的輕鬆,還是看出來她的緊張。
“蔣先生,龍一師傅你們快進來,我們就等着你們了。蔣先生,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我們怎麼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你了”崔小寶童言童語,語氣裡都是高興。
崔大花先出了廚房,在院子裡看見了龍一和蔣毅“蔣公子、龍一哥,你們來了。餓了吧,飯早已經做好了,你們先洗洗手,我們馬上就開飯”
陳蕭然一聲不響的出了廚房,龍一看着她撓了撓頭“陳姑娘,我來了。不好意思來晚了,還有我們公子也一塊過來了他是今天下午纔到的京城,我們也是忙到現在纔剛剛結束了手頭上的事情,我們都還沒有吃飯呢”
陳蕭然故意沒有看後面的蔣毅,只對龍一點了點頭。崔大花看形勢不對,搶先一步說“好了,趕緊吃飯吧”
所有人中最高興的應該是崔小寶了,家裡人多熱鬧,而且晚上又都是二姐做的菜,他都喜歡吃,剛纔一直饞的流口水。
蔣毅看着故意無視他的陳蕭然,沒有一點意外,也沒有說什麼,還如在小窪村一樣,自覺的去廚房幫忙端菜。
晚上的飯桌上很壓抑,除了早就餓壞了的崔小寶和崔大寶兩個小孩,吃得特別開心,直到肚子撐得裝不下了才放下碗筷。
陳蕭然全程都沒有說話,整晚都沉默寡言。相反,蔣毅倒是十分自在,該吃吃該喝喝,是除了崔大寶和崔小寶以外最自在的人了。
蔣毅當然知道龍一和崔大花在關注着自己,但蔣毅整晚都在享受着這些天難得的舒服,過去不曾知道原來他也是個俗人,喜歡這種全家人坐在一起的氛圍,簡單但很溫馨。這些日子,他無時無刻不在懷戀着在下窪村的那段日子。所以,他知道陳蕭然她們來到京城後,就沒日沒夜、快馬加鞭的趕到了京城,就是爲了來見她,吃她做的飯。
此刻,他感覺到了從胃到心的舒暢感覺,雖然吃過比這更高級的食材,也吃過處理手段比這些飯菜更精緻的佳餚,但這種熟悉而家常的味道,是那些冷冰冰的精美菜餚所無法比擬的。
蔣毅陶醉其中,完全忽視別人的目光,姿態優雅但速度一點不慢的進食。
陳蕭然食不知味,雖然她的手藝一點都沒有退步,雖然她一直告訴自己的內心不要有任何波動,但她還是不能控制的看着他夾菜的手和聽着他發出的聲音。她不願意承認,她還是不能馬上忘記了他,把他當成普通來家裡吃飯的朋友一樣。
所以,她纔會生悶氣,不是對任何其他人,而是對自己,她要懲罰自己。本來一點都吃不下,但不想讓別人察覺到自己的異常,陳蕭然還是逼着自己吃了一碗飯。
陳蕭然自以爲掩藏得很好,其實她整個晚飯的不正常,都被崔大花看在眼裡,她真的不懂,既然兩個人都對彼此那麼關心,爲什麼要反抗內心,給自己和彼此找不痛快呢?
崔大花當然知道妹妹雖然聰明但是個骨子裡很固執的人,她認定的事實除非自己想通了,其他人怎麼勸解也是沒有用的,而現在,陳蕭然就認爲是因爲她和蔣毅相識才會壞了奶奶。只要她一直這麼認爲,就不會再接受蔣毅,崔大花也無解,只能希望時間能沖淡一切,如果妹妹和蔣毅他們兩真的有緣的話。
一頓彆扭的晚飯終於結束,陳蕭然自己做的都沒有吃出來是什麼味道。爲了不讓自己一直壓抑,她搶過了姐姐手中的活,躲到了廚房裡收拾起了碗筷。
蔣毅哪能沒有看出陳蕭然一晚上的壓抑,雖說他一路馬不停蹄趕到京城,聽說龍一要來吃飯,就厚着臉皮跟着過來了,但當時他也是緊張萬分,真的怕陳蕭然會把他趕出去,但好在當龍一說他們都還沒有吃飯的時候,她還是選擇了委屈自己,讓他進屋吃了一頓飽飯。
其實,蔣毅知道他們之間從土匪進村之前就有了問題,這些日子以來,在她最困難的時候,他又沒有在身邊陪伴她,這是他的愧疚,所以他想在未來的日子裡儘量彌補她。
陳蕭然在廚房裡,慢悠悠的幹着活,發着呆。其實,她早已經不怪蔣毅了,從西南到京城的這一路,她已經想了很多。奶奶的死,她不怪把責任都怪在他的身上。
從把他們主僕帶回家裡,她就該想到會有麻煩,而後面明知道他們就是蔣將軍的家人,還是沒有讓他們走,直到土匪進村,還錯誤的高估自己,從而才導致了奶奶遇害。歸根到底,還是她的責任更大而已。
雖然她已經不怪他了,但她還是怪自己,她不允許自己這麼輕易的原諒自己。而看到他,就想到了自己的過錯,所以她纔會如此的不自在。
她沉溺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有注意到身邊有人靠近。
“然然,你瘦了,晚上也沒有吃多少”蔣毅望着消瘦的陳蕭然,壓抑住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和擁她入懷的衝動,嘶啞着開了口。
“哐當”一聲,陳蕭然被蔣毅嚇到了,摔了一個新碗。
外面崔大花的聲音傳來“然然,怎麼了?”
陳蕭然怕大姐進廚房看見他們,連忙說道“沒事,大姐,我沒主意,摔了一個碗”
“哦,要不要我進去幫忙”
“不用了,大姐,我能搞定”陳蕭然立馬回道。
“呵呵”低沉好聽的男性笑聲在廚房裡傳開。
陳蕭然怒視笑出聲的男人“你笑什麼?有什麼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