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自天邊升騰,將地面上漂泊的寒氣盡數驅散,陽光亮的有些刺眼,已經連續幾天的雨水便是連身上都散發着一些腐味,這樣的天氣再好不過。
天晴氣朗沒有一絲風。
然而排列在東郡城下方密密麻麻的楚軍便像是一股隨時能夠吹來的颶風,雙方沉默的可怕,上前面的楚字旗靜靜豎立。
這一次項羽足足帶了八萬人馬是楚南人數的四倍,麾下更是有項梁,英布等早已名聲在外的將領。
楚南站立在城頭看着下方的嚴明的軍陣,雖然有些楚軍便是連一件像樣的甲衣也沒有卻罕見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便是他也對項羽能夠在短短時間內訓練出一支強軍感到敬佩。
站立在城頭上楚南忽的想起了當年還是一個小兵之時,跟隨上將軍伐楚的一幕幕和現在如此想像只是攻守雙方已經徹底轉變,便是老將軍也已經去世。
楚軍陣中卻是沒有看見銀色的影子,鍾離昧不再楚軍中想着這些,楚南稍稍安心將身旁親衛手中的盔甲戴上,天問與逆鱗各在其手。
“擊鼓。”
數十面戰鼓敲擊,聲響震天,便是連天上的雲也被驅散雙方開始衝殺。
殺聲震天由楚軍臨時打造出來的攻城器械攀上東郡的城牆,城頭上如黃蜂一般的箭矢傾瀉而下,每一秒鐘都在死人。
在密密麻麻的楚軍軍陣的後方營地中,身穿一身銀衣盔甲的鐘離昧端坐於自己的營帳之內,聽着不遠處隱隱傳來的喊殺聲,他眉頭緊蹙,他被少主留在後方,他知道這是爲什麼?他與楚南相熟,難免不會手下留情,可是雖然是這樣他是楚軍是楚人,難道在這樣的大戰之中還能夠有心思去思索別的事情?
鍾離昧將一旁的手帕取下輕輕的擦拭着自己手中的佩劍,佩劍劍鋒上清冷的光芒依舊奪目,他站起身來向着營帳外走去,看向東郡郡城的方向。
“將軍,將軍。”他身後的親衛焦急的喊着。
鍾離昧回頭狠狠的逼退了自己的親衛。
那名親衛面色有些難堪,然而想着少主的命令卻還是緊緊綴在鍾離昧的身後,少主嚴令不讓自己將軍上戰場,若是將軍違背不知道要接受怎樣的軍罰。
“將我的弓取來。”
那名親衛只得無奈將那沉重的弓箭取來。
他倒也沒有違背命令,只是讓親衛搬來箭靶,在營中練箭。
輕盈的箭矢不斷的經過鍾離昧的手指向着百步開外的箭靶而去,只是這些箭矢像是失去了準心,少有中靶,倒不是因爲鍾離昧的箭術有所退步而是他的心亂了。
直到他將自己身後所負的羽箭全數射空這才停下,此時他的臉上已滿是汗漬,右手已有些微微顫抖。
“幾天不見沒有想到鍾將軍的箭術退步的厲害。”
一席月白色的儒袍出現在鍾離昧的視線中,那人的要見配着一柄青色長劍,劍柄鑲嵌着藍色的寶石雍容華貴宛如一個貴公子,一些公子手中的劍主要是用以華麗作爲配飾,若是真的在軍陣之中廝殺怕是連普通的軍中佩劍也不如不過虛有氣表而已。
然而沒有人敢輕易輕視他手中所佩之劍劍身雖然華麗但是卻也是殺人的利器,因爲他是張良更是楚軍中智謀足以比肩范增的謀士,甚至在某些方面更勝范增比如武藝,便是鍾離昧也沒有把握。
鍾離昧整理下甲衣將手中的銀色長弓交與一旁的親衛,”沒有想到先生這便從河北郡趕來,蒙恬沒有異動。”
張良笑道:“看來範前輩是過於擔心了,或許蒙恬現如今自身難保?”
鍾離昧沒有聽懂這句話卻從張良的話語裡感受到了足夠的自信與驕傲。
“難道是胡族捲土重來。”
張良點頭,幾年前蒙恬獨率三十萬最爲精銳的秦軍北上一舉擊潰了由頭曼所率領的草原聯軍更是將這些胡人驅趕了近五百里,胡族莫不敢避其鋒芒,所謂草原人的勇猛卻終究敵不過蒙家軍手中的淋着鮮血的長槍,他們被殺怕了,對於蒙恬便是張良都十分敬重。
胡族捲土重來與六國叛軍的行動似乎是一個巧合,但鍾離昧知道世間又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他彷彿猜到了一點。
當前各郡因爲有了農家與楚軍的威視,各地叛軍如同雨後春筍一樣紛紛冒了出來數不勝數,而且也越有壯大之勢,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因爲直到現在爲止,他們都沒有碰到過一支強軍,無論是咸陽中捍衛帝都的精銳之師亦或是,北方的蒙恬所部,便是有一支強軍出擊便能夠讓這些亂局平靜。
“只是和何人說服了頭曼單于。”
“是太子丹。”
……
……
遠處的戰鬥還在繼續武士的鮮血染紅了郡城的城牆,每當一出處豁口被楚軍攻下,楚南與舊羅網中高手便能夠堵住,郡城下方已經快要墊滿了楚軍與秦軍的屍體。
楚南早就由預料所以在他還是東郡郡守之時便下令將用巨石郡城的高度上升了一尺,這樣楚軍進攻便困難重重,攻城戰本來便是一場苦戰即便是項羽也無能爲力只能夠用人命去填,直到什麼時候城池裝不下的時候便自然能夠破城。
唯一讓楚南慶幸的是他們沒有公輸家族所設計的攻城機關獸不然就算郡城門再堅固也早晚會被攻破,即便是完全由青銅所鑄也不能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