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風雪再一次的颳了起來,整個草原看上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百米之外不能視物。
燕王喜的駐地。
身邊的侍從已經往火盆裡加了兩道柴了,然而營帳外的冷風亦是不斷的吹進來。
燕王喜站起身來,掀開營帳向外走去,他身後的侍從趕緊在他的身上披上一間大鰲,無數的細數風雪落在他花白的鬍鬚上,他佝僂着身着,看上去極像一名已經邁入古稀的老人,他拒絕了身旁人的攙扶,站上了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他在等待着自己的命運。
“王上!我們回去吧!這裡太冷了!”身邊的侍從因爲太冷,不斷的顫抖。
燕王喜沒有說話,用沉默表達了他的反對。
一名身着燕國的軍服的騎士自風雪中而來,待他走近的時候這纔看清了山坡上的一行人,發現竟然是燕王后這名騎士急急忙忙的下馬,行了一禮。
“怎麼樣了!”
燕王喜的這句話當然是問作戰的情況,當他問出這些話的時候,他身旁的侍從與護衛豎直了耳朵聽着,無數的視線落在那名騎士身上。
“太子殿下戰死而亡!我們敗了!”那名騎士痛苦的說出這聲話語。
敗了!敗了!燕王喜呆呆地說着,他身後的侍從聽着這些話臉上全是駭然之色,帶着抑制不住的慌亂。
“王上!王上!我們逃吧!”身旁的侍從大着膽子說。
“逃…往哪裡逃?”燕王喜回問了一句,四周都是草原,他們已經無路可逃。
“你們走吧!”燕王喜看着四周的隨從與護衛淡淡說道。
“扶我回營帳!”
太子殿下戰敗,秦軍進攻的消息如風般的傳遞在這片軍營之中,整個軍營完全亂了起來,倒地的馬匹,破開的營帳,無數慌亂的兵士以及僕從。
燕王喜從這些無數四散的人羣中走過,背影看上去極其的孤單,他走進營帳,徑直坐在案桌上,他看着身旁的侍從嘆口氣,“你也走吧!”
那名侍從如蒙大赦慌亂逃走。
營外已經響起了無數的馬蹄聲,還留下的護衛在做着無力的抵抗,但是這已經阻止不了什麼了!
燕王喜拿出案下的一柄鑲玉的匕首,放在自己的脖頸上,目光混濁,已經到了盡頭
外面已經重新安靜下來,死一般的安靜,營帳的門簾被一名秦軍的禆將掀了開來,他看着正座上的燕王喜,眼神中透露着輕蔑。
燕王喜回望着他,手中的鑲玉匕首無力的自脖頸上垂落,一代帝王就此走到盡頭。
在更遠處的山戎族聚集地,無數受傷的山戎騎兵躺在地上痛苦的叫喊,這一次山戎氏拼上了自己全族的性命然後還是敗了!他們必須撤離這片他們生長的土地,向着更北處,更嚴寒的地方退去。
繹辰氏的營帳中,無數的山戎祭祀在繹辰綱的營帳中焦急的進出。
一名老祭祀站在繹辰綱的牀前,無奈的搖搖頭。
“大王傷的太重怕是熬不過今夜了!”
繹辰拓緊緊的拽着這名老祭祀的衣襟,“你不是族中威望最高的祭祀嗎?你怎麼會沒有辦法?”
“大王實在是傷的太重,即便是神明來了也沒有辦法,更何況是我!”那名老祭祀說着看向牀上的繹辰綱,此時的繹辰綱面色蒼白,臉上沒有絲毫血色,一支恐怖的長矛貫穿了他的胸膛,長矛的兩邊都被砍斷,即便是如此仍有不少的鮮血沾溼了他胸膛的紗布。
“拓兒!”繹辰綱有氣無力的說道,他每說一句話,便會有更多的鮮血自他的口中流出。
“父親!”
“山戎氏就交給你了!”說完這句話繹辰綱痛苦的死去。
繹辰拓拿出象徵山戎王的頭飾。
營帳被人無禮的掀了開來。
甲氏,護骨氏的首領走了進來,看到死去的山戎王繹辰綱一怔,隨後臉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然而當兩位首領看着繹辰拓手中象徵着山戎王的頭飾皆是面容一變。
“大王既然已經死了,那麼應當重新選出一位首領作爲我們山戎氏大王!”護骨顏毫不客氣的說道。
“哦!那麼叔父認爲這個位置應該誰來做?”繹辰拓反問道眼中閃爍着寒光,他沒有想到父親剛死這些山戎氏的族人便來逼宮,所以更加憤怒。
護骨顏心中一喜面不改色說道:“這個當然是由大家推舉出來的,想要成爲我們山戎氏的新王必須要在族中有一定的威望,而且能夠服衆!”
無論是威望亦或是從服衆的方面來說他護骨顏都是當仁不讓的人選,所以此時他的心情很好,他距離自己的野心越來越近,所以他掩飾不住自己臉上無窮的慾望。
“既然如此這王位就讓叔父來做吧!”繹辰拓笑着說,將手中的頭飾遞給護骨顏。
“好!”護骨顏下意識的接過。
然而一種恐怖的氣息落在他的身上,令他的汗毛倒起。
他拋開了手中的頭飾,下意識的向着旁邊閃躲,一股恐怖的刀鋒自他的身前落下,在他的左肩留下了一個恐怖的傷口,若不是他下意識的閃躲,他的整個頭顱都會被這恐怖的刀鋒完全看下。
護骨顏護着自己受傷的左臂,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恐懼,他大吼道:“繹辰拓你是瘋了嗎?”
繹辰拓平靜說道:“我看是你瘋了,我山戎正處在滅國亡種的時刻,而你卻還想着內鬥!”
“衛兵!衛兵!”護骨顏大喊着,然而沒有人回答他,他帳外的武士早已經倒在血泊中。
護骨顏的恐懼越來越濃,“我可以將山戎王的位置讓給你,不要殺我!”
“不用了,就讓這頂王冠作爲你的陪葬品吧!”
話音未落,繹辰拓手起刀落將護骨顏的頭顱斬下。
圓滾滾的頭顱滾滾而落,一直倒在那頂王冠旁,無數的鮮血將那頂王冠染的鮮紅。
繹辰拓將自己手中的長刀舉過頭頂,“我繹辰拓從來都不需要什麼王冠,我就是王!”
帳內的衆人忙跪了下來,山戎氏自今日起迎來了他們的新王。
繹辰拓成了新的山戎王,同一時間在顧鵬的帶領下,他們這支殘兵也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隊伍。
在更遠方,一支沉默的隊伍正在行走,其中一人身披一身黑袍,望着南方燕國的方向,燕國已經滅亡,現在那裡已經不姓燕而是姓秦。
“殿下!”燕丹身後的大鐵錘開口道。
“以後不要再叫我殿下!燕國已經沒有殿下了,只有墨家的鉅子!”
“是!鉅子!”
“走吧!”
燕丹再沒有看過燕國方向一眼,消失在濃濃的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