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又過去了七八天的時間,若楠已經恢復了生龍活虎的樣子,整天不拾閒,又是採花弄草,又是規劃圖紙,每天忙了個昏天黑地,不過日子倒也過得充實,不用擔心沒事幹胡思亂想。
木玥昃有時候歇在清雅園,有時候一連幾天又找不到人影。若楠嘴巴上說不在意,但是每當大門落鎖時,木玥昃還未出現,若楠原本淡然的臉上,就會顯現出一絲落寂來。
香兒和秋月等幾個丫頭看在眼裡,都勸若楠去前院或者書房看看,也許王爺歇在那裡,但是都被若楠果斷的拒絕了。按她的話說:不來更自在,難得清閒。
幾個丫頭木法,只好更加盡心的伺候着,私下裡他們卻派人悄悄去打聽。看看王爺到底爲什麼沒來?是不是被哪個院子的姨娘給拖住了身子?王妃臉皮薄,撂不下面子,他們做丫頭的就要想法幫襯着。
這天晚上,若楠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着,一個勁的在牀上烙大餅,牀板子都被弄得咯吱響,宿在外間值夜的劍雪耳朵靈敏,悄悄坐起來,來到若楠的臥室門口。
“王妃,是不是口渴啊?劍雪給您倒杯水吧!”劍雪關心的聲音輕柔的從外間傳了進來。
“不用,我不渴,你去睡吧,明天還有的忙,你不用管我。”若楠淡淡的聲音傳來,隨後臥室裡恢復了寧靜。
劍雪又站了一會兒,側耳聽了聽,裡面已經沒了聲響,纔再次回到牀上。
若楠並沒有睡着,只是大睜着眼睛,看着牀頂發呆,卻不敢再弄出聲音讓外間的劍雪也不能休息。
木玥昃已經好幾天不露面了,劍影也看不着影子,若楠嘴裡說是不在乎,實際心裡卻給個貓抓了似的,沒着沒落的。雖然木玥昃歇在他這裡,他們也是分牀睡,但是畢竟是在同一個屋檐下,時間長了,若楠已經習慣了有他的夜晚。
最近這段時間他頻頻不來,起先若楠也沒有多在意,還覺得這樣自己難得自在,可以任意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但是時間一長,若楠就覺得孤單了。
“木玥昃,你讓我習慣了依賴你,現在卻要冷落我,這難道就是你對待我的伎倆嗎?如果這是真的,你不會得逞的。”若楠心裡暗自思忖,內心的憤然油然而生。
突然她感覺臉上涼涼的,用手一摸,原來不知什麼時候,淚水已經爬滿臉頰。
若楠心驚,難道自己在無形之中已經愛上他了嗎?
若楠猛地坐起來,雙手重重的抹了一把臉頰,滿面的淚水盡被抹去。
“我不會讓自己掉進去的,我決沒有愛上你。”若楠強迫自己,但是心卻背叛了她,淚水順着眼角緩緩流下。
若楠傻了,自己真的淪陷了。
漫漫長夜,若楠獨自一人流淚到天明。
兩天後,木玥昃毫無預警的出現在清雅園的餐桌旁,此時若楠正在吃午飯。
若楠擡頭看了看,眼中的歡喜一閃而過,隨即立馬站起身來。
“王爺可吃了午飯了?要不要再用些?”
木玥昃看着若楠的舉動,發現這才幾天不見,若楠的小臉就瘦了一個圈,原本就不豐腴的身子,現在更像排骨了,好像風一刮就能將人吹走似的。而且雖然她臉上帶着笑,但是木玥昃卻感覺不到一點開心歡樂的情緒,反而覺得一股濃濃的疏離感橫插在兩人的中間。
木玥昃的眸子眯了眯,一時間卻忘記了回答若楠的問話。
若楠發現了木玥昃的呆愣,也看出他好像不高興似的。
“秋月,給王爺拿條溼帕子擦擦手。”若楠假裝看不見,轉身吩咐站在一旁的秋月。
秋月聽後趕緊去後間拿帕子,餐廳裡一時間只剩下若楠和木玥昃。
“是不是生病了,怎麼幾天不見就瘦了一大圈。”木玥昃首先開口,打破了一室的壓抑。
“瘦了嗎?我沒有感覺啊,可能是天氣熱,沒有胃口,吃得少了點吧!”若楠不自覺的摸摸臉頰,眼神躲閃,隨便找了個藉口搪塞。
“天氣熱?”木玥昃看看外面。已是深秋時節,天高雲淡,是一年中最最舒爽的時候,現在說熱,明擺着是糊弄人。
木玥昃也不點破,直接坐到若楠的旁邊。若楠一直半低着頭,所以也沒有發現木玥昃滿含擔憂的看向自己。
“王爺還是吃點吧,秋月的手藝不錯的。”給木玥昃添好飯,若楠執起筷子,就要給木玥昃夾菜。
“我還沒有洗手。”木玥昃真的覺得若楠很不正常,顛三倒四的,跟平常完全不一樣。
“啊?哦,看我這記性。”若楠也知道自己亂套了,一時間更覺得不好意思,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好在這個時候秋月拿了溼帕子來,木玥昃擦了手,纔算給若楠解了圍。
平常若楠的飯量很大,跟木玥昃吃飯時,從來不會安安靜靜的,總是嘰嘰喳喳的,問東問西,偶爾還會品評一下今天的菜式,可是今天,若楠只顧着低頭吃白米飯,連看都不看木玥昃一眼,更別說跟他說話了,門都沒有。
木玥昃實在看不下去了,動手給她夾菜,這時不論愛吃不愛吃,若楠都會夾起來,放進嘴裡吃掉。
木玥昃的臉色越來越沉,爲了驗證自己的猜測,木玥昃將一塊肥肉放進了若楠的碗裡,若楠居然也毫不遲疑的吃了進去,沒像往常一樣,一看見肥肉立馬就會挑出來,丟進自己碗裡。
“啪”木玥昃重重的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放,蹭的一下站起身來。
若楠正在走神,被木玥昃的舉動給嚇着了,一下子將筷子掉到了地上。
下意識的若楠低頭就要撿筷子,手臂猛地被木玥昃抻住。
“你到底怎麼了?吃個飯都拉着張臉,想什麼呢?”木玥昃本來看見若楠瘦了就一肚子氣,現在若楠又這樣恍恍惚惚的,他心裡的火氣,那是噌噌的上漲。本打算溫言軟語說話來着,一着急,出口就是大聲的質問。
若楠擡起頭來,這才發現木玥昃整張臉都黑了,漆黑的眸子裡滿是暴風雨。
“我沒有拉着臉啊,也沒有想什麼,吃飯不應該安安靜靜的嗎?你平常不總說我吃飯太聒噪嗎?”若楠也不知道他爲什麼生氣。
“我特意回家陪你吃飯,你看看你那張臉,有半點笑模樣嗎?”木玥昃被若楠的平靜疏離給惹着了,不自覺的收緊了手掌。
“王爺你攥疼我了。”手臂上的疼痛,讓若楠驚呼出聲。
“你還知道疼啊?”木玥昃一把甩掉若楠的胳膊。
“我又不是木頭,怎麼就不知道疼了?”若楠被木玥昃的無理取鬧也給惹毛了。本來這幾天就吃不好睡不好的,也看不見他的影子,若楠心裡就有氣,現在好不容易回家了,不說給自己好好地說話,還這樣大小聲。枉是若楠再好的脾性也給磨沒了,想都沒想就出口頂撞上了。
“反了你了,還跟我頂嘴?你娘教你的婦德女誡都學哪去了?”要不說人不能生氣嗎?一生氣人就不淡定,腦子就會短路,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統統都會說出來。木玥昃這話一吐擼,他就後悔了。
“我娘?哼?王爺娶我的時候不是就知道我一出生就死了娘嗎?沒娘教沒人疼的,我哪裡知道什麼婦德女誡?”若是換做別人說她沒娘教,興許她還不這麼生氣,可這話從木玥昃的嘴裡冒出來,若楠怎麼聽着怎麼難受。眼圈一紅,眼淚就要往下掉。
木玥昃也知道自己說話莽撞了,想要上前安撫一下,這個時候劍影突然走了進來。
“啓稟王爺,水姨娘院子裡的管事嬤嬤在外求見,說是給王爺報喜來了。”
劍影發現了屋裡的氣氛不對,王妃眼睛紅紅的,王爺的臉色也黑的難看,但是又不能不稟報。
“報喜?讓她進來。”木玥昃也不願意在下屬面前跟若楠吵架,所以轉頭吩咐劍影將人帶進來。
若楠不傻,也知道現在不是爭辯的時候。
不一會兒,一個老嬤嬤喜呵呵的進了屋。
“恭喜王爺,老奴給您報喜了。水姨娘懷孕了。”
此話一出,若楠猛地擡頭,雙眼圓睜,滿臉的難以置信。
木玥昃聽後,臉上一變,但是卻不像若楠反應那麼大,僅僅片刻就恢復如常。
“水姨娘懷孕了,此事可是真的?有沒有讓府醫看過?”
“回稟王爺,今早已經差人讓府醫看過了,張側妃也知道。”說了這句話,那個老嬤嬤還擡頭看了一眼呆愣的若楠。
“既然是真的,你且回去好生伺候你家姨娘,晚些時候我再過去看她。”木玥昃說完又看向一邊的劍影。
“劍影,你吩咐總管讓他們將一些對孕婦好的營養品送到水姨娘的院子裡,同時安排專人的府醫照料水姨娘。下去辦吧!”
老嬤嬤聽後,千恩萬謝的,磕了個頭,才屁顛屁顛的跟在劍影的身後離開了清雅園。
直到這個時候,若楠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