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杜美路(今東湖路)杜月笙公館。剛剛吃過晚飯,杜月笙端着茶杯,走到了花園裡,坐在花園的石凳上,邊哼着京劇邊悠閒的喝着茶。沒過多久管家急匆匆的走到了杜月笙的身邊,說道:“老爺,出事情了。”
杜月笙眉頭一皺,說道:“到底出什麼事了?!天還沒有塌下來。”
“是、是、是!”管家立刻露出了一副奴才樣。
杜月笙瞥了管家一眼,淡淡地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管家回答道:“老爺,二十二號那天公祭顧正紅的時候,有四個學生被巡捕房抓了。本來說好今天釋放他們的,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日本人忽然插手了,說他們跟前一段時間的連環殺人案有關係。”
“混賬!”杜月笙暴怒道:“這幫外國赤佬,以爲阿拉好欺負。居然弄這種花樣出來!”說着杜月笙把手中的杯子往石桌上一丟,繼續說道:“你拿着我的貼着去中央巡捕房一趟,告訴他們給老子好吃好喝招待着,敢虧待他們,老子派人做了他們。”
“這個……”杜月笙看到管家扭扭捏捏的樣子,冷聲道:“怎麼,連你也不聽老子的啦?!”
“不是!”管家哭喪着臉說道:“老爺,那幫窮學生和窮工人準備在三十號那天舉行遊行集會。抗議巡捕房胡亂抓人。”
杜月笙皺着眉頭站了起來,一手叉腰一手撓着後腦勺,說道:“你先拿着我的名帖去巡捕房,其他的等晚一點再說,容我先想想。”
管家走後不久,傭人走到了杜月笙的面前,行禮道:“老爺!孫文主義學會的馬俊超先生來了。他想要見您。”
“他來幹什麼?!”杜月笙嘀咕了一聲,回過神對傭人說道:“把人請進客廳,我馬上就到。”……
“馬先生,讓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當傭人給馬俊超蓄上第二杯茶的時候,杜月笙從後面走了出來。
馬俊超笑着回答道:“杜老闆,鄙人今夜前來打攪,還望閣下海涵。”
“那裡、那裡,馬先生請坐!”杜月笙招呼着馬俊超坐下後,問道:“不知馬先生今天前來有什麼事?!”
馬俊超說道:“我和上海GMD要員商議過了,並且已經出面聯絡紳商學工各界,於五月三十日,在九畝地舉行民衆大會,向日本人公開提出抗議。杜先生是上海最有羣衆力量的人,還請杜先生登高一呼,廣爲發動。”
杜月笙一聽,心中略作盤算,斬釘截鐵慷慨激昂的說道:“請馬先生放心!這件事上鄙人一定盡心盡力。”
“好!那就多謝杜先生了!天色不早了,鄙人先告辭了!”馬俊超見事情已經談妥,也不再多做停留,跟杜月笙打了個招呼,離開了杜公館。
“杜爺,這是政治,我們是幫會,沒有必要參合吧?!”馬俊超前腳剛走,杜月笙手下的得力干將楊德利從隔壁的房間走了出來。
杜月笙輕笑道:“GMD的勢力雖然現在偏安一隅在廣州,但是我可以斷定,用不了多久整個天下都是GMD的。幫會就算是再強,也要依附於政府,只有依靠政府的保護,我們才能永遠的立於不敗之地。告訴弟兄們,我要辦正事,讓他放下手上的事情,過來一趟!”
“是!”楊德利應了一聲,快步離開了。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杜月笙手下的得力干將全部到齊了。
坐在杜月笙左側的邢興明率先開口道:“大哥,事情弟兄們都已經知道了。您老是不是再考慮一下?!畢竟上海灘碼頭太多,水也太深。”
“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杜月笙放下茶杯打斷了邢興明的話,接着道:“這件事情我心意已決,你們就不用勸了。你們放心,我杜月笙做事還是有分寸的。告訴弟兄們,只要做四件事就可以了!”
“哦?!大哥那四件事?!”坐在杜月笙左右兩側的手下異口同聲的問道。
杜月笙笑了笑說道:“一、儘可能派人出席九畝地的民衆大會;二、儘可能保護馬先生和GMD人的安全;三、儘可能的維護會場秩序的安寧;四、無異議贊成GMD人所提出的一切意見。”
等杜月笙把事情吩咐完,楊德利說道:“大哥,派人和保護馬先生他們倒是沒有問題,其他兩件事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據我所知,因爲前兩天巡捕房抓了四個學生,現在上海的學生和工人的情緒非常的不穩定,就像是兩個炸藥桶,只要一點就炸。我們維持現場秩序很容易和他們發生衝突。”
“老二,做事就是畏首畏尾。既然大哥都已經吩咐下來了,我們照做就可以了。你不想做,沒有人勉強你,你就在家裡陪二嫂吧!”邢興明笑着打趣道。
杜月笙冷哼一聲,瞪了邢興明一眼,說道:“老四,不是我說你!如果你有老二一半,做事多動動腦子,我早就把吉斯菲爾路上的場子交給你了。”
“大哥,我這不是……”不等邢興明的話全部說出口,杜月笙的管家風塵僕僕的從外面走了進來,打量了一下邢興明和楊德利幾人,隨後走到了杜月笙的身邊,說道:“老爺,事情已經辦妥了。不過這次事情裡面參合着日本人和英國人,恐怕還會有些變數。”
杜月笙微點了一下頭,說道:“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對了,你去幫我查查黃金榮和張嘯林那裡有什麼動靜嗎?!”……
林傲峰在秦可卿的家裡蹭了一頓晚飯,準備離開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秦可卿的母親聽到敲門聲皺着眉頭,嘀咕道:“這麼晚了誰會來啊?!”隨後應道:“來了!”當秦可卿的母親打開門的時候,看到站在門口的蔣百里,笑着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來啦?!”
蔣百里笑着說道:“大嫂,我找子辰兄有事,不知子辰兄在家嗎?!”
秦可卿的母親讓開了一條路,笑着說道:“在家!就連你的學生林傲峰也在!”
“哦?!這小子也在啊!那真是太巧了!”說着蔣百里走進了門。
“子辰,你看誰來啦?!”秦可卿的母親關上門,笑着快步走了進去。秦國忠聽到自己妻子的叫聲,走了出來:“百里?!這麼晚了,你怎麼來啦?!”
蔣百里苦笑了一聲,說道:“子辰兄,我今天晚上不得不來。”
“怎麼啦?!”秦國忠愣了愣,打量了一下四周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進去說。”
“老師!”當蔣百里走進秦家客廳的時候,林傲峰和秦可卿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蔣百里點了一下頭對秦國忠,說道:“子辰兄,上海的學生和工人是不是準備在三十號舉行遊行集會?!”
秦國忠點頭道:“是有這麼一回事。怎麼?!百里,你這麼晚來就是爲了這件事?!”
蔣百里說道:“日本總領事重光葵今天出面說動了孫傳芳,於三十號出兵鎮壓遊行。”
“什麼?!”不等秦國忠開口,秦可卿率先忍不住叫了出來。站在秦可卿身邊的林傲峰卻沒有秦可卿那樣慌張,反而顯得十分鎮定,像是旁觀者一樣,繼續補充道:“日本人不光說動了孫傳芳,而且還說動了英國人。而且買通了中央巡捕房的英國警察,準備在三十號那天對學生和工人下手。”
“什麼?!這怎麼可能?!”這次秦國忠再也不能淡定了,目不轉睛的盯着林傲峰,問道:“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熟知歷史的林傲峰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秦國忠深吸了一口氣,坐在一邊默默的發起了呆。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秦國忠回過了神看着蔣百里,問道:“百里,你有什麼好的應對之策嗎?!”
蔣百里回答道:“最好的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停止三十號的所有行動。”
秦國忠嘆了口氣說道:“事情已經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以我的能力,根本阻止不了。”
“老師,中華民族已經沉睡太久了。要想把他從睡夢中喚醒,只能用我們炎黃子孫的鮮血。”林傲峰的話,還沒有說完,蔣百里怒吼道:“胡鬧!人命豈可兒戲?!”
“等我把話說完!”林傲峰安撫住蔣百里,從秦可卿的母親手裡接過了茶杯送到蔣百里的手上,問道:“老師,中日之間早晚會有一戰,按照目前中國的情況,是否能夠戰勝日本?!”
蔣百里搖頭道:“軍閥混戰不結束,全中國不能團結一致對外,從理論上不可能戰勝日本。”
“阿峰,有什麼你就直說,不要賣關子!”秦可卿不悅的瞪了林傲峰一樣。
林傲峰無奈的聳了聳肩,繼續說道:“就算軍閥混戰結束,由廣州的GM政府當家,但是民衆的意識依舊如同生活在清朝末期一樣。清朝末期的中國是怎麼樣,不用我說你們都十分清楚。”林傲峰略作停頓,打量了一下秦國忠和蔣百里的反應後,接着說道:“這次我們雖然知道了日本人的陰謀,但是對我們來說沒得選擇。就算三十號那天他們用機槍掃射,我們也必須行動,要不然一切都將付諸東流。要想再找機會喚醒民衆意識那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