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又是一個初春時節。1917年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可以說是豐富多彩!國內軍閥混戰,爲了誰當大總統或者皇帝搞的民不聊生,國外也是一片戰火紛飛,第一次世界大戰也到了倒數第二個年頭。而對熟知歷史的林傲峰來說,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做,靜靜的待在寺裡等候父母到來。
日近中午的時候,林傲峰的父母出現在了上山的石階上。半個小時後,在小沙彌的帶路下,林傲峰的父母走進了方丈的禪房。看到站在方丈身邊的林傲峰,程雪梅再也抑制不住相思之苦,一下子把已經七歲的林傲峰抱在了懷裡痛哭了起來。
站在邊上的林國棟哭笑不得的對方丈說道:“慧能方丈,讓您見笑了!”
“阿彌陀佛!”慧能方丈單手合什唸了一個佛號,面帶微笑的說道:“女施主思子心切,這乃是人之常情,有何來見笑這一說呢?!”接着慧能方丈對林傲峰說道:“峰兒,如今四年之期已到,你也已經功德圓滿,你隨你父母回去吧!”
林傲峰從自己母親的懷裡掙脫出來,恭敬的向慧能方丈行禮道:“謝謝方丈師伯一年來對我的照顧,林傲峰此生感激不盡!”
慧能方丈搖了搖手,說道:“這是你的造化,也算是了卻你前世的因果。你下山去吧!”
林傲峰跪倒在地向慧能方丈磕了三個頭,跟着父母離開了戴雲寺。一路上程雪梅不斷的問這問那,而林傲峰則不厭其煩的敘述着這四年來的生活。
黃昏的時候林國棟帶着妻兒坐車回到了家中,剛剛從車上下來,管家急匆匆的跑到了林國棟的身邊說道:“老爺,夫人的父母來了,他們在客廳裡等着!”
林國棟微點了一下頭,看向了身後的妻子。程雪梅笑着抱起了兒子說道:“爸媽八成是想外孫。我們還是早點進去吧!”
“外公、外婆!”程雪梅的話音剛落,眼尖的林傲峰看到一隊老夫婦從客廳裡走了出來,急忙從自己母親的身上掙脫下來,快步跑了過去。
“哎呦,我的乖外孫!四年不見,都長那麼高了,真是想死外婆了!”林傲峰的外婆周映雪把撲進懷裡的林傲峰抱了起來喜極而泣道。
“外婆,不哭!峰兒再也不走了!”林傲峰再次展現出他那童真的殺傷力,哄起了自己的外婆。站在邊上五十多歲頭髮有些灰白的男子,也就是林傲峰的外公程錦城見自己的外孫如此懂事,老懷大慰道:“老婆子,今天是一家團聚的好日子,你這樣哭哭啼啼的成什麼樣子?!讓孩子們看着笑話。”
周映雪邊擦着眼淚邊埋怨道:“你這個死老頭子。只知道做生意,其他的什麼都不管。外孫被和尚們騙到廟裡待了四年,兒子整天不見人影。……”
“媽,少說兩句了!我們進去吧!”見自己父親臉色不對,程雪梅邊向自己的丈夫打眼色邊說道。
“是啊!媽,站在外面幹什麼,我們還是進去說吧!”接着林國棟對管家說道:“你下去安排酒宴吧!”
“是!”管家應了一聲,快步離開了。
四人剛走進客廳,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笑呵呵的從外面走了進來,打量着周映雪懷裡的林傲峰,笑道:“我的小外甥,你總算是回來了!有沒有想你小舅我啊?!”
林傲峰撓了撓頭,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舅舅程志浩的同時,瞄了一眼外公外婆以及父母的表情,說道:“媽,小舅舅怎麼這樣打扮啊?!我當了四年的小和尚,他怎麼也當和尚啦?!”
“你這死小子!”原本還洋洋得意的程志浩聽到林傲峰的話,打了一個踉蹌,快步率先跑到了林傲峰的身前,從自己的母親手裡,搶過了林傲峰,邊捏林傲峰的小鼻子邊說道:“回來就氣我,你是不是存心的?!你小舅我這個髮型叫做前衛,你不懂就不要裝懂!”
“小舅,你不是打扮前衛!你是在惹外公生氣!要不我豁出我的小臉,帶你去戴雲寺受戒!這樣也可以讓外公眼不見爲淨!也可以讓他老人家多活幾年!”林傲峰邊揉着被捏疼的鼻子邊打趣道。
程志浩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說道:“你這小子,沒有想到四年不見,小嘴越來越能說啦!居然敢打趣你小舅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你敢!”不等林傲峰開口,程錦城充滿怒氣的聲音響了起來。
“哎呦!壞菜了!我怎麼忘了老爺子也在!”程志浩急忙堆起笑臉,道:“爹,我還以爲你和娘已經回去了呢!”
程錦城板着臉吼道:“你這個逆子,還不給我跪下!”
程志浩嘟着嘴,垂頭喪氣的放下林傲峰的同時,跪倒在了地上,說道:“爹,您老人家消消氣,我知道錯了。我改還不行嗎?!”
“改、改、改!你都給我保證了多少次了?!”林傲峰見自己外公被小舅氣的渾身顫抖,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外公,你就消消氣,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給小舅一次機會吧!”說林傲峰乖巧的端起了茶杯放到了自己外公的手裡。
程錦城接過茶杯,喝了口水,說道:“你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不如一個七歲的孩子。我知道我說你也聽不進去,算了!我以後再也不管你了,你自己好自爲之吧!”程錦城抱起了林傲峰,接着說道:“我年紀也大了,精力也不如從前了,本來我還想過一段時間在說。不過我想還是今天說清楚的話。子良,你善於經營,我把公司交給你。手上的有價證券,現金和房產都歸志浩。我們夫妻兩個回寧波老家,安度晚年。”
“爸,公司是你一輩子的心血,我看還是由我暫時關着,等適當的時候再交給志浩吧!”林國棟有些爲難的說道。
程錦城冷哼一聲說道:“交給他,我還不如直接關門!子良,我明白你的心思。我心意已決,你就不用再多說了!”……
本來好好的團圓聚會,因爲程志浩而變的淡然無味。
晚上九點鐘多一點,程雪梅哄兒子睡着後,回到了房間,坐在梳妝檯前,發起了呆。躺在牀上看報紙的林國棟見自己妻子進房後沒有聲音,於是收起了報紙,問道:“雪梅,你怎麼啦?!是不是不舒服啊?!”
“啊?!”程雪梅打了個激靈,回過了神,苦笑了一聲回答道:“我沒有事!”
“沒事就好!”林國棟走到了程雪梅的身後,從後面環抱着程雪梅,說道:“你是不是在爲志浩擔心?!”
程雪梅點了點頭,有些無奈的說道:“我就這麼一個弟弟。怎麼會不擔心呢?!你打算怎麼辦?!”
林國棟嘆了口氣說道:“還能怎麼辦?!岳父的脾氣,你我都知道。我看還是等過幾年再說吧!”
“現在也只能如此了!”程雪梅卸了妝,走到了牀邊,依偎在自己丈夫的懷裡,說道:“子良,峰兒已經七歲了。也到了上學的年齡。廣東的學校不怎麼樣,而且現在世道那麼混亂,我看還是送兒子去香港或者國外讀書吧!”
林國棟猶豫道:“兒子還小,讓他去國外和香港都不合適,我看還是去上海吧!那裡有外國人的租界,那些軍閥不敢在上海搞事情。再說了岳父把公司交給了我。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岳父一輩子心血就這樣付諸東流吧?!”
程雪梅嘆了口氣,說着道:“真難爲你了。”
林國棟笑着,颳了一下程雪梅的鼻子,說道:“我們兩個做了那麼多年的夫妻,還用說這些嗎?!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
日曆一張張翻過,轉眼間半個月過去了。林傲峰迴到家的第三天,林國棟跟着岳父一家離開了廣東,坐火車去了上海,辦理公司交接的事情。五月一日清晨,林傲峰和往常一樣走到了餐桌邊,邊拿起筷子邊問道:“娘,老豆走了半個月了,什麼時候回來啊?!”
“嘀嘀”林傲峰的話音還沒有落下,汽車喇叭聲響了起來,接着就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開進了院子。程雪梅笑着說道:“你爹回來了,我們去迎迎他吧!”
“哦!”林傲峰有些不情願的放下了筷子,跟着母親走了過去。
“一切都還順利吧?!”程雪梅接過了林國棟手中的公文包問道。林國棟抱起了兒子,笑着回答道:“一切都順利。而且幫兒子學校都找好了,是一所教會學校。等我這裡的事情安排好,我們就去上海!”
林傲峰撓了撓頭,問道:“老豆,我們全家都去上海。家裡的產業怎麼辦?!”
程雪梅笑着擰了擰林傲峰的小鼻子,說道:“你這個小鬼頭,也學會關心起家裡的事了!都是三代不出舅家門,看來你不像你舅舅,比他有出息!你不在家的四年,你爹早就已經開始把產業往上海和香港轉移了。”
“好了!孩子還小,這些大人的事情就不要跟他說了!我都快餓死了!”林國棟打斷道。
林傲峰露出了笑容,說道:“老豆,你回來的正是時候,我們也剛剛開飯。而且今天有你最愛吃的叉燒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