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雲綺這些日子風光無限，爺爺最是重利，他對韓雲綺的底線，肯定會一降再降了。這一次單獨見她，肯定涉及到了韓府利益。”
韓雪姿雙眸微眯，對老丞相的分析十分精準。
此時，韓雲綺和老丞相進了書房。
老丞相坐到桌案旁，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待韓雲綺坐定以後，他花白的眉毛微微蹙起，似乎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思量了片刻，沉聲道：“你和百里公子同房了？”
韓雲綺很快了然，原來老丞相急的是這件事。
於是搖了搖頭，道：“沒有，只是爲了抵擋呂太后的權宜之計。”
聞言，老丞相才鬆了一口氣，但緊皺的眉頭依然沒有放鬆，“那就好。”
“你可是丞相府的嫡女，這樣以妾的身份嫁入百里府，實在有失我丞相府的名譽，也委屈了你。”
韓雲綺面上不爲所動，心頭卻是一陣冷笑。
如今，他纔想起她是丞相府的嫡女？
她在忍受非人的折磨，過着豬狗不如的生活時，他還記得丞相府有一個嫡女嗎？
“那爺爺的意思是？”她淡淡看向他。
老丞相緊緊盯着韓雲綺，一字一句地說着，雙眼充滿了野心，“爺爺想讓你做百里府的正妻。”
韓雲綺揚了揚脣角。
這老丞相的算盤打得可真好，什麼做妾委屈了，不過是怕時日一長，百里華卿新鮮感一消失，她不再得寵，便什麼也不是了。
老丞相思量了片刻，看向韓雲綺，略帶笑意，“雲丫頭，懷郡王和百里公子，你中意誰？”
韓雲綺心下一驚。
老頭兒爲何有此一問？
難道他覺得懷郡王對她有心思，想要加以利用？
韓雲綺不想牽連懷郡王，於是淡淡看向老丞相，“爺爺可否告訴我，我能中意誰？”
老丞相一噎。
韓雲綺冷冷一笑，“在這個風起雲涌的京都，女人如器具，所謂的愛情都是虛幻，我們所圖的，無非是一個家宅安寧的平凡生活。”
她這麼一說，老丞相自然懂得了她的心思。
百里府和郡王府，她兩邊都不中意。
老丞相沒有太多驚訝，繼續試探地笑着問道：“那你可想做百里公子的正妻？”
這隻老狐狸，她就知道，他叫自己來肯定是早已有了對策。
韓雲綺微微揚眉，“爺爺有辦法？”
老丞相擼了擼鬍鬚，一副一切逃不出掌心的鎮定笑容，“如果你配合，爺爺就能讓你坐上百里府當家主母的位置。”
韓雲綺垂眸深思。
她和百里華卿皆是因時局而迫，暫且結合在一起，也只是權宜之計。
小妾不同正妻，相對來說束縛較少，可憑藉一句話就能打發了去，但一旦成爲正妻，那她日後想要離開百里府，也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倘若她能借老丞相的手，攪黃這一次婚約，那她以後就是自由身了。
“怎麼，你不願意？”老丞相老眸微眯。
韓雲綺一笑，“我自然很願意，只是不知爺爺接下來會怎麼做？”
老丞相脣角一勾，“爺爺自有對策，你只管聽爺爺吩咐，見機行事就好。”商議完，韓雲綺便回了凌雲軒。
在家中畫完最後幾張戰車圖，夜深以後，她避開鬱修等人，悄悄出了韓府。
來到康莊賭場，她由下人引至石室。
剛進屋子，簾子內就傳來一道低沉魅惑的笑聲，“不過十日，你當真備好了一萬兩黃金的貨？”
“價值與時間是沒有關聯的。”韓雲綺微微揚起脣角，拿出懷中的冊子，交給了一旁的僕從。
僕從立刻躬身接過，穿過層層珠簾，恭敬地將冊子交到了君爺手中。
君爺拿過冊子一翻，雙眸一驚，加快翻閱的速度，雙眼越睜越大。
最後“啪”的一聲，他一把將書放在梨花櫃上，竟然站了起來，似乎難以置信，“韓雲綺，這些全都出自你一人之手？”
韓雲綺笑了笑，微微頷首。
君爺雙眸一沉，緩緩穿過第一道紗簾，同韓雲綺只隔了一道珠簾。
他彷彿在感嘆，又彷彿在自語，“韓雲綺，你要是一個男兒，必定成爲天下一大禍害！”
“哈哈哈......”韓雲綺突然笑了，笑聲爽朗豪放，“君爺，你這夸人的方式也太難聽了吧？”
君爺繼而也笑了，“韓雲綺，沒有想到你一個小小女子，竟然擁有如此天賦。君爺沒有世俗之見，想誠心邀你入麾下，你可願意做君爺的幕僚？”
這個君爺十分投自己的脾性，韓雲綺也不故作姿態，回道：“只要君爺答應雲綺兩個條件，雲綺願意爲君爺效力！”
君爺渾然不在意，“說吧，只要在我君爺能力範圍之內，君爺一定滿足你。”
“一，自由，二，賺得利益，五五分成。”韓雲綺回道。
君爺一愣，五五分層他懂，也沒有意見，可這自由是什麼？
看出了他的疑惑，韓雲綺解釋道：“自由，就是來去自由，人身自由，選擇自由。我同君爺，只有合作關係，沒有主僕關係。若有一天我要離去，還望君爺能放手。”
君爺陷入了沉思。
在他的地盤裡，從來就沒有人敢這麼要求，一旦進了他的門，就別想着活着出去。
他經營的每一件生意，都是機密。
若不是他暗中派了人在她身邊，恐怕她出入康莊賭場的消息，在第一天她揚言是他的人時，就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
如果她成爲他的幕僚，最後又離開了他，難保機密不外流。
半響，他經過反覆思考定奪以後，看向韓雲綺，豪爽地笑道：“好，君爺就爲你開一個先例！”
接着，他雙眸一眯，語氣轉沉，“不過，你要是流露了半句消息，君爺可就不能保你了。”
“這個規矩我懂。”韓雲綺頷首，隨後起身，“承蒙君爺信任，雲綺先行告退，若有事情，暗中聯繫。”
道完，她轉身，很快走出了石室。
這時，一直守在旁邊的下屬，左顏不解地問道：“君爺，就算這個韓雲綺擁有超人天賦，但也不至於拿整個毓機閣來冒險啊。”
君爺一揚脣角，彷彿勢在必得，“韓雲綺一人敵萬軍，值得我們重用。”
似乎想起什麼，他又平聲交代道：“既然韓雲綺已成爲我君爺的幕僚，俸銀不能少，就和羽凝的一樣吧。”
左顏微微一驚，凝羽姑娘可是毓機閣的左右手，這韓雲綺不過是一個新人，俸銀居然和凝羽姑娘相當？
知曉君爺的脾氣，左顏雖心裡不服，可言語上卻不敢質疑，他拱手行完禮，便退下安排了。
皎月當空，夜色柔美。
韓雲綺正往韓府而去，不料卻在大道中央看到了百里華卿。
他披着一件雪白的連帽斗篷，端坐在沉香輪椅上，背對着月光，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只能感覺到他的褐眸，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
她走了兩步，停住，微微一笑，“你消息到還靈通，我這剛一領錢，你就來追債了。”
“客氣了。”百里華卿淡淡回道，只是清淡的聲色裡夾雜了微微笑意。
韓雲綺也不多說，手臂一動，一張銀票轉眼便落入了百里寒的手中。
百里華卿看也未看那銀票一眼，語氣平靜，“時辰還早，不如隨我到意軒樓飲幾杯？”
意軒樓，那可是京都最繁華富貴的酒樓。
韓雲綺眉頭微緊，他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錢已經全給你了。”她淡淡回道。
意思她已經身無分文，別想着讓她平攤。
百里華卿輕輕一笑，“這一次我請客，走吧。”
韓雲綺多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跟了上去。
意軒樓並不遠，二人沒走幾步就到了。
此時樓中，正是熱鬧，各個有錢的公子哥和商人，在大廳裡喝得正高，雅間內，也是喧鬧異常。
百里華卿和韓雲綺一進入酒樓，掌櫃的先是一驚，接着馬不停蹄地跑了過來，恭敬地彎下腰，“百里公子大駕，有失遠迎，還請贖罪！”
“掌櫃的不必如此客氣，還請爲我二人尋一間雅室。”百里華卿溫爾淺笑道。
掌櫃的一愣，隨即有些不好意思，趕緊道：“請百里公子隨小的來。”
百里寒一手擡着輪椅，跟着掌櫃的到了二樓的一個雅間。
“這是小的特地爲百里公子所設，只等公子有一天會蒞臨小店。”掌櫃的滿面笑容，十分熱誠。
這時，韓雲綺突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正是身着一襲藏青袍子的呂治，旁邊還跟了一個年齡相當的男子，只一瞬，二人就進了隔壁的一間廂房。
她稍一回憶，立刻就想起了那陌生男子的身份。
此時，掌櫃的親自將百里華卿迎進了廂房，見韓雲綺站在門外，似乎打量着什麼，爲了恭維她，於是笑着解釋道：“那是國舅府的呂公子和原府的原公子，說是國舅府即將搬來京都，多虧了原公子幫忙。二人的關係也極是好。”
韓雲綺微微頷首，“可知國舅府具體何日搬遷？”
掌櫃的想了片刻，“五日後國舅府要舉行一場喬遷宴，應該是後天就全部搬進京了吧。”
喬遷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