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接到母親述律平的來信,要求把五位王子送回上京。
對於母親這一命令,耶律德光是不敢違抗的,他的皇位取得,沒有述律平支持,那可能就是他大哥耶律陪的。
耶律德光讓自己的弟弟耶律李胡護送,自他登基,就封耶律李胡皇太弟,天下兵馬大元帥,這也算是對母親述律平的回報。
他知道母親最喜歡的是自己的小兒子耶律李胡。
他將政事交給耶律阮負責,有時間混跡於後宮。38歲,正是男人慾望爆發的年齡,多年的征戰,讓他在女人的肉體上找到安慰。
耶律阮與耶律李胡之間總不對付,耶律德光只能借這次護送將兩人分割開。
皇子遷徙,老師馮道自然跟着。
剛從香山回來的耶律聞瑛從耶律阮處得知老師馮道已經被送往上京途中。
她顧不得比武失敗帶來的陰影,喊上隨從耶律楚雄將軍和蕭亮蕭龕兄弟追馮道去。
上京的路途中,馮道和耶律德光的太子耶律璟同乘馬車。
耶律璟剛滿九歲,他對唐初的歷史非常有興趣,他問道:“李世民不殺大哥三弟,結果會怎麼樣呢?”馮道說:“他自己可能也會被殺”
馮道此時不想說話,在得知要去上京,預感此生再回中原困難了。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雕版印刷《九經》還未完工,這與他的生命早已連在一起。
他決定想辦法逃離,可年邁的自己毫無縛雞之力,該如何逃離呢?
情急之中,他想到了柴榮這羣年輕人,猶如落井人期待一根救命麻繩。
耶律璟不滿意馮道的答案又問:“兄弟之間不能和平相處嗎?”
馮道思緒被拉回來。
“李世民在虎牢戰役後,統一北方,李淵已沒什麼可封了,設立了天策上將,與儲君李建成幾乎平齊,你說李建成會容忍嗎?”
“我長大了當皇帝 是不是也要殺人?”
“兄弟鬩牆,骨肉相殘,你死我活不該屬於你”
在太子面前說話太超前,小傢伙理解能力超強,這讓馮道感覺是在犯罪,他側身躺下,裝着瞌睡。
悅來客棧裡柴榮向契丹女人問明情況,救還是不救?
眼下當務之急,是買到足夠的馬匹順利送到洛陽,可馮道又不能不救,燕京酒樓相見,柴榮體會到馮道的無奈。
“馮道乃當今大儒,晉之宰相,不救我心不安!
趙靖舉起手說:“我同意!”
兩位主心骨同意救,大夥都沒意見,可如何救,又不耽誤購馬大事呢?
“大哥,分兵兩處吧,我和靖哥哥去救!”
柴榮不忍與兩人分離,自木蘭山兄妹結義,還從未分開過,一想到要分離,他的內心痛苦萬分,可眼下沒有其他的辦法。
他伸出手臂與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三弟,你也去吧,多一人多一份力量!”
臨行時,他將桑維翰贈與的契丹地圖交給趙靖,並從商隊選出跑得最快的三匹馬。
“三哥,等等我!”
三人剛出燕京北門,身後傳來圓潤之聲,娜塔莎騎着頓河馬趕過來。
她衝李進嬌腆道:“有事,爲啥不喊上我呢?”
“不想讓你有危險啊,再說酒樓還需要你搭理”
“我只是在酒樓裡幫忙而已,我也想和你們一起幹大事情呢!”
李進心道先人進兒終於找到自己的紅拂女了,有一種想把娜塔莎抱在懷裡的衝動。
“二哥,曼兒歡迎我加入嗎?”
“當然!我和靖哥哥歡迎還來不及,怕三哥擔心呢?”
李進看到娜塔莎投來的眼神,躲閃間點點頭。
“娜塔莎,你的馬真靚!”
趙靖一聲驚歎,這馬金黃色,通體透亮,光亮的毛髮傳遞暖暖的體溫,清澈透亮的眼睛透過眼睫毛散發溫情出迷人的溫情。
“這是汗血寶馬呀!”
是的,頓河馬在中原稱汗血寶馬。汗血寶馬曾時時勾着漢武大帝的魂魄,所以有了張騫一生漂泊在外,只爲心中的神馬。
“仰天長嘯裂蒼穹,鐵甲披身任縱橫!”
趙靖情不自禁喊出兩句詩。
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這是對馬的形容,馬的極速每天150公里,最大也不可能超過200公里。
行至燕京東北五彩山,深秋的喬木和灌木林在山上高高低低,層層疊疊被五彩斑斕點綴,四人陶醉在萬山紅遍,層林盡染裡。
這隻能是短暫的陶醉!
有兩條路斜跨在眼前,走哪條路呢?
趙順拿出地圖,娜塔莎對這一帶比較熟悉。
“二哥,東邊這條路是經承德到上京,東北這條路一直到上京,不過有些繞路”
“他們有老人和皇子應該會走承德這條路!”李進道。
“對,途中有客棧方便休息,靖哥哥就走承德到這條路吧!”
途經燕山山脈中段,連續飛奔,趙靖三人馬已疲憊,汗血寶馬卻顯示出強大的耐力,四人下馬歇息,吃些乾糧,讓馬兒吃吃嫩草,補充體力。
趙靖拿出地圖,還有100多公里就要到承德了,他在考慮追上王子車隊,如何救出馮道,又如何脫身?
離上京越近,馮道就覺得越沒希望逃離,他不知道柴榮這羣年輕人接到信後會不會幫他這老頭。
在晉他是響噹噹的宰相,在契丹他只是個教書匠,還有誰理他這糟老頭呢?
車隊已到承德,馮道的心情越來越糟。
承德是幽州外域,獨特的地理位置,使這裡一直成爲北方各少數民族如山戎、東胡、匈奴、烏桓、鮮卑、厙莫奚、契丹、女真、蒙古等生息繁衍融合的區域。
此時耶律聞瑛四人已追上王子車隊,直接去找叔叔耶律李胡,她行禮道:“爲什麼要讓老師去上京?”
耶律李胡仇恨大哥耶律德光,可對這位侄女不感冒,還指點過她的武功。
“問你父皇,我是執行他的命令,再說,馮道這老頭就應該留在我大契丹,今後一統中原,他也可以回去的嘛!”
耶律聞瑛多次去中原,在和馮道交往中,明白一個道理,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以馬背上契丹人的個性,很難統治中原。
她來到馮道車前,給馮道問安。
“老師,您辛苦了,沒能幫到您,聞瑛很遺憾!”
“聞瑛姑娘,不必內疚,能留在大契丹,我也覺得很幸運呢”
耶律璟從車裡冒出來說“阿姐,老師沒說實話,他一路上從沒開心過!”
耶律聞瑛將馮道扶下車,輕嘆一聲。
天已晚,她和耶律李胡商量,在承德住下。
令蕭亮蕭龕哥倆找了間承德最好的福來客棧。
福來客棧老闆是漢人,見車隊豪華,他是見過世面的,只能將三樓貴賓房的客人移走。
馮道的客房與耶律聞瑛客房相鄰,這是耶律聞瑛特意安排的。
耶律李胡下令將一樓,二樓的客人全部趕走,留給自己帶來的護衛。
晚飯後,耶律聞瑛走進馮道的客房,馮道問:“聞瑛,你的蝴蝶劍呢?”
“哎,物歸原主了!”
“嘿,輸給趙曼那丫頭啦?”
“老師,您是開心我輸?”
“君子不奪人之愛嘛”
“老師,小女子可不是君子呀!”
馮道捋捋幾根白鬍,哈哈大笑。
秋的夜境,靜謐,深沉,秋的夜風,舒心,飄渺,好似來自天邊。
星光下兩個黑影藉着夜色登樓柱,攀屋檐,朝三樓爬去。
樓下兩個黑影迅速打暈客棧外值夜四名護衛,換上護衛的衣服,悄然埋伏在一輛馬車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