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靖進入鄴都城便忙活開。
自從得知大哥柴榮已開始領兵,心中的目標已走向正軌,一直處於亢奮中。他不清楚柴榮爲何捨近求遠,不在太原招兵,而非要去臨國南唐招撫木蘭山土匪。
自己也不能兩手空空做甩手掌櫃,招兵買馬是需要本錢的,楊光遠妥協的話音剛落下,他就拉着趙曼帶一隊士兵直奔節度使府。
鄴都他半月前來過熟門熟路,沒等楊光遠帶領大隊人馬趕到,他便趕着兩輛滿載的馬車和趙曼揚長而去,順便還詔安了半都守衛。
在趙曼的柔聲細語裡,一聲哥哥的呼喚,擾亂了守衛方寸,猶豫之後便是尾隨。
李進也沒閒着,他和娜塔莎不知從哪個角落,把範質抓來送到郭威面前。
娜塔莎憤恨說此人在幕後指揮在北門設伏殺了不少先鋒軍士兵,還讓陶三春受箭傷。她現在儼然是先鋒軍軍官的做派,一身鎧甲彰顯異域女兵的風采。
“盡人事,聽天命,豈能盡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範質說出這句話後,便不在說話,頭卻始終昂起,一副靜如水的樣子。
經此一戰,王峻看出郭威的潛力所在,知道範質只是司戶,能被範延廣看中坐鎮鄴都監軍,非比尋常之人。
他在郭威耳邊言語一番。
郭威走向前去,解開範質身上的繩索。
“我知先生跟隨範延廣反叛實屬無奈,如今鄴都已被解放,先生的使命也已完成,不如暫時在郭威軍中穩定下來在謀出路,如何?”
範質早已聽說過郭威,在沙場奮戰二十年,才混個軍主。此人一來將範守英誘出城,便知眼前的郭威與傳聞中的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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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頷首,告知桑維翰被關在府衙監獄。
南門點兵,掌書記拿來士兵登記簿,士兵共計3500名,戰馬2000匹,郭威淡然一笑。
他將士兵重新整編成7個營,任命趙靖李進升任營指揮使,趙曼娜塔莎爲副。
南下鄭州途中,回望手下500名行進中的士兵,身旁政委趙曼,趙靖有種恍如隔世般的存在。
鄭州東門以東平原地帶正展開一場保奪皇位之戰!
範延光拿下鄭州之時,景延廣率領的先鋒頭部隊已趕到,可惜來晚一步,只能在東門城下安營紮寨。
他的先頭部隊才1萬騎兵,從鄭州城逃出來的士兵不到1000人,大多有傷已失去戰鬥力,只能等待石敬瑭和道郡的各路援軍。
他把張彥澤狠狠訓斥了一頓,再堅持一小時,他的先頭部隊就能依靠鄭州城池來防守反擊,可惜這一戰機業已失去。
開封禁軍只有2萬5000,要對付範延光的7萬人馬是遠遠不夠的,景延廣仰望鄭州城樓飄揚的範字旗,感到力不從心。
鄭州城裡的範延光得到密報石敬瑭御駕親征正向鄭州趕來。
這又是天賜良機,他要在鄭州東門城下與石敬瑭決戰,歷史上有玄武門之變,再加個鄭州之變又有何妨?
範延光此時已無法按住內心激動的心情,帝位只剩下這關鍵的決戰!
開封禁軍的兵力他門清,攻下鄭州雖已陣亡一萬多將士,他的實力仍2倍於石敬瑭,這是他的底氣!
這時範守圖來報,石敬瑭的人馬已到。
站在城樓上隱約可見中軍後面居中一輛豪華皇冠馬車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閃光。
範延光傳令打開東門,他要在平原上擊敗石敬瑭這個兒皇帝!
主帥石重貴凝望坐在馬上的石敬瑭,心情極爲複雜,短短四年時間已讓這位年已中年叔叔蒼老許多。
李唐時期的第一猛將已失去往日的雄偉!他的霸氣依然存在!
沙坨族人的血液在石敬瑭內心衝撞,這足已讓他暫時戰勝病魔,經得起戰場的廝殺。
他要率領禁軍爲生存而戰,而不僅僅是保住皇位!他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各地道郡節度使
會有幾個帶兵來鄭州平息叛亂。
登基四年,自己從未虧待過手下任何一方節度使大員,只是讓範延光挪個位置,鄴都離開封不過200多公里,這個位置他只能交給自己相信的人。
全晉大小几十個節度使中除了河東的劉知遠,他又能相信誰?
一切靠自己,靠眼前的禁軍,他要恢復昔日戰場上的威猛,我是石敬瑭,老子怕誰?
沒有陣前的相互怒罵,激越的鼓聲連着號角高亢凌厲,一番箭雨過中,雙方組成遁甲兵陣,騎兵從兩翼相向發起衝鋒。
一聲聲嘶鳴,人仰馬翻,鮮血四濺,血肉橫飛!吶喊聲,倒下前的悲鳴聲在平原上激盪。
血紅色的氣味在空氣間瀰漫,身在廝殺戰場已經忘記自己的父母妻兒,樸素而單純的士兵只爲盡忠義無反顧!
石重貴臉色凝重,他不清楚各地道郡援軍何時才能趕到,靠眼下的兵力是不能取勝的,除非出現奇蹟,回望身後丘陵裡隱約可見的旗幟,他有些安危。
從鄭州城逃出來的李守貞此刻正埋伏在丘陵中,他將能戰的士兵集合,找石敬瑭要來補充兵源。
他要在關鍵時刻給範延光致命一擊!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取勝的將軍也無所謂將軍!
尉遲德斬殺一名軍主,一聲咆哮,舉槍向空中揮舞,範守圖見狀推開鼓手親自擊鼓助威。
四載未經戰事,已到中年的景延廣豪情四起,戰場氛圍一腔熱血業已沸騰,挺搶直奔尉遲德!
戰場上能斬殺敵方將領,是將軍無上的榮耀!更會被歷史記錄!
雙方的步兵槍林形成對陣,前方的士兵倒下,後面的士兵踏着屍體展開互刺。思維早已不在,只有自己的槍能刺進對方的胸膛!
兩翼的騎兵在形成合圍,範延廣的臉上露出笑意,兵力的優勢,士兵已習慣戰場上的拼殺,讓他的內心心潮澎湃。
自己建立的新王朝該取啥名?腦中瞬時蹦出幾個名詞讓他激動不已。
此時探馬來報:鄴都已被郭威楊光遠攻陷!
端坐在戰馬上的範延光一陣眩暈,身體顫抖左右搖晃,幸虧身旁的範守圖將他扶住。
遙望戰場形勢,舉起龍騰之槍,高聲疾呼:
“將士們,長槍在手,我主沉浮,嶄新的王朝在召喚,隨我斬殺石敬瑭!”
範延廣催動戰馬向戰場衝去!
擂鼓聲號角聲再次響起轟鳴激昂此起彼伏。
兩翼騎兵已形成合圍,石敬瑭沒有後撤,持槍衝向前軍,一路高呼:
“沒有怕死的沙坨族人,弟兄們,先人與本皇同在,殺光賊臣賊子吧!”
帝王主帥不惜死,將士只能甘捨命!
遍地屍體在疊加,鮮血在雙方長槍的互刺間飛濺,殘酷讓士兵的動作僵硬。
包圍圈在縮小,石敬瑭一聲嘆息!
從後方傳來激盪人心的吶喊聲,從丘陵處一軍騎兵從坡上散開飛奔而來。
“將士們,隨本軍主捨命救駕,建功立業的時機到啦!”
李守貞揮動長槍指揮人馬兩翼穿插,中間突破。
一將成名萬骨枯,成就帝業共血流。
範守圖差人將父親從拼殺中拽出,身後的弓箭兵陣已嚴陣以待。
錐形箭破甲箭重箭伴隨火箭拋散在半空如暴雨般傾落在包圍圈中,一片火海中士兵在鬼哭狼嚎。
更多燃火的士兵衝向對方,在自己即將成爲一堆殘孤骨前也要燃燒敵人同歸於盡。
從太陽升起之時到斜陽西下,數小時激戰已讓石敬瑭身邊活着的將士越來越少,隨身侍衛用自己的身軀擋住已被射中左臂的石敬瑭。
石敬瑭想起先人的血河之戰,畫面定格在沙坨後衛全體陣亡,自己將重蹈歸宿嗎?
他仰頭長嘆!
突然遠方閃現一支騎兵,服裝各異兵器各異,爲首一年輕人揮舞虎頭烏金槍,直奔弓箭兵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