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雲峰詫異的看了過去,這名老傢伙的言下之意倒也能猜出個幾分,在這個島上,約有近百個城邦部落分佈於各處,既有土生土長的蝦夷人,也有渡海而來的三韓人,還有來自於南洋諸島的黑猴子,人生地不熟之下,僅靠手上的三萬多兵力四處抓人,不但費時耗rì,而且效率極低,如果能有倭jiān充當帶路黨,豈不是事倍功半?
雖說可以強迫這些倭人帶路,但強來總不如心甘情願使的順當,雲峰立刻向楊遠示意道:“你問問他,此地與倭奴國有何關係?倭奴國在什麼地方?”
“遵命!”楊遠應過之後,向前問道:“大王問你,此處可是倭奴國?”
這名老傢伙趕緊施了一禮:“大王誤會了,倭奴國深處於西南方向的內陸,約有六百里左右,但乘船走海路,最多兩rì可達,他那裡丁口衆多,約有近十萬之衆,遠超過外臣這窮鄉僻壤啊,我族人願爲大王引路前往,只求大王心存慈悲憐憫,使我族能於此地安居樂業,永爲大秦藩屬,我等拜求大王了!”說着,一叩到底,連帶身後衆人全都以頭手覆面,恭敬到了極點。 ..
雲峰也不開聲,所有的秦軍將士們均是冷眼望了過去,近萬道目光凝shè出近萬縷殺氣,儘管驕陽當空,但城寨裡竟似有yīn風呼嘯,每一個人全都是背脊冰涼,心頭綴綴不安,他們不知道接下來將會面臨怎樣的命運,如果秦軍不應允請求。自已會不會拼死反抗呢?
有的人渾身瑟瑟發抖。大滴大滴的汗珠沿着額角滑落到地面。還有的人只是看了眼身邊的簡陋兵器,再偷偷與那虎狼般的秦軍一比較,不多時,一股頹喪絕望的氣息漸漸瀰漫開來。
這就是雲峰所想要的效果,目光透過柵欄一一掃視着,對倭人的反應大體上還是挺滿意的,於是淡淡道:“準!”
雲峰這個字聲音不大,卻穿透力頗強。這名老傢伙一怔,隨即轉過頭,激動的大聲呼喝,頓時,城寨裡的一衆倭人仿如絕處逢生般,紛紛現出了欣喜若狂之sè,更有人已是控制不住的抱頭痛哭起來!
那個老傢伙連忙喚道:“開城,開城,速隨老夫迎接天軍!”或許是故意說給秦軍聽的,之後又用本族土語複述了一遍。
“吱呀呀~~”兩片薄木板向內打開。又是“轟!”的一聲悶響,在漫天飛揚的塵土中。竹製吊橋架上了壕溝!
城中數千人紛紛拋下武器,低頭縮胸,趨步前行,很快來到了雲峰面前。
“撲通!撲通!撲通!”零零散散的膝蓋着地聲之後,那名老傢伙拜謝道:“外臣多謝大王不殺之恩,我出雲人必永爲大秦藩屬,若是稍有悖逆,必遭天誅地滅,此心可鑑rì月!”說着,偷偷看了眼雲峰,見他面容不似先前那般冷硬,於是大着膽向身邊一名雙手奉託七枝劍的中年人介紹道:“稟大王,這是我國倭王,外臣爲國中大祭祀,今奉上至寶,向大王乞降!”
雲峰伸手接過七支劍,卻是端詳了一番,這支劍以鋼疊打而成,憑着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左右的小枝非但不能利於劈砍,反而會對劍勢起到顯而易見的阻礙作用,另外,劍柄與劍身只是粗略套在一起,並不結實,可以想象的到,以這樣的劍與敵爭鬥,只要一甩手,劍身將會飛出去老遠,運氣好,能起個暗器的作用,運氣不好,手上只能剩下個光禿禿的劍柄了,七支劍沒有任何實戰作用,它只作爲象徵權力的一種媒介。
雲峰對這種花哨不實的武器沒有任何興趣,在身後諸女把玩一番之後,接過來遞還回去,又道:“你國既降於孤,今rì便賜你王爲屬秦倭王,倭島將軍、使持節、都督倭國諸軍事!你等只要忠心事我大秦,將可以世代在這片土地繁衍生息,甚至代我大秦管理倭島亦非不可能,就看你們是否識趣了!好了,都起來罷,速領我大軍入城!”
“外臣拜謝大王!”倭人大祭祀的興奮之sè瞬間溢於言表,連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他趕忙又把雲峰的意思傳達下去,募然間,倭人中爆發出了陣陣歡呼聲!人世間的悲喜轉換莫過於此,眼見大軍壓境,全族即將陷入滅頂之災,命運卻離奇的發生了轉折,不但免於做奴僕,可以代強大的秦國統治這片島嶼,這是好事啊!
秦軍將士們卻是面面相覦,有那麼興奮嗎?代爲管理仍然脫不了奴僕的本質,只不過是高一層次的奴僕而已,相當於主家的管事執事,依舊要看主人的臉sè行事,看來大王果然言之不假,倭人當真是易於征服啊!
而在興奮雀躍了一陣子之後,倭人畢恭畢敬的把秦軍引入城內,庾文君饒有興致的打量着四周圍這陌生的一切,忍不住讚道:“將軍,這城寨從外面看破破爛爛,其實裡面還挺整潔的,街道雖然很窄,但是很乾淨,您看,腳下都是條石鋪就,這一點比您治下的城池好多了,就連長安都是泥土路呢,晴天是滿天灰,雨天更是一腳泥!”
“嘿嘿~~”雲峰尷尬的笑了笑,接着就一臉凝重的嘆道:“倭人雖然個頭矮小,但他們心靈手巧,做出的器物極盡於jīng致。你看路邊的屋子,雖然外觀不敢恭維,可泥麪糊的平平整整,幾乎沒有凌亂的樹葉碴子凸顯在外,可見建造時頗費了一番心力,你再看牆角的陶器,儘管古樸簡單,沒有中土陶器那麼多繁複的花樣,卻薄而堅固,紋飾簡素,用起來與中土陶器相比分毫不差,這一切都說明,倭人是個崇尚實際的種族,而不是過份注重於花哨的享樂,而且他們又擅於放下身段向強者學習,吸收外來的一切有用jīng髓,這個種族如果不加抑止的話,總有一rì會發展壯大,給中土帶來威脅。”
衆人雖然不明白雲峰的倭人威脅論從何而來,但眼中所見的確讓他們放下了輕視之心,荀灌娘也跟着道:“斷山,你這麼一說,爲師倒想起了,城外的那些水田就比江東的水田要工整許多,尤其是田間竟以木板加固畦埂,一條條水渠看上去極爲整潔,不象江東的水田亂糟糟的沒半點美感,可見平rì沒少下工夫。
再看街面上的倭人,男人不提了,以三塊布當作衣衫,頭上圍一塊布,應該是作爲冠帽來戴,胳膊上披一塊布,於胸前打個結,露出小臂與腹部,最下面的腰際也圍一塊布,只露出小腿。
女子的穿着卻較有特sè,她們的衣裙露肩露小腿,上衣長又寬,下裙短且窄,腰部系一根綵帶,雖然不知這樣穿着是否舒適,而且顏sè也很單一,多爲土黃、麻白等素sè粗布,不過,無論男女個個都是衣飾整潔,看上去挺利落的。
不比中土,坦胸露腹、衣飾不整者比比皆是,迫於戰亂饑荒的貧苦百姓尚屬情有可原,可那些士人名士,非但不以此爲恥,反而引以爲風尚!真是可笑,堂堂大國上邦,竟連海外蠻夷都比不上!
這一路行來的倭人,或許迫於咱們的刀兵之威,暫可不算,但每個年幼者遇見年長者時都會退至路旁躬身爲禮,讓後者先通過,這真的出乎了爲師的意料,蠻夷竟如此知禮,爲師甚至有種錯覺,以爲來到了唐堯(中國古代傳說中最爲美好的一段大同盛世)時期呢!”
荀灌娘這麼一說,所有人皆是心生感嘆,倭人的女人除了戰鬥力讓人望而生畏,其他各個方面還是有些可圈可點之處的,均是不自覺的與自身作起了比較,自已在rì常生活中能做到這個程度嗎?大多數人的臉面現出了羞赦之sè。
雲峰暗暗觀察着下屬們的神sè變化,不怕不如人,就怕人比人,能發現自身不足,這總不是壞事,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不拘小節雖是來的豪爽,不過,jīng細的生活卻可以陶冶一個人的情cāo,雲峰希望某些豪爽漢子們能從倭人處學到點什麼。
不知不覺中,雲峰等人被迎到了出雲王的府邸,由於過於簡陋,所以不能稱爲王宮。正堂入坐之後,大祭祀轉身啪啪拍了兩下巴掌,立刻就有僕役擔着貢禮上前,雲峰一看,頓時意興索然。
絹布以土布爲主,夾雜着小量的絹,絹的品質也不是太好,編織的較爲粗糙,別說與蜀錦相比,就連涼州那西方之地織出的絹綢也是遠甚於它,而所謂的金,以生鐵與銅製器物爲多,金銀幾乎沒有,看來倭人的生活雖是安定,卻也窮的很啊,只有象徵xìng奉上的糧米與蔬果,與中土出產的沒什麼差別。
雖然看不上,但蚊子再小也是肉,雲峰本就爲侵略而來,斷沒有不收的道理,於是點點頭道:“念你一片誠心,孤就收下了。”
“外臣多謝大王!”大祭祀拉着滿臉放鬆神sè的倭王施了一禮,轉身又擊了三下巴掌!
一陣零碎的腳步聲傳來,近三百名倭人女子步入廳堂,與先前的貢禮不同的是,這三百名女子緊緊拽住了親衛的目光,儘管身材不高,但美女還是有一些的,有的人更是不自覺的舔了舔嘴脣,沒辦法,昨天樹林中的那一慕讓他們終生難忘,均是對倭人女子生出了或多或少的嚮往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