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春香樓遭了一場大火,玉香姑娘已經被活活燒死,沒想到你竟然好好地活着,還被賣到了我們鳴翠坊這裡。呵,有趣,真是有趣!”竇月娥面容微帶笑意,她覺得這其中的變數還真是耐人尋味,於是又接着問道:“不過本坊主更感興趣的是,如果你沒有被活活燒死,那麼死去的那個人又是誰呢?還是說那個人根本就是你故意放火,找得替死鬼一個?”
如果一切真的如自己所料的那般,那麼這個玉香姑娘就不僅僅是才藝過人這麼簡單而已,她的心機看來也是頗深。如果這樣聰慧的女子能夠被鳴翠坊所用,則不失爲一枚絕好的棋子。
蘇玉香自然不知道竇月娥的所想,她只是不想再隱瞞下去。因爲既然鳴翠坊能夠毫無顧忌地買下她,那麼也就說明翠鳴翠的根基深厚,一般人是惹不起的。
與其自己刻意隱瞞,不如直接和盤托出,這樣也好讓她們對自己沒有多少戒心,免得以後裡裡外外自己受制於人。
當下蘇玉香便回道:“坊主,雖然我是春香樓的花魁,享受着錦衣玉食,衆人追捧,但是那並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所以我只是藉着別人的身份逃離了春香樓而已。至於那場火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也是離開春香樓以後才發現閉月閣着火,至於燒死的那個人我不能說沒有責任,但是那並非我的本意。這事情本來就蹊蹺,玉香現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竇月娥盯着蘇玉香看了一會,覺得她說得十分中肯,似乎並沒有刻意隱瞞什麼,如果真的是像她說的那火併不是她放的,那又是誰放得呢?又是誰會和一個青樓的花魁過不去呢?竇月娥也忍不住好奇。
“好了,本坊主不管你以前是春香樓的還是秋香樓的,也不管你是花魁還是什麼,你現在既然到了我們鳴翠坊,就該忘掉你過去的以往,從新開始,明白嗎?”
“玉香明白。”蘇玉香看上去極爲乖順,只有她自己心裡明白,自己纔出狼窩,又進虎穴,不順着人家走得話,自己還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呀,一句話犯不着。
“對啦,你以前的名字不要用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正式改名爲蘇月梅。”竇月娥又說道。
蘇玉香一愣,這改名……似乎沒有必要吧,不過如果不想攤上什麼麻煩,似乎改名更適合一點。
“傻愣着幹嘛,還不快謝謝坊主賜了你新名字!”容老嬤見蘇玉香一時傻愣,不由地訓道,儼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蘇玉香看了一眼容老嬤,這才輕聲道:“謝謝坊主!”心裡卻暗想看來自己的那對金鐲估計要白瞎了,這個容老嬤似乎對自己頗有偏見,不是用財物所能賄賂的,自己日後還是小心爲妙。
“好了,容媽你帶月梅下去吧,順便安排下她的住宿,一切都要從最根本的開始!”竇月娥說完,似乎也有些疲憊。
“放心吧,坊主,容媽做事你
就放心吧。”容老嬤話說得挺痛快的,只是具體怎麼辦事就不知道了。
看着容老嬤帶着蘇玉香離開,竇月娥眉頭略微一皺,她看着已經涼了的茶茗,若有所思,隨即又淡淡地說了一句:“既然人已經來了,那就請出來吧。”
“竇娘,有一段日子沒見,你的敏銳還是一如既往,真不愧是這鳴翠坊的當家坊主。”赫連澈不知從何處現了身,他的出現頓時讓着靜默的大堂如同上了一層銀粉,頓時增輝不少。
竇月娥看了看那一襲銀袍,眉目間難得露出幾分溫柔,她不無親切地問道:“堂主,最近可好?”
“好!”赫連澈當即回道。
竇月娥見狀不由笑道:“我想着堂主最近自然是安好,不然也不會親自來到鳴翠坊,而且還是孤身一身,連隱衛都沒有帶。不知,是何事竟然勞煩堂主親自大駕光臨,我竇娘還真是有點納悶。”
“我本來去自由,去哪裡也是我的自願。我只是聽說鳴翠坊最近出了一點事,出來辦事順便過來看一看。”赫連澈自然沒有說出自己其實是想來看蘇玉香的。
“堂主說得莫不是玉翠的事情?”竇月娥一驚,自知是自己管教無方,只是沒想到由此驚動了堂主,她明明已經讓下面的人保守秘密,不準透漏半點風聲,看來堂主對於鳴翠坊的重視程度已遠超乎她的想象。
“那件事你既然已經處理過,我也不想再追究。你知道鳴翠坊培養一個人並不容易,而且三個月以後就是朝廷選拔舞女的時間,這其中的厲害我不說你應該知曉吧。”赫連澈柔聲中帶着嚴厲,不怒自威。
“竇娘知道,竇娘不會耽誤堂主的復國大業,而且竇娘現在已經有了新的人選,這個人將會比玉翠更出色,更適合做我們的棋子。”竇月娥信誓旦旦。
“你說得莫不是剛纔那個姑娘?”赫連澈明知故問,他其實就是想通過竇月娥的嘴多瞭解瞭解那個蘇玉香。
“對,她以前是春香樓的花魁,竇娘看過她在花祭上的表現,實在是個出色的舞者,假若我再親自指點一二,相信三個月之後她定會在朝廷的舞女選撥大會上拔得頭籌。”竇月娥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對此她心裡有數。
“那就好!”赫連澈目光瀲灩,聽到竇月娥這麼說蘇玉香,他的內心似乎有一層溫柔的波浪拂過,擾了他的心湖,不過隨即又道:“我還有事先走,至於下面該怎麼做我想你應該明白。”
“竇娘知道!”竇月娥剛說完,赫連澈就飛身離開,和剛纔來得時候一樣,來無蹤去無影,如同飛鳥一般。
不過看着空寂的大堂,竇月娥倒是希望堂主能留下來陪她說說話,只是她知道赫連澈性子十分冷淡,能親自來鳴翠坊已經實屬不易,要他再留下來那倒是有點奢望了。
其實,她多想告訴赫連澈,她和他不止是上下屬的關係,還另外擁有
一層別人都不知道,只是她從未告訴過他。哎,現在還不是時候吧,等到可以告訴赫連澈的時候,竇月娥想自己會告訴他的。
承宣殿,西燕國當今聖上慕容晟正在專注地看着下面各州縣遞來的摺子,這一批奏下去,不覺就忘了睡午覺。
似乎是覺得有些累了,慕容晟問了問身邊的內侍官徐總管:“現在是什麼時間?”
“回聖上,現在已經是下午申時,大約三點一刻的樣子。”徐總管看了看一旁的沙漏回道。
“時間過了真快,朕這午覺看來是不需要再睡了,不然真的要睡到天黑了。”慕容晟爽朗地笑了笑,隨即站起身伸了伸懶腰,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聖上,剛剛皇后娘娘差人送來了補身子的參茶,正熱乎着呢,要不我給你端過來,聖上也好趁熱喝了它。”徐總管提醒道。
“難爲皇后娘娘還想着朕,行,你去端來吧。”慕容晟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錯。
今日的奏摺他大體都看了一遍,從奏摺的內容來看,西燕國目前風調雨順,沒什麼大的動亂,最多是一些偏遠的地方有些小毛賊興奮作浪,但是並不成氣候,他並無什麼需要擔憂的。
“恩,不錯,這參茶比朕以前喝得要濃郁,味道也很特別。”慕容晟喝了一口不由誇道。
“聖上你忘了呀,這可是前段時間北部的遊牧部落的特使拓跋野進貢的北方野參,以享聖恩!”
經徐總管這麼一說,慕容晟似乎記起來拓拔野這個人。那人長得魁梧威猛,頗有幾分北方漢子的特徵,更難能可貴的那人相貌堂堂,雖然看上去有王者之相,可惜卻只是一名特使而已。
“那人現在何在?”慕容晟不由問道。
“聖上忘了嗎,你當時一高興準他逗留京城三個月,並準他自由出入宮廷,現如今他還沒有回去呢?”
“哦,倒是個貪玩的人哪!”慕容晟笑道。
“聖上,老奴卻覺得那個拓跋野不像是個貪玩的人,他雖然逗留京城,但是卻和衆阿哥來往過密,老奴覺得這人行事機密,似乎不像看上去的那般簡單。”徐總管想了想道。
“徐總管,你多慮了。這些個北方部落還不是想仰仗我們西燕國的強大做靠山,想來那個拓拔野作爲特使,也只是想趁機和皇子們拉攏關係,好爲日後找個靠山而已,其實也並沒什麼。”慕容晟並不以爲意。
“恩,聖上所言極是!”徐總管點了點頭。
“對啦,明德殿那邊怎麼樣了,太子最近怎樣?是不是跟着胡太傅好好地讀書學習呢?”慕容晟突然想到自從上次讓他禁閉明德殿,自己已經好久沒見到太子慕容軒,於是不由問道。
“這個……這個……”一提到太子,徐總管不由地就開始吞吞吐吐,他不知道該不該把實情告訴聖上,可是又怕自己說出實情,聖上會發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