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快吐出來!”蘇少白着急的扒住牛奶糰子的下巴,試圖讓它張開嘴,好把那顆珠子摳出來。
誰知道,牛奶偏開頭拼命躲閃着主人的手,死活不肯張嘴。白隼盤旋在他們頭頂,不是鳴叫兩聲,像是在看笑話。
“小白!”搖着扇子披着黑色斗篷那位手上一頓,看着蹲在地上穿着黑色斗篷和自家白毛團比試力氣的那位。若說靈獸長得有相似的也就算了,把自己的靈寵稱爲“牛奶”的,估計整個東皇大陸也就這麼一位了。
綠品鑄劍師一分神,牛奶立刻仰頭把卡在喉口的珠子真正吞下去。然後停止掙扎若無其事的張開嘴巴,無辜的眨着藍寶石樣的眼睛看着自家主人。
蘇少白:………
這無賴貨到底是跟誰學的?
就在蘇少白被它氣得無語凝噎的當口,掌心下牛奶的體溫忽然開始急劇升高,雙眼的邊緣也出現赤紅色光影。
“不好,”原本搖着扇子那位也收起扇子蹲□,伸出三指搭在牛奶的頸側,“趕緊帶它回去。石頭臉你別忘拿器石。”靈珠是靈獸吐納天地的靈氣自修而成,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修士丹田處的靈氣團,內蘊靈獸生前絕大部分的靈氣。不但靈氣濃度比上等靈石高出數十至數百倍,而且吸收起來也比靈石方便,類似於呼吸空氣和純氧的差別,所以修士們都喜歡收集靈珠修煉。當然,同爲靈獸,靈珠內的靈氣自然也可以被牛奶化爲己用,看它現在這樣子,應該是吞下的珠子靈氣太多,如果無法化用,用不了多久就會爆體而亡。
南宮昊伸手把牛奶抱在自己懷裡,急匆匆的朝客棧的方向走去。白隼遙遙飛在他頭頂上方,蘇少白和鳳二緊隨其後,跟在鳳二身後沉默寡言的那位頓住腳,轉身將霞錦披風的臨時攤位上那兩塊萬霞石收進自己的儲物戒裡。攤主此時已經驗過蘇少白放下的六枚靈珠,三枚火屬,一枚水屬,兩枚金屬,靈氣充沛,便笑納了所有的靈珠,心滿意足的收起攤子。
回到客棧的房間,牛奶的體溫已經熾熱如炭,眼睛也變成奇異而迷迭的紫色,鳳二連着掏出三種藥丸化在水裡,讓蘇少白給它灌下去。牛奶體溫雖高,精神卻很好,就着蘇少白的手把藥水舔的乾乾淨淨,熱乎乎的舌頭燙得蘇少白直皺眉。白隼也落在牀上,擔心的側頭盯着它。
“注意護住,讓他它體內的靈氣不要爆開。”鳳二沉穩的吩咐道。自己雷厲風行的掏出尊只有半個巴掌大小的金黃色藥爐,一口氣丟了十來種東西下去,說也奇怪,按照那藥爐的體積,他丟到兩三樣就該滿溢出來,此刻裝了十來種東西居然仍舊是很空的樣子。
“轟”!鳳二也不避諱,當着幾人的面催動丹火,只見他左掌心冒出團淡綠色的火焰,如同春日裡的第一抹翠色,顏色清新醒目,愉悅怡人。淡綠色的焰圍熱烈的包住那隻小小的藥爐,熊熊燃燒。
按照鳳二的吩咐,蘇少白伸手摸到牛奶的背上,沒等把靈力探進去,便被燙得齜牙咧嘴,面目扭曲。白隼伸喙去碰牛奶的側頸想要幫忙,也被燙得撲棱着翅膀退開。牛奶現在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垂着頭不停的輕舔着蘇少白的掌心求諒解。
南宮昊默默捏着蘇少白的手腕拿開,將自己的右手放上去。小廚子揉着自己的燙到緋色的手掌,扁起嘴脣懷疑的盯着劍修大人面不改色的給牛奶探查靈氣狀況的樣子,不燙?真的不燙?
“暫時只有兩處有膠着現象,問題不大。”無視旁邊探照燈一樣的目光,南宮昊偏過頭皺眉對着煉丹的那位道。他們這幾人裡,只有鳳二最通醫理。
“幫它穩住。”鳳二毫不客氣的接道,屏息凝神,掌心的丹火愈加猛烈。跟在鳳二身後的那位自動自發的站到房門口,小心關注着四周的動靜,默默爲煉丹的某人護法。
這個世界估計是沒有獸醫了,現在只能寄希望於鳳二。大概是因爲身體內的疼痛,牛奶不似先前那樣精神,下巴墊着前爪有氣無力的趴在牀鋪上,已經完全變爲紫色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着蘇少白,用喉音哀哀的哼叫着,身體不時的抽搐兩下。
“牛奶,撐住!只要你撐住,以後你燒壞什麼我都不罵你了!”不要死,真的不要死,這小傢伙從半個巴掌大長到現在,雖然調皮搗蛋耍無賴什麼壞事都做過,卻同時也聰明懂事撒嬌賣萌的照顧着身爲主人的它。簡直沒辦法更貼心了!蘇少白眼內酸澀,心裡像是有人拿着把鈍刀在割肉,疼得要命。也顧不得燙,不停的撫摸着它的額頭給它打氣。又撥浪鼓似的不時轉頭去看鳳二掌心那隻小小的藥爐,只盼着他能快點做出有用的丹藥來。
直到一個半時辰以後,鳳二的丹藥出爐,蘇少白給牛奶喂下去,它的體溫才逐漸穩定下來,體內的躁動如潮的靈力也安穩下來。
“那顆靈珠對它來說,靈氣過於龐大,現在只能幫它暫時壓制,在它沒有完全化用那些靈力之前,這種發熱的狀況都會時不時發生。”鳳二揉揉眉心,將剩餘的十幾顆藥丸遞給蘇少白,讓他收起來。“我去隔壁開間房歇會兒,晚上我們再一起去北場看看。”遇到蘇少白和南宮昊之前,他也已經在南場逛了半天,基本沒有什麼看上眼的東西。中途守在門口穩如磐石的那位,也跟在他身後朝外走去。
蘇少白追出去,猶豫的拽住鳳二的胳膊,“燙傷藥有麼?”
“燙傷?”
“南宮昊的手剛纔肯定燙傷了,他的手是握劍的,不能出問題。”蘇少白垂下頭,南宮昊那個性子,估計滿手水泡也不會吭一聲的。
“我巴不得他手廢了!”鳳二眼角一揚,愉悅的勾起脣角,看到蘇少白的樣子又嘆口氣,摸出一紅一白兩個細頸描金瓷瓶,“紅的內服,白的用溫水化開塗在手上。哎,真是浪費!”
果然,蘇少白逼着南宮昊把右掌掌心翻上來一看,指間指腹處有至少七八處燙傷。南宮昊有點尷尬的想遮掩過去,被蘇少白一把握住手腕,“現在不好好處理,這兩天要是與人爭鬥你打算讓我上麼?”
金主大人挑挑眉毛,表示他握劍完全沒有壓力。
“別動。記不記得你當初在婆娑鏡天裡是怎麼答應我?”蘇少白壓着他的手把白色的藥水在上面足足塗過三遍,才大發慈悲的放過那隻手掌。又塞給他一顆紅色藥丸,“快吃,傷口感染得破傷風就完了!”
南宮昊挑眉,“破傷風”這個詞他已經是第二次聽說了,小廚子經常會振振有詞的冒出些匪夷所思的話來,意思也都異常古怪,“你家鄉到底在哪裡?”
蘇少白聞言渾身猛的一僵,瞳孔緊縮了下。牛奶被折騰得奄奄一息,此刻有氣無力的趴在鋪上休息。白隼陪在它旁邊,不時拿爪子碰碰牛奶的耳朵。斜光輕穿朱戶,照亮半室,寂然無聲。整個房間突然都沉浸在可怕的沉默裡。
南宮昊很有耐心的等着他開口,英俊的臉上沒有半絲不耐。
“呃,就是很遠的地方……”小廚子只得勉強開口,他偷偷查閱過,據說魔修中有種功法“移魂”秘法,可以強行誅滅原魂奪人身體,這是修士界共同的忌諱,人人得而誅之。他是來自異世格格不入的一縷遊魂,這件事是他這輩子最大的秘密,說出來的話,恐怕人家不是當他瘋了就是要把他當做魔頭當場誅殺。
南宮昊要是知道他是“移魂”而來,肯定二話不說的就會把他當做魔修殺了吧?
劍修大人點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
鳳二說得輕巧,蘇少白在自己的房間左等右等,捱到掌燈時分都不見他過來,只得拽上南宮昊去找他。
“啪!”什麼東西大力的從裡面砸在門上,“嘩啦”跌在地上摔得粉碎,嚇了門外的蘇少白一跳。鳳二這是起牀氣?太暴力了!
“誰?”裡面怒氣衝衝的問道。
“……是我,蘇少白。”早知道還不如留下張信符,自己直接和劍修大人先去呢。蘇少白無聲的望着身邊的南宮昊,哀怨得眉毛都墜成了八字形。
聽到是他,門內便沒了動靜,只隱隱傳出窸窸窣窣的響動。蘇少白和南宮昊兩人在門口又站了半盞茶的功夫,纔有人過來開門。
那人穿着玄色衣衫,年輕俊朗的眉目間帶着抹淡淡的戾氣,背上縛着柄青色的長劍,一條碧綠色的絛穗綴在肩後輕晃,看樣子也是名劍修。
蘇少白愣了下,繼而反應過來,這位應該就是剛纔披着斗篷一直在爲鳳二護法的那人,“在下蘇少白,這位是南宮昊,方纔情況慌亂,未及介紹。”
青年揚眉,眸色陡然亮起,鬥志昂揚的看了蘇少白身後的南宮昊一眼,“勞煩二位久候,在下夏末。”
“廢話少說。”鳳二走過來,頗爲不耐的將一件黑色的斗篷丟給夏末,鳳眸微揚,神色間帶着小眠初醒的慵懶之色。
夏末順從的將斗篷罩在身上,明明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和好語氣,不知道爲什麼,蘇少白就是覺得鳳二對這位劍修,言行舉止都透着股奇怪的親暱之態。
北場的門票更貴,要每人五塊上等靈石,簡直就是在搶錢。蘇少白一邊付錢一邊心疼,偏偏他旁邊那幾位都是泰然自若理所當然的樣子,一看就都是不把五塊上等靈石放在眼裡的主兒。曾經爲五百枚銅幣輾轉發愁的某人在那瞬間鬱悶的覺得自己應該立刻跟身邊的這些富二代劃清界限。
走進門裡沒兩步,鳳二又隨手拋出袋靈石給引路的金甲侍衛,“帶我們去三樓。”
裡面是露天的足球場大小的場地,中間搭着一人來高的臺子,大概與拳擊賽臺的面積相當,上方掛着螢石照亮,上面展示的舟形靈器正好剛剛成交,主人換得三枚水屬靈珠。看席的位置是繞着場地的三層筒樓,擡眼望去,一樓二樓是散座,此刻已經熙熙攘攘的坐下不少人,三樓是包間,雕樑畫棟,美輪美奐,不少房間都有人倚窗而立,望着下面的高臺。
看到那件舟形的靈器,蘇少白拍拍南宮昊的手臂,指給他看,沒記錯的話,這正是前幾日在百器大會上有位散修煉製出來的中等赤品“逆水碧舟”。沒想到,轉眼就被拿到易物大會。南宮昊輕輕頜首,確實是那件“逆水碧舟”。
他們剛剛走進西邊的一間包間坐下,樓下便傳來鼓聲,並且越來越急促,如同一人由開始的緩步慢跑變成加速衝刺,待到鳳二推開窗戶,鼓聲猛的一停,鑼聲響起,又一件東西被推到高臺上。
掛在架子上的,是件光華閃閃的白色絲衣。看起來,就像是修士最常穿在裡面的禪衣,只是材質有些特殊,素色無紋,看起來也能華美異常。
“金蠶護甲,此物用萬年金蠶吐的絲精編而成,水火不侵,五種屬性的攻擊都可抵擋。金丹後期的修士纔有可能擊破此甲。”
“護甲?此物進碧落秘境穿着倒是不錯。”倚着窗子的青年鳳眸微動,揚聲道,“極品赤靈丹,五顆。”他一出聲,樓下譁然。
赤靈丹能固基順脈,起死回生,元嬰以下的修士受傷,但凡留得口氣在,服用此藥便能迅速回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靈氣,價比千金不說,關鍵是沒人肯賣。這人居然一出手就是五顆。
蘇少白瞪着鳳二的背影,它剛纔說什麼,碧落秘境?難道鳳二要去碧落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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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二兄帶着石頭臉來助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