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臂運使不靈,七連擊應有的效果就打了折扣,以致於只差一點沒能把對手打落水中,程天嘯不禁又驚又怒,說道:“怪不得敢跟我叫板,原來是練了些邪門歪道!但你如果覺得這樣就能贏我卻是太天真了。”
一邊說,一邊又使了一招七連擊,這一次不都是拳,其中夾了兩記腿法。
所謂七連擊或者幾連擊,其實就是拳腳連貫進攻的組合,預先按照攻守要領編演出來,攻敵之所必救,兼顧守敵之所必攻,再練熟了之後用於格鬥之中。
像七連擊這樣的多次連擊的確是挺難練的,既要追求速度,還要保證力量足夠,這多少有些違背擊技的原理——比如重拳總是比刺拳慢一些,因爲它要藉助腿腳腰腹乃至半邊身體的力量,即需要蓄勢。
身爲六星武者能夠練成七連擊的確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通常六星武者最多隻能打出六連擊,第七下則由於氣血和韌勁不夠而無法施出,程天嘯卻把它練成了,所以他的確是六星武者中的佼佼者。
但是這次的七連擊質量就下降了太多,非但進攻速度見緩,力量也比上一次弱了許多,以至於一招交換下來七連擊只打出來了六下,只不過這六擊仍有效果,踹中了對手小腹一腳,把回到了舞臺中央的美女再次踹到了邊緣。
“唉,程天嘯贏定了。”看見這一幕,狄立東下了結論,心中已經在考慮去找李智雲,冷清都敗了,那就只有你們兩口子出來一個了,不然這山莊還不得真讓人家給拆了啊?
他心中憂慮,眼中卻看見冷清在舞臺邊緣站穩樁馬,冷笑道:“一個大男人總耍什麼嘴皮子?有本事就打死我,只要我還活着就不算分出輸贏!”說罷重回中央,繼續咬牙苦鬥。
第一次七連擊的時候,冷清挨的那兩下着實不輕,雖然不在要害,但是程天嘯的拳頭又豈是撓癢癢的?感覺中骨頭都被他打碎了,但是這一戰未始沒有希望。
在冷清看來這場戰鬥的勝負就是一個時間問題,只要她能夠連續將寒冰綿掌的內力攻入對方體內,那麼對方早晚會被凍僵,就看在對方凍僵之前會不會打死她又或把她打落水中。
如果真的被對方打落水中了,那麼她就會立馬認輸,那的確是技不如人了,但是現在還沒有。
對手的第二套七連擊已經呈現頹像了,只打出來六擊不說,還只踹中了她一腳,說明命中率下降了。而她在被對方踹中的同時,也拍中了對方的膝彎,又把一股陰寒內力輸送了進去,可以想見,接下來的比鬥中對手只怕五連擊都打不出來了。
事實就是如此,在觀衆們的眼中,舞臺上兩個人的格鬥質量正在迅速下降,越打越不如前了,雖然每次交換下來都像是程天嘯佔了便宜,冷清吃了虧,但是正如冷清所說,兩個人都還能打,這場勝負就仍然未分。
於是接下來的戰局就彷彿是在播放慢動作的影片,對戰的雙方動作都在變慢,而且是越來越慢,直至如同尋常街頭打架的混混,只把天上地下幾個觀衆看得一頭霧水。
他們在幹什麼?這是打出感情來了還是怎麼的?怎麼玩起浪漫*****了?這是李穎的想法。
“這就是他們華國的太極拳吧?果然深奧無比……”這是庫爾森探員的評價。
梅特工也蒙圈了,疑惑道:“就算是太極拳,也不能兩個人商量好了都打太極啊,爲什麼動作都變得這麼慢?難道是商量好了的?”
在對戰兩人慢吞吞的動作的感染下,時間都彷彿變慢了,其實兩個人總共也就交戰了十幾個回合,也就過了不到五分鐘的樣子,冷清終於沒能撐到最後,被程天嘯一拳擊中心口,仰天倒在了舞臺邊緣。
而程天嘯在打出這一拳之後似乎是在作秀,手臂停滯在擊中對方的那個狀態也不收回來,全身再無其它動作,把自己塑成了一尊雕像。
“大師兄不愧是大師兄,你贏了,你真厲害,不愧是東勝武館的……”李穎從觀衆席站了起來,爲程天嘯喝彩。
這十幾天以來冷清總是不給她好臉子,現在好了,終於有人替她出了這口氣,只希望武綜總局的人能及時趕到,趁冷清昏厥在地這個機會將其扭送歸案。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忽聽冷清的聲音冷峭響起,“誰說是他贏了?我死了嗎?”
這口吻比冬日裡的寒風還要寒冷,李穎只覺得渾身發涼,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再看舞臺上,冷清竟然緩緩地、吃力地坐了起來,嘴角沁出一縷鮮血。
你還是受傷了啊!見此情景,李穎自然要幫大師哥講話,看向冷清說道:“倒在地上的是你,口吐鮮血的也是你,就這樣還不是我大師兄贏了,難道是你贏了嗎?你敢說這是你贏了?”
冷清吃力地移動雙臂,努力地支撐在舞臺上,艱難地站了起來,看向李穎說道:“我就說我贏了,怎麼的?至少我還能站在這裡說話,你再看看你大師兄,只要他還能說出一個字來,就算我輸了!”
衆人聞言盡皆驚奇,再看程天嘯時,卻見程天嘯仍然擺着之前的那個POSE,竟好像是真的動彈不得了。
李穎哪裡肯信?催促道:“大師兄,你贏了,你倒是說話啊!”
見程天嘯仍不回答,便急得緊跑了幾步,用岸邊那艘小船做跳板跳上了舞臺,到了程天嘯的面前,“大師兄,你怎麼了?”
詢問的同時,她伸出手輕輕地碰了一下程天嘯的手臂,只覺得一股徹骨的冰冷隔着衣物傳遞過來,連忙縮手,卻不料程天嘯竟然一頭栽倒下去,咣噹一聲摔在了舞臺上面。聽那摔倒的聲音,彷彿他的全身都是石頭做的。
“呵呵呵……”旁邊冷清吃力地笑出了聲,說道:“現在你再來評判一下,這場打鬥究竟是誰勝了,你還敢說是你大師兄勝了麼?”
說到此處,冷清轉頭看向狄立東說道:“狄總,你去我房間把我的菜拿來,在冰箱裡,別忘了在微波爐裡面熱一下再送過來。”
衆人都覺詫異。均想:冷清這是想幹啥?想在這座舞臺上擺慶功酒麼?
然而狄立東卻是基本明白怎麼回事,冷清要的是她一早就備下的鴨血粉絲湯。冷清在接受歷東製藥安保總監那天就跟狄立東有過協議,一旦她動武之後不能行走,就必須要替她去拿鴨血粉絲湯,否則性命不保。
冷清的鴨血粉絲湯不是傳統名吃,而是李智雲幫助她調配的藥劑,可以有效替代人血來緩釋寒冰綿掌的副作用,狄立東並不知道這些,只知道按照協議去幫冷清拿東西,快步走向居住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舞臺,果見冷清再一次委頓癱倒。
這一戰的結果是兩敗俱傷,但如果一定要論個勝負,那麼的確是冷清勝了,因爲程天嘯被凍成了一坨冰塊,生死未卜。還是秦春生喊了人來把他擡到車上送往醫院的。
看見凍僵的程天嘯時,醫院裡的醫生都傻了,患者心跳停止、血液循環停止、呼吸停止,這還能叫患者麼?這分明是個死人啊!
若不是根據哈佛標準可以得出病人尚未腦死亡,醫生都準備摘口罩脫手套說對不起了。
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讓醫生不能放棄搶救——東勝武館的館主程明弟趕到了。
“我兒子沒死!你們一定要想辦法把他救活!”
程館主在整個魯省乃至國內都是威望極高,醫生在得知患者是程少館主之後立即端正了態度,死馬當作活馬醫唄。但問題是少館主是怎麼凍傷的?在哪裡凍的?
不論是剛從醫科畢業不久的實習醫生還是行醫多年的專家,就沒見過這麼嚴重的凍傷。
經過檢查,最具權威性的專家都暈了,聲稱即便是珠穆朗瑪峰上凍死的人都沒有程天嘯的症狀嚴重,因爲程天嘯竟然是從內往外凍僵的,理論上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除非他的五臟六腑具有壓縮機制冷功效,還得自產氟利昂。
這病怎麼治?專家說必須緊急聯繫專門研究人體速凍復活項目的醫學界人士,否則根本拿不出一個合理的治療方案。
“居然是凍傷!華國的武術實在是太奇妙了!我是實在無法理解拳腳怎麼會致人凍傷甚至凍僵……”懸浮在高空的和風一號裡面,庫爾森探員表示費解,看向梅特工說道:“不過這樣也好,梅,我們的機會來了。”
梅特工的頭腦遠不如庫爾森複雜,一時沒想明白,就問:“什麼機會?”
庫爾森道:“程明弟一時之間找不到救活兒子的辦法,咱們可以給他提供幫助。”
梅特工仍然不解,“咱們能提供什麼幫助啊?難道你會醫治凍傷?”
庫爾森笑道:“我當然不會,但是咱們的弗瑞局長卻一定會,剛纔你去衛生間的時候我已經請示過局長了,局長同意了我的方案。”
神盾局掌控着這個世界上的許多黑科技,比如GH325這種外星人體液就是其中一例,這種提取液能夠令死人復生,庫爾森本人就是注射了GH325才得以死而復生的。
連死人都能復活,何況是嚴重凍傷?
梅特工又道:“我想知道的是你救活了程天嘯有什麼用,對咱們的任務有什麼幫助?”
庫爾森道:“你發現沒有,那個叫做李穎的武綜局警長跟狄立東貌似是一夥人,但是她似乎跟程天嘯的關係更好一些。”
梅特工點頭,“沒錯,這個我看出來了。”
庫爾森道:“我想如果狄立東真的曾經劫持過咱們的軍事衛星的話,李穎一定知情,我們只要跟程館主提出條件,事後讓程天嘯說服李穎,咱們的任務就基本完成了。”
弗瑞局長交給他們的任務是暗中調查,只要查明瞭事情真相、確定目標嫌疑人就算完成了任務,至於神盾局以及上面的政客如何處置則是下一步的事情,與本次任務無關。
梅特工的眼睛亮了,“是啊,你這法子好。”
庫爾森道:“華國就是一個人情社會,不論多麼複雜多麼棘手的事情,只要能夠找對了人,問題即可迎刃而解,這一次我去吧。”
一如庫爾森探員所料,他和程館主之間的溝通極其順利,正所謂病急亂投醫,只要有人敢保證能夠把程天嘯救活,提什麼條件他都答應。
五天後,程天嘯醒了過來,卻並非死而復生。GH325只是萬不得已之時的備用方案,救活程天嘯的是米國一個專營冷凍復活計劃的科研兼商業機構,正應了泉城中心醫院專家的論斷,這種專門研究凍人解凍的機構處理凍傷纔是最專業的。
當然,相關費用也是程明弟自家出的,庫爾森先生只管搬請高人,不管墊付診療費,程館主也不用別人墊付,這麼大一家武館能差錢麼?即使談不上富可敵國,但至少得能買得起昂貴的丹藥。
程明弟程天嘯父子對庫爾森先生非常感激,尤其是程天嘯,立馬跟病牀旁邊的李穎提出要求。“庫爾森先生有事想要問你,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知無不言,你就把庫爾森先生當做是我來對待……”
程天嘯原本對李穎沒怎麼在意,論顔值算不上絕色美女,論身材也不是他喜歡的骨感類型,但是庫爾森先生卻要求他要像對待女朋友一樣對待李穎,以便能夠說服李穎透露實情。
正好李穎這五天裡面天天都來病房探視,尤其是前兩天,乾脆陪在了病牀旁邊兩天兩夜,比女朋友還要關心體貼,他知道這個小女警對他有意思了,支使起來倒也心安理得。
面對程天嘯的請求,李穎當然沒有二話,跟庫爾森一起離開了醫院,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了,而當她聽到庫爾森問起衛星被劫持以及米國高科技資料外泄這件事的時候,她所能給的就只有一臉茫然。